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翎羽懂事,怕你难堪,求我过来,我才勉为其难的过来,否则就算你跪地求我,我还不屑踏进这间房。"若非新妇无状,他也不想将话说得那麽难听、那麽绝。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滚了,我这儿不欢迎你。"杜凌儿气呼呼的指著房门口。"我杜凌儿什麽没有,就有志气,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见他不动,她甚至跑到他身边推他。
"你……"利眸射出寒冽冷光,意图吓阻她的张狂气焰。
"我怎麽样?"神经大条的杜凌儿非但没被吓退,反而不怕死的挺胸向前,继续挑衅。"我一向想什么就说什么、做什麽,不像有些人,明明自己心里呕,不想留人过夜,却说得冠冕堂皇,顺道踩人一脚。更不像某人,明明被人推出房门,还死要面子的自欺欺人说对方懂分寸、识大体。"
"哼,你少将自己丑陋的心思影射到他人身上,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善耍心机,嗜玩权谋。"他用力挥开她的手。
"你少恼羞成怒,这会儿大概只有那个丑八怪才会喜孜孜的把你当宝收容。"
"在我眼里,你比奴儿更丑陋千倍,所以你根本没资格批评她。"
"呵,你是不是瞎了眼呀,竟然拿那个丑八怪跟我比?"杜凌儿气得拿起桌上的盘子丢向楚殷扬,却被他不疾不徐的闪过。
"你难道没听过相由心生吗?奴儿不过面残,你却是心残,所以你比她更鄙陋、更碍眼。"
"是吗?"杜凌儿眉儿一挑,"你要真那麽想,那你就去她那儿睡呀!我就不信你跟她睡上一个月,天天面对她那张比鬼还吓人的脸,到时还说得出她比我好这种话来。"她撇撇嘴,嘲讽的冷嗤道。
"别说是一个月,就算是三个月後,我对你的评价一样不会改变。"
"大话人人会说,有本事你就真到那个丑八怪那儿睡睡看呀,少在这儿光说不练。"杜凌儿高傲的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好,为了让你明白你自己有多不堪,未来三个月我就跟奴儿同房。"怒瞪杜凌儿一眼後,楚殷扬便挥袖朝外走去。
"祝你好运,希望你不会沦落到同娶三个老婆,却没一个愿意收留你,只能悲惨的独睡书房。"杜凌儿嘲弄的话语才说完,正踏出门口的楚殷扬便砰地一声,愤怒的摔门离去。
气恼的楚殷扬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走进丑奴儿的房间。
已经积了一肚子气的他在见著喜床上没有新娘的踪影,反倒是有著合卺酒的桌上摆著叠得整整齐齐的喜服及凤冠时,心里的活火山就爆发了。
"奴儿!"楚殷扬大声喝著丑奴儿。
该死的!那个姓杜的刁蛮女给他气受他认了,现在居然连奴儿都给他摆谱!
忽地,内室传来的水声引起楚殷扬的注意,让他直觉的朝内走去。
认定今夜不会有人来探看的丑奴儿放松心情的一边清洗乌黑的秀发,一面回忆当年与夫君共浴时的欢乐时光。
因此当楚殷扬的斥唤传进她的耳里时,她还当是夫君的轻声呼唤,以致当她意识到是真的有人闯进她的房里时,她已经来不及离水穿衣,只好屈起身子,让白玉般的身子尽量地藏进水中,只露出一张惊惶失措的脸仰望来人。
"奴儿!"楚殷扬原本愤怒的情绪在面对丑奴儿的脸时,立刻被震惊给取代。他瞠大双眼瞪著丑奴儿那张既是鬼叉也是天仙的面孔。
"啊……"意识到楚殷扬为何瞪大双眼的丑奴儿惊慌的举起右手遮住右半脸。
见他更加目眩神迷的模样,丑奴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遮错面了,忙换手拨发,让天仙般的左脸藏在黑幕下。
"别……"楚殷扬连忙走向前,不顾丑奴儿闪躲的撩起她如黑丝绒般的黑亮秀发,露出那绝美的左脸。"真美!"他伸出右手抚上她婴儿般的细嫩左颊。"为什么?你为什麽要隐藏自己美好的一 面?"丑奴儿非但没有被赞美的一医悦,反而黯然的垂下脸。
"奴儿,回答我,为什麽?"以食指撑住丑奴儿的下颔,楚殷扬眼中满是不解。
"啊……嗯……"丑奴儿嗯嗯啊啊了老半天,见他展露更加疑惑的表情,她索性闭上嘴,不再白费力气。
"这样吧,我教你写字,然後你再用写的告诉我原由。"楚殷扬说得兴致勃勃。
丑奴儿却对他猛摇头。
