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意已决,你们谁也不用说了。"说著,杜凌儿大眼骨碌碌的一转,忽然指著立在厅外的丑奴儿,"喂,你进来!"众人顺著杜凌儿手指的方向一看都拢起了眉,不禁怀疑她意欲为何。
"丑丫头,就是你,还看什么看呀!快滚过来!"杜凌儿对一脸怀疑的丑奴儿怒喝。
被点名的丑奴儿一脸惊慌的缓步入内,浑身发抖的立在杜凌儿跟前。
"丑丫头,就是你了!"杜凌儿越看丑奴儿越满意的频频点头,"姓楚的,如果你决定娶我,就到我家下聘,不过记得得连她一并娶。"她满脸得意的望著错愕的众人,"哼,大家都说妻不如妾,这会见我偏要打破这个迷思,让这句话颠倒过来说,变成妾不如妻。我就不信在她这张夜叉脸的映衬下,你还会看不清我这张芙蓉面!"
"杜小姐……"楚夫人再次开了口,企图说些什麽,可惜杜凌儿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就这样了!"杜凌儿瞄了眼双瞳喷火的楚殷扬,"怎么样,我够大方了吧!让你一次娶三个,你可没理由再说我的不是了吧!"她扬起下巴,摆明与他杠上了。哼!敬酒不吃,净吃罚酒!等你与丑妾同房,看你不作恶梦才怪哩!杜凌儿坏心眼的暗忖。
第二章
"楚大哥,你会娶杜小姐吧?"夏翎羽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陪她散步的楚殷扬。
"不会。"楚殷扬想都没想的回道。
"楚大哥,你就答应娶她吧。"见楚殷扬态度完全没软化的迹象,夏翎羽再次劝说,"楚大哥,就算为我,好吗?"
"翎羽,你明知道我为何坚持不答应,为什麽还要这样说?"尽管他对她仅有兄妹之情,无男女之爱,但既已承诺娶她,就不能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楚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你怕我受委屈了。"她很清楚若非父亲临死请托,他绝不会同意娶她,因为他心中无她。但既然答应了,责任心极重的他自是不容自己负她。
"就因为如此,我才更坚持要你娶她。你是这麽的疼我、怜我、惜我,我又岂能自私的不为你著想?如果今天你只是单身一人,不论你作任何决定,我都一定支持你,绝不怕吃苦受罪。可是现在你尚有爹娘,又岂能因为怜我,而累及他们,让他们陪我们餐风宿露?"
"你太善良了,如果我真娶杜凌儿进门,你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翎羽是恩师唯一的女儿,临终前不舍的托付於他,他山岂能有负恩师所托。
"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让她有机会欺负我的,不是吗?"就算会被欺负,她也认了。因为嫁他,是为报恩,而非享福。
当年若非楚大哥之妻--玉奴舍命救她,她绝无可能存活至今,如今玉奴死於非命,九泉之下想必仍放不下她最挚爱的楚大哥吧。
为了使玉奴在九泉之下无所牵挂,已有所爱的她不得不咬牙背弃所爱,嫁人楚家,以便替王奴照顾她心系的楚大哥。
"再说吧!"
"楚大哥,你就别再坚持了,楚家家业创立不易,你绝不能让它轻易地毁在你的手上啊。"
"不会的,我绝不会让它倒的。"如果可以,他绝不屈服,可是现实却教他不得不屈服。他不甘的握紧拳头,杜凌儿得意的嘴脸登时浮现脑海,让他赤红了眼。
哼!强要他娶她,可以。
只要她不在乎守活寡!愤恨的他眼中浮现狠绝。
"楚大哥是答应了?"他咬牙的语气似乎隐含著妥协,是以她如此假设。
"能不答应吗?"他痛恨的眼中杂陈著无奈,"不过三天光景,杜家就已经彻底封杀了楚家在各地的商行,酒楼茶馆更是无一幸免。"距杜凌儿撂下威胁的话话不过三天,楚家的生意就在杜家刻意的威逼、阻挠下分崩离析,几近瓦解。
"莫怪杜小姐会那麽嚣张。""她何只是嚣张,根本就是目中无人。""怎麽会呢?起码她眼里有你呀!"杜凌儿缠著楚殷扬并非一、两天的事,而是两、三年,因此整个楚府对她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楚大哥。我想她一定很喜欢你,否则她不需要这麽大费周章。"
"她的错爱,我无福消受。"
"楚大哥,你别这样,既然决定娶她,你就必须接受她,不是吗?"
