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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探出两指握住她的下鄂,将它用力往上一扬,而后俯下身子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来得大狂烈的吻,几乎令她窒息。

  “这意思是……”她气喘吁吁地将他推开一段距离,“下回,我不许再威胁你?”

  “不会有下回。”他说得斩钉截铁。

  “是啊。”她惨淡一笑,低下头看着自己撑持不久的身子,“我也没有筹码了。”

  “解开它。”七曜拉高她的右手,两眼直盯着上头的黄符。

  照他的意思解开咒法撕去黄符后,千夜的身子突地晃了晃。她难受地闭上跟。站不住地靠在他的胸前。

  “为何你的身子这么冷?”他忙不迭地将她抱稳,诧异地抚着她冰凉的四肢,“你病了?”

  “你真的很在乎我。”千夜半掀开跟皮,满足地偎在他的胸口。

  他却不肯让她蒙混过去。“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病,只是有些不适……”她一手按着他的胸口让自己站稳,努力地想对他释出笑意,但那笑,却让他看得更加难以心安。

  七曜想也不想地解开她手上的束袋,好让她补充一些生气,但她却飞快的抽回手,边对他摇首边往后退。

  “我没食欲。”

  “你不能一直都不吃。”已经厌倦在吃食上总要与她争论的七曜,决定这一回不再顺她的意,就算是勉强也要让她吃一些。

  在他朝她一步步走来时。千夜收去了所有的笑意,忍不住将藏放在她心底有段时日的事实料出来。

  “其实你不需理会我的,在知道我的身世后,我想你应谈也明白,以我为人质,是威胁不了我父皇的。”这么想让她活着,就只因为她是他的工具?他明知道在她父皇面前,她根本就起不了半分作用。

  “别再多话。”两眉愈敛愈深的七曜,半恼半惫地拉住她的右手。

  在他脱去她手上的束套时,千夜将两掌紧握成拳。他使劲去扳,她不断摇首,僵持不下之际,她幽幽地启口。

  “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他一怔,随即眯细了眼。

  “咱们各奔前吧,是分别的时候了。”将辗想了一夜的结论告诉他后,在她心中,有种不知是解脱还是不舍的痛苦。

  没想过她会说这话的七曜,不置信地反复审视她的面容,可无论他再怎么想否认。都只在那上头找到了她不回头的决心。

  她的细语缓缓滑过幽夜,“我明白你想复仇的心情,可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可阻止你去向我父皇讨个公道,因此,我不能再与你走在一道。”

  再次被她拎来面前的事实,不知怎地,令他的心房有些刺痛,他紧握着掌心,试着去忍受那来得猝不及防的离别。

  千夜再三地看了他一会后,不后悔地旋过身子。大步往庭院的那一头走去,在听见他跟上的脚步声时,她直视着前方。没有回首地问。

  “你想为阴界杀了我?”

  “真要杀你,我早动手了。”他锁住她的背影,在他心头来来去去的,尽是她往日为他所做的一切。

  停伫的脚步迟疑了一会,复又迈开,这一回,他没有阻止她,只是目送着她一步步地走出他的生命,一如来时,她也是这般悄然无声地走进来。

  数不尽的怅惘笼住他,被孤留在院中的七曜,每一次的呼息都很急促,每一次,渗到心肺里的,都是离别的气味,都是椎心的疼,他试着将那些融人了他骨血中的感觉都逐走。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却又不肯任他割舍。

  她苦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模样、她总是在他获得原谅时走开的背影、她俏脸上那份因他而生的欢喜、她想在他身上贪求些什么却总不说出口的心情,一一都化为告别的昨日,悄然蹲踞在他的身旁,仰首凝望着他……

  他猛地握紧了,扬首大步飞奔出去。

  夜色寂寥的川畔。商家民宅都已闭户,徒留细柳伴着西天的勾月,在沁凉的夜风间款款摇曳。

  风儿迎面徐来,脑中空荡荡的千夜拖着步子,每跨一步,都重若千斤。方才。她所说的那些堂皇大义、是非曲直,此刻她无暇——细辨,她只觉心头被生生地凿了个口,空了后,就再也无法填满……

  石板路上疾快的步伐声自她的身后传来,未及回首,七曜已自她身后抱住她的纤腰,使劲特她拖抱至怀中,她怔了怔,任他纷乱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而后,他没有动,她也没有,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刻,两两纠缠的身躯,几乎要化为永恒静止的俑像。