"不要?为什么不要?"楚殷扬攒起眉峰,"以前你是我的奴婢,只要听得懂我的命令就行了,可是现在你的身分不同了,不再只能听不能说,因此你必须学著跟我沟通,让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想要什麽,所以你非学不可。"丑奴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便指指他,又指指外面,最後指著自已比出穿衣的动作。
"你要穿衣服,所以要我出去?""嗯。"丑奴儿用力点点头。
"有那个必要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是我的人了?"他的手指顺著她滑嫩的左脸滑下她细致的肩,然後探人水中,激起一波波的水纹。
丑奴儿红著脸,害羞的退避到角落,远离被他碰及肌肤的危险。
指尖传来的凉意让楚殷扬知道不宜再逗弄丑奴儿了,否则她恐怕有染上风寒的可能。
"好吧,不逗你了,你赶快起身,以免受凉了。"说著他便转过身子,却无意离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一闻到奴儿身上自然的清香,他就依恋不已,舍不得离她太远。
"啊……"她伸长手,轻扯他的衣袖,让他回过头来,然後纤指再朝外一比,摆明了要他离开。
"不,我不走,不过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丑奴儿眨动灵动的双眼,不解的望著楚殷扬带笑的眼眸。
"你点头,我就面对著你,助你出浴;你若摇头,我就背对著你,让你自己著衣。如何,你要点头还是摇头?"见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便再次开口,"好吧,再多给你一个选择,你若不点头,也不摇头,那我就……"见她圆瞠著大眼,他捉弄的顿了下话。"直接抱你出浴,圆房去。"他话一出口,羞怯的奴儿急忙摇摇头。
"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忙?"她激动的摇摇头,一双明眸满是警戒。
"好吧,那我就不帮了,你赶快起来吧。"唯恐再拖下去她真会著凉,他不再逗弄她,君子的回过身。
遥望著挂在屏风上的衣物,丑奴儿既无奈又无措。
迟迟不闻出水声,楚殷扬奇怪的偷偷往後一瞄,这才发觉她咬著唇,目光直视他的斜前方,顺著她的视线一瞧,他终於明白她为何宁可在水中发抖打颤,也不愿意起身离水了。
"奴儿,你再不起身,我就要回头罗。"不忍见她犯寒,他再次开口。
"啊……"丑奴儿发出制止的声音,拒绝让他回头。
听到牙齿互相打架的声音,楚殷扬走向一刖,取下屏风上的粗布衣裳,然後朝浴盆靠近,无视丑奴儿伸长的手臂,直接将她从水中捞出,将她捆进展开的衣物里抱起,沉稳的走回卧房。
"穿回吉服,戴回凤冠,让我为你掀盖头。"虽然奴儿不过是个妾,但他的心却不允许自己轻忽她,因此坚持依礼行事。
在楚殷扬炽热的目光下,丑奴儿心慌意乱的将自己打理妥当,重新覆上喜帕坐在床沿。
掀了新娘盖头,喝了合卺酒後,丑奴儿拿出纸墨。
夜深了,夫君该休息了。丑奴儿在纸上写下工整的宇。
"你会写字?!"楚殷扬意外至极的望著丑奴儿。
她微笑地点点头,再次写下,夜深了,夫君该回大夫人房里安歇了。
"怎麽?难道真如她所言,连你都不让我在你房里过夜?"刚被惊奇所取代的怒火再次窜出,楚殷扬的脸上霎时乌云密布。
丑奴儿愣了下,忽地眼泛笑意。
难怪他会纡尊降贵的出现在这儿,原来是被另外两位夫人赶出房门!
"你笑什么?"虽然不见她的笑容,可是他就是感觉她在笑。
没什麽,奴儿不过是想起一段话。
"说来听听。"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抢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大君,您这算不算是一个娘子有床睡,两个娘子争床睡,三个娘子没床睡呢?丑奴儿在纸上飞快的写下。
"不算,因为我还有你这儿可以睡。"说著他便向後一躺,和衣躺在床上,大有他今晚睡定这张床的意味。
见他孩子气的行为,丑奴儿摇头失笑,少爷说得是,您还有这儿可以睡。既然少爷要睡这儿,那床就让您睡了。将纸递给他後,她双手忙不迭地为他解著上衣,举止轻柔的扶起他,为他脱去衣裳,直剩一件内衣为止。
楚殷扬拉住欲转身下床的丑奴儿,"你要去哪儿?"床让夫君一个人睡,奴儿趴在桌上睡就行了。丑奴儿重新拿起纸笔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