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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还有多少人没料理掉﹖」从她有自信的表情中﹐他多多少少明白她目前的处境。

  「只剩流远伐身边的亲情。」那些对流远伐忠诚得可以切腹的亲情﹐是她一直无法动的人。

  「奶特地把我从纽约叫来﹐是为了什么事﹖」跪坐得两脚有点麻痹的晓﹐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我听说你把美国东部都整顿好了﹐只差西部还没接收。」流芷晶掩着袖子喝茶﹐优雅的拿起袖 的手绢拭净嘴角。

  「奶认为我们这些同伴该集合了﹖」八年前第一个在纽约被她找到的晓﹐很清楚她说这话的目的。

  「是时候了﹐每一个同伴身体 属于黑帮的血液都该苏醒了。」流芷晶以晶亮的双眼看着地。

  「这次流远伐的大寿﹐是奶刻意办的﹖」晓拿出怀 的帖子问她﹐连远在美国的他都收到帖子﹐流远伐不会费这个工夫﹐所以应该是她弄出