  “为什么?”过了很久后,强忍着剧烈的颤抖,她哽着声问。

  “原因。”他将她环得更紧,埋首在撞的颈间,“你还没告诉我你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

  “根本就投有什么原因……”藏不住的泪珠自眼眶中跌了出来,她在他的怀中旋过身,“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七曜没让她说完,失而复得地用力吻她,将嘤泣的她颊上的泪都吻去。千夜伸长了两臂奋力地拥紧他,在这时,什么身分、阴与阳都不再重要。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或许,在这座人间里,没有人配得他这名小小的统领,但那日他蹲在红伞旁。为雪偶围上绫巾时的模样,她却牢牢地搁在心坎上。不臂今日他成了什么,也无论他脚下站的是哪一方,她只是想似抹伴随着青山的云朵,萦绕在他的身畔,就算日后终将消散,她还是想求得一个短暂。

  只因为,他是她留不住的岁月里,尽力强留在心上,唯一一段……温馨的记忆。

  * * *

  接到皇甫迟十万火急的召令,轩辕岳将排阳关的战事全权交给门中第四弟子蒙辛后,立即带着敏至皓等一干弟子踏上返回皇城之路,为求争取时限,一路上披星戴月的众人几乎不稍事休息,直至快抵京城才缓下了前进的速度,进驻皇家驿站稍作停留。

  这日夜静,敏至浩在其他弟子都巳歇息了后,来到轩辕岳紧闭的门房前,轻敲了门摩两下。

  “二师兄。”

  门扇几乎是立即开启,敏至浩悄声地步入门内,又赶紧将门给关上。

  “查出来了?”伤势已差不多复元的轩辕岳,紧闭着跟在榻上盘腿打坐,不需他开口,也知他的来意。

  “那名战鬼名叫七曜。”敏至浩低首向他禀报。

  气息原本平顺的轩辕岳,在听了后,蓦地张开双眼,惜愕地重复那个令他意外的人名。 ‘“七曜?”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他?”敏至浩不解地看着他的表情。

  满新愕然的轩辕岳,下了榻后,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停地思索着他所知的那个七曜,与上一回那个不但以一箭伤了他,还回以他独门金刚印的七曜。

  “二师兄?”

  “我没事。”他烦躁地插手,“你下去吧。”

  当门扇合起的声响自身后传来时,全盘忆起往事的轩辕岳:忙不迭地走至行李旁,在包袱中翻找出多年前,千夜曾交予他的一条巾,他紧盯着那条曾由他与千夜—同施法以护巾主安危的绫巾,在巾角一隅果然找到了个令他眼熟的人名。

  自习得了术法后,他很少为任何人施法庇佑安危,独独做过的一回,是在几年前,是他应千夜之求,为个素未谋面之人施法以护那人性命周全。那时听千夜说。她要施法的对象。是个必须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武将,为免他可能会战死沙场,因此她来求他破例。

  他忘不了,那时她手执绫巾来找他时的模样,不明白在术法上从不用心勤练的她,为何会为一个陌生人而埋头苦练,进而习成了如何使用式神之法,更在日后术法大成之后,头一个就暗中派出了式神,好去保护那个听她说只见过一面的男子。

  但他知道,当时出现在千夜脸庞上的那份光彩,绝不是那凄冷的安阳宫所能给她的,他也明白,她那份属于小女儿家羞涩的心情。

  自她派出式神去保护七曜的安危后,日日,她靠着式神的回报,得知七曜远在战场上的一切,七曜身旁大小事、喜怒哀乐、一言一语,她所了解的七曜,比任何人都深,而保护七曜的她,也比从前来得快乐。

  可他从没想过,那时千夜想要保护的对象,竟会是今日的大敌。

  恍然明白千夜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以及她又为何会与七曜走在一道后,轩辕岳颓愕地坐下。

  夜色将褪,天曦将至,在他一旁的灯座座上,一小截燃烧得将至底的蜡烛,焰心不安分的左右摇曳,他看着它,仿佛看见了千夜那短暂的生命,似乎如它一般,就要走至尽头。

  不知该为她悲或喜的轩辕岳,不由地扭紧了手中的绫巾。

  “就因你知道时日无多了,所以,你想为自己圆个梦吗?”

  * * .*

  带着心事的步伐,走来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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