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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就是池净……传言,一点都不夸张。

  池净确实是一位气质型的美人,然而,这并非影射她的五官不够美丽。相反的,她非常的清妍秀丽,只是那种乾净无瑕的气质在现代人之间相当罕儿,让人见了的第一印象便先浮起「好有气质!」的惊叹,其次才去注意她的容貌。她和自己差不多高,约二十七、八岁左右吧! 看不太出来。和张行恩站在一起,只有四个字的形容——天造地设。

  她终於体会祯绮的心情了。难怪!难怪那样强势的新世代美女,也在古典佳人的跟前屈折。

  池净和张行思,合该是天生匹配的。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楼下有人在等电梯呢!」池净轻碰张行思的手臂。

  连低柔的嗓音都和她的人一样,飘灵纯粹。

  蔚蔚的心跌到谷底。即使今晚自己再如何刻意打扮,都敌不过人家由内焕发的灵气啊!

  「祁伯父就是蔚蔚的父亲,说想见见你,谢谢你对蔚蔚的照顾,所以我们正要下楼找你呢!」锺祯绮笑著说。

  「祁先生太客气了。」面对锺小姐,他的态度客气拘谨起来。

  女主角的名字被众人提了几次,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张行恩不禁好笑,她又神游天外了!

  「蔚蔚?」

  「哦!」蔚蔚如大梦初醒,「好,我带你去见我爸爸。」

  张行思回头对女伴歉然笑了笑。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池小姐有我陪著。」蔚蔚怔仲的模样已达到自己预期中的效果,锺祯绮微微一笑。

  蔚蔚勉强扯一下嘴角,率先转头走开。

  张行恩替她拉开玻璃门,爽淡的音乐声包拢过来。

  「身体好一点了吧?」他低头在她的耳畔问,一抹青草般的发香钻入鼻端里。

  「嗯。」蔚蔚没有对上他的眼光——现在还不能。

  原以为上回那场探望,会让两人的相处更圆融一点,孰料她又变日那个冷淡疏离的女孩儿了。女人心,真是难测。张行恩在心里自我解嘲。

  「那位就是我父亲,你自己过去吧!」她指著人群中一道被包围的身影,她的思路还太散乱,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先理清楚,才能再面对他。

  「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张行恩还真被她开了眼界。是[她父亲」要见他,不是吗?

  蔚蔚下意识抬起头,一迎上他灼灼的光华,和其中打趣的神情,她的心全乱了。

  「我---我不行……我……你自已去!」她转头就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回过头,扯住他的西装衣袖。

  「我在行销部的小会议室等你,有话跟你说,请你待会儿一定要下来。」匆匆讲完,不敢看他的眼,不及想清楚自已私下找他做什麽,她像只鸵鸟一般,钻出重重人海外。

  张行恩从头到尾被她晾在旁边,啼笑皆非。

  回

  头再找寻方才她指的对象,看清楚了,不禁一怔。他认出来,那位是「祁连织造」的董事长,原来他就是蔚蔚的父亲。

  祁家由自己也有事业,不知为何没让蔚蔚进山自家公司,反而舍近求远,远道来「实如电通」取经。

  印象中,他曾在某些场合,听过某些人说了某些八卦,其中有几则,似乎便是开於「祁家大小姐」的。

  脑中有一些模糊的声音闪过

  轻浮。滥交。私生活紊乱。嗑药。

  是了,俨然就是这几项。

  然而,「轻浮、滥交、私生活紊乱、嗑药」的祁蔚蔚?他想到她羞怯内向的神色,手足无措的模样,一个人躺在视听室里的孤单----这些,在在与传言相左啊!看来曾参又杀人了。

  他立在人团外一阵子,直到几个过来闲聊的长辈级人物渐渐散去,他才出声轻唤----

  「祁先生。」

  祁连回过身,看清楚来人的刹那,大脑直接赞了一声「好」!

  这个「好」字并非指外表。他们这些历惯风浪的老人,早已过了以外貌识人的年岁。张行恩好在这一站一杵,沉稳凝立,有一种难撼的气魄,老友的眼光果然不错。

  两人像老剑客对上年轻侠少,不动声色,互相观望半晌。

  「小女承蒙张先生的照顾了!」祁连冲著年轻人猛笑。

  张行恩被他笑得一头雾水,而且,还笑得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他当然不知道,老人家已开始动脑该如何帮女儿抓到一尾活龙呢?

