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一笑,「知道。」
「那……」正想再接问的她,脚下的裙襬忽地遭到一扯,她伸手摸摸又来缠着她的伴月,「别又来了,乖乖在一边蹲着。」
郁垒轻轻出声,「牠的名字叫伴月。」
「伴月?」她偏首想了想,绽出如花的笑靥,「不错的名。」
「妳起的。」他目光沉敛地等待她的反应。
笑意止在她的面庞上,在他看似热切又似想祈求什么的眼神中,凤舞恍然觉得,他身上,似乎藏了过多遭到掩埋的心事,而他心事的来源,正是她。
「你与我,是何关系?」寻常人是不会用这种目光看她的,在他的眼里,她找着了那种……太过酷似爱意的东西。
「我们曾经相爱。」郁垒慢条斯理地答来,修长的十指交握搁放在桌上凝望着她。
她倏地怔住,一时半刻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记不起便罢了。」他自嘲地笑笑,起身离桌。
慌忙追去的凤舞,在门前拉回他,「告诉我。」
「我不想说.」郁垒回首低看了渴望知道的容颜半晌,不愿伤她地摇首。
「为什么?」
他爱怜地轻抚她细滑的玉颊,「回忆……不是都很美好的。」
经他们忽略过久的伴月,在他们枯站在门前彼此相视之际,终于采取行动,要他们正视牠这个第三者的存在。
「伴月!」没及时捉住凤舞的郁垒,对将凤舞拉至屋里简陋小床榻上,将她压在榻上努力偎蹭着的伴月大喝。
再次被扑倒的凤舞,无奈地指着身上重得让她喘不过气的白虎,「能不能告诉我,这只大猫是怎么回事?」
「牠从以前就很黏妳。」郁垒走上前斥开伴月,并在她也想走开时,坐在榻上朝她勾勾指,「过来。」
他指尖一勾,随即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的凤舞,立即被他揽抱至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她困窘地推抵着他的胸膛,「我不习惯这样……」虽然这种感觉很舒服没错,但,无论再……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头一回见面的人,这般亲昵,也未免太……
「妳很习惯的。」重温往日两人亲昵举止的郁垒,以双臂环着她将挣动的她抱得更牢,而后将下巴搁放在她的头上。
「你在做什么?」见他久久都没有下一个动作,被他温暖的体温熏得陶然欲醉的凤舞不解地问。
「想妳。」
她仰起小脸,「以前的我?」
「还有现在的妳。」他款款地笑着,发现她的眼眉间似乎对从前的自己带了点妒意。
「有什么不同吗?」总觉得他好象在抱另外一个人的她,心底的确是有点酸酸的。
「有,妳变活泼了。爱笑,直肠子,没耐性,坏脾气,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妳变得很不一样。」他的指尖轻巧巧地溜过她脸上的每一处,「但不管妳再怎么变,妳都是我的凤舞,这点是绝不会变的。」
经过千年的时光后,他对她的爱,并没在时间之河中流失,反而像是陈年佳酿般,愈沉愈浓,愈积愈深。因此在找到她前,他就打定主意,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用比以往更多的爱来爱她。
「我以前……」凤舞皱着细细的眉,「是个木头人吗?」他所说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由反面看起来,以前的那个自己倒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女人。
「当然不是,妳只是被压抑着无法展现出来而已。」身为皇后,她怎能有那些情绪?为了自保,她总是时时戴着面具,不让他人看见真正的她。
凤舞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会被压抑着?而她,怎又可能忍得下?无声以眼眸望着他的凤舞,在他缅怀的目光中,并没有追问其中的原由,只因她隐隐约约地在他眼中瞧见了一丝悲伤。
「以前,我们真的很相爱吗?」她不太确定地伸手抚上他的颊,想将他眼中的伤愁抹去。
「嗯。」他以一掌按着她的手,闭上眼细细地以颊与她摩挲着。
「我们是夫妻吗?」他们似乎比恋人还要亲昵,拥抱的举止也自然得像是曾经这么做过千百遍,或许,他们前世是对被拆散的夫妻。
他徐徐摇首,「不是。」
「我们……」她茫然再问,但到了嘴边的话语,全都遭低下头吻她的他给收去。
「别问了。」郁垒轻轻浅吻着她的唇。一先别问,往后,当妳准备好时,我再慢慢告诉妳。」
「你……」红霞布满了玉容,她结结巴巴地探出一根素指,直指着偷香的他。