"谁规定娶她就必须接受她?"
"你的良心规定的。"夏翎羽娇笑的指著楚殷扬的胸口说道。
"看来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他扬眉看她。日后他会如何对待杜凌儿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她为何能说得那般笃定呢?
"不,我不了解,你的心思一向缜密、阴沉,让人根本猜不透你在想什麽。"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知道我的良心绝不会允许我错待社凌儿呢?"
"是玉姊姊说的。你曾说过,她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提起玉奴,夏翎羽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崇拜与向往。
"你是说我死去的妻子?"楚殷扬疑惑的蹙起眉。
对他而言,亡妻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名词,而不是一个具体存在过的人,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搜寻不到任何有关她的片段,就连平日里,也鲜少听人提及过她。
"嗯。"夏翎羽点点头。"你跟她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当年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只可惜……玉姊姊红颜薄命……"夏翎羽难过的低下头。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这么推崇她?"
"她是一个集温柔、善良、体贴、美丽於一身的女人,让人一见就如沐春风,忍不住沉醉在她甜美的笑靥里。"见楚殷扬一脸的茫然、疑惑,唯恐刺激到他,夏翎羽连忙转移话题。"不提她了,咱们还是挨个话题,说说那个丑奴儿吧!杜小姐属意她当你的妾,摆明就是故意刁难你,你打算怎麽办?"
"这是她的好意,我要是不接受,岂不是太对不起她吗?"楚殷扬面色不变,仅嘴角的冷笑稍稍泄漏了他的思绪,只不过夏翎羽还是没能看得出来。
"虽然我不该以貌取人,可是说真的,她的长相还真是吓人,要是半夜见著,魂儿恐怕真会被吓掉一半。"
"我已经习惯了。"他不否认初看丑奴儿真的很吓人,想当初他也曾惊吓过,但几次后也就习惯了。或许该说不习惯也得习惯吧,因为她总喜欢在夜半人静的时候来替他盖被子,所以被吓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被惊吓还能成为习惯的吗?夏翎羽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丑奴儿是丑了点,可是她的心地善良,比那表面艳丽、内心丑陋的杜凌儿好上千倍有馀,娶她对我而一肓,不过是一道仪式,倒是委屈你了。"
"既然她那么好,我有什麽好委屈的呢?我反倒该庆幸自己多了一个可以照顾你的帮手,那我就可以不必那麽累了。"夏翎羽极为乐观的说著。
"你呀,是我生平第一个见到这么开心与人共夫的女人了。"楚殷扬虽然感激翎羽的体贴,嘴上却不忘调侃她。
幽静湖畔,幽静心。
沁凉如水的夜里,夜风缓缓吹飘,撩起池畔一抹白纱。
丑奴儿立在池边的纤弱身子在夜风的吹拂下显得更加瘦弱无依。
"唉……"端看手中的定情之画好一会儿,丑奴儿一颗飘摇无依的心这才缓缓的静了下来。
这幅画是当年她为顾及大局,宁可皈依佛门也不愿下嫁时,夫君用自己的血泪绘成,才让她不顾一切的嫁进楚家,因此当日火起,她才会那麽坚持要将之带离火场,却不料那片刻迟疑,却酿成今日无尽的苦苦哀思。
那一场大火,让她右半面脸尽毁,夫君也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患了失忆症,彻底遗忘了他们之间的浓情烈爱。
而原本就不欢迎她进楚家门的公婆更是藉此机会想将她驱离楚家,但碍於她的坚持,他们不得不勉强让她留下,但前提是她必须收下休书,服下哑药,并签下佯死契,以确保他们丑陋的行径不会有被揭露的一天。
原以为她今生只能为奴,安分无语的固守他身边,不料杜凌儿的一番搅和,竟让她得以重享夫妻情爱。
这个契机,对她而言,是喜,更是忧。
想昨天夜里,楚家二老果然就如她所料的召唤了她……
"奴儿,你应该知道我们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吧!"楚老爷不仅面冷,语更冷的开了口。
丑奴儿低垂著脸,微微颔首。
"拿去。"楚夫人朝丑奴儿的脸丢来一张纸,却因纸过轻,未及她的面就飘然落地。
休书?!
它竟又是一纸休书!弯身捡起纸张的丑奴儿疑惑的扬起头。
楚夫人一见丑奴儿的脸,立刻以手绢挡住自己的视线喝道:"你不懂什么叫遮丑吗?还是故意吓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