  十六楼的会议室里,一片漆黑。

  窗上的遮阳帘已拉高,遥遥和一轮明月相对望。

  相传,远古的人类都请同一种语言,过同一种生活。然而,人的心越来越不足,开始有人认为,他们的地位应该与神明一样。

  於是,人类开始建构一座通天的巨塔,叫「巴别塔」,希望能直达天庭,与上帝平起平坐。

  上帝发怒了。它摧毁了高塔。

  为了严惩人类的妄为,她把人类分散在各个地区,让他们拥有不同的语言,从此开始,人类之间出现了隔阂,再不是一个族群。

  蔚蔚望著远方的霓虹灯火。

  她就像那群筑通天塔的人类,如果愿甘於平凡,也就罢了,再不然,有本事筑成那座通天巨塔也可以。错就错在,塔盖不高,却也垮不了,徒然困守在摇摇欲坠的高楼里。因此,她的心情也永远在满足与不满之间,高低起伏。

  找张行恩来,要说什麽呢?

  跟他说说,她的心情吧!全盘说出来之後,她就要离开「实如电通」,虽然这麽做很不道德,把自己的心情垃圾丢到他身上,就一走了之。可是,每日看著心仪的男子,苦苦钦慕,却得不到,这不是更残忍吗?

  「你似乎很喜欢黑暗。]

  属於他的气息,突然融进她的世界里。

  蔚蔚本来半倚著矮柜,连忙站直身。

  哐当一响,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一股蜜甜的酒香熏染了空气。是她的香槟杯!蔚蔚连忙想蹲下去收抢。

  「别动!」张行恩制止她。「我先开灯。」

  [不要!」她急促的叫声连自己都吓一跳。

  「不开灯会踩到玻璃的.]又是那令人心醉的温柔语气。

  「没关系,我们站到另一头去,明天再来收拾。」蔚蔚急急掠过他身前,来到会议室的另一端。

  他只觉鼻端前一阵柠檬香浮过,清净爽雅,和香槟甜甜的酒气,散漫成一气,在黑暗中,别有一种醉人的氛围。

  「你真的这么喜欢黑暗?」他依从了,白牙在月色中一闪。

  「我不喜欢黑,我最讨厌黑。」她感觉双手在颤抖。稳住!

  「那为什麽不开灯呢?」

  「在黑暗里,我比较勇敢。」

  「见我也需要勇气吗?」他向她跨近一步。

  「你不要过来。」蔚蔚连忙阻止他。

  张行恩立即止步。他几乎可以看见她慌忙的表情,她语音中,有一种紧绷的情绪,让他觉得隐隐不安。

  「你找我过来,有什麽事吗?」

  「我……我有话跟你说,你只要听我说完就好!」她吞了下口水。

  这情况还真是莫名其妙到极点,於公,她当然没有立场命令他这个上司;於私,他们也没有足够深厚的交情,干这种夤夜相会的事儿,可是,他也不懂,自己为何对她就是有用不尽的耐心。

  「好,我听。」他舒适地倚靠著门旁的矮柜,两只手盘抱在胸前,一派怡然由自得。

  看见他这麽配合,蔚蔚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找……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不知道我要什麽!从小到大,没有任何特别的人事物让我渴望过。」顿了一下,她用力摇摇头。[不对、不对,我曾经渴望过……嗯----一些束西,不过和你没有关系,而且那个时候,你也不认识我,所以……也就是说……总之……」

  她又语无伦次了。

  张行恩用手抹了一把脸,警告自已不能笑出来。

  他可以感觉到,蔚蔚今晚想告诉他的事情,对她具有很强烈的重要性,他一笑出来,说不定又会把她给惊跑了。

  她曾抗议过,他以[可爱] 来形容她,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慌乱无措的模样,有多麽可爱!就像……小女生站在仰慕的男生面前,总是说错话,做错事。

  「你在笑我!」她突然停住。

  「我没有。」他眼也不眨地否认。

  「有,你在笑我,我看到了!你的牙齿一闪一闪的!」她伤心地指控。她正在努力对他诉衷情,而他,居然在笑她——

  「没有,一闪一闪的是我的手表,你看!」他故意把持著下巴的手翻转一下,让她看见表面的闪光。

  「……噢!」

  撑了半晌,她彷佛泄了气的轮胎,满腔亢奋垮了下来。

  「你一定觉得我像个傻子,或者疯子,说话做事一点道理都没有.]她垂下榛首,两络发丝犹如心情指标,泄气地飘动。

  趁她防备心稍低,张行恩不动声色地移至她身畔,与她挨靠著同一面墙壁。

  「我不会。每个人都有他独一无二的特色。」

  「我的特色是像个疯子?」蔚蔚又抗议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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