他咧出魅人的一笑,索性再低首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热吻。
当她星眸半闭地在他的怀中喘息时,他支起她的下颔,坏坏地扬着眉。
「轻薄妳,不赏我记耳光,或是怒斥我放肆?」记得先前在大街上见到她对待其它男人时,他可是大大地开了眼界。
她抚着快烫熟的脸颊,「也不知为何,对你就是做不出来……」真是要命,她非但不觉得这种情况不对,反而还觉得这种感觉对极了。
郁垒拉下她的小手,与他的交握,满足地看着她因他而酡红的玉容,而凤舞却是好奇地看着他们交握的两手,发觉他的手掌好大,好温暖,也……好熟悉。
「好奇怪……」她偎进他的怀中倾听他的心音,闭上眼静静挨靠着他。「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很心安,有种终于回到家的感觉.」
他低首看向闭着眼的她,在见着了她衣领里的颈间上,再次令他触目惊心心痛难止的红痕后,他牢牢收紧双臂,试着把她更加搂紧一些,不让她再自他的怀中走开.美丽的指尖轻轻点着他的胸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为了能再与妳相爱。」他脱下鞋,往榻里更坐进去些,靠在窗下抱哄着累了一日的她入睡。
听了他的话,她的脸蛋红通通的,心底暖洋洋的,原本觉得飘浮在云端的喜悦感,在他一语后,转变成令她欢喜不已的踏实感。
有点睡意的凤舞喃声轻问:「你会带我去找记川吗?」
他俯首印上她的眉心,并拉来一旁被子盖上他们俩.「只要是妳的心愿,我便会为妳完成。」
第五章
清晨冷涩的西风,悄悄钻进掩不紧的窗棂缝隙,侵进屋的冷意缓缓俯罩而下,令窝睡在被窝里的凤舞瑟缩了一下,很快地,落至她肩头下方的被单即被拉至她的颈间,将她盖得温暖妥适.疑惑的眼睫眨了眨,犹带睡意的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侧躺在她身旁,以一手撑着颊凝视她的郁垒。
空茫的脑海,有片刻捉不住半分思绪.浅黄中带点金红的晨曦,浅浅映照在郁垒那张俊逸的脸庞上,一绺黑发,悬垂在他的眉前,在他那薄薄又诱人的唇畔,勾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被他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大清早,凤舞脸上的热度就居高不下。
「看什么?」她在被中缩了缩,将被单拉至鼻梢。
「千年没见妳了,我要把千年来的光阴都补回来。」低沉沙哑的嗓音,更是令她受不了地抖了抖身子。
「别看了……」被引诱得差点流鼻血的凤舞,忙拉起被单遮住双眼,以免再看下去,她脑中纷纷乱飞的绮念会愈来愈严重。
郁垒却缓缓地拉下它,凑上前在她唇上印下一记柔若晨风的吻,算是对她道早。
「你方才说千年。」渐渐习惯他这等动作的凤舞,好奇地张亮水眸,「你活了千年?」
「更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不再去计算年纪这种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东西。
「你不是人?」更多的好奇随之被挑起,「那是什么?」难道他也跟她一样是只鬼?但他不怒而威的神态,以及时而轻慢挑诱的表情,又看来不像。
「神,门神。」虽然早就不干门神有千年之久了,但他还是满喜欢这个称谓的。
「可是神仙们不都是住在天上吗?」她皱皱鼻尖,「你怎么会跟我这只鬼一样来人间晃荡?」
「为了等妳,为了与妳再续前缘。」他猿臂一探,拉着她的腰肢将她拉近,与她眼眉相对。
心跳又擅作主张不规则地乱跳了。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凤舞无措的水眸在他脸上四处游走,但渐渐地,她的气息平稳了下来,目光滑过晨曦照亮的每一处,他墨黑的眉,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际……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她一点也不觉陌生。
她忍不住挪移上前,更靠他近些,他看了,但笑不语.「又……又怎么了?」羞赧、不知所措,明明白白地写在她匀净的脸上。
「我喜欢看妳脸红的模样。」他侧身吻她一记,让慌张的她安定下来。
她撇着嘴,「奇怪的门神……」
郁垒霎时一怔,二话不说地收拢了两臂,伏在她身上热烈地吻她,在她不解地想开口时,他的唇舌更是不客气地登堂入室,让她直缩起两肩,无法抗拒地被他卷进他的炽热里.凤舞吁吁地喘着气,「我……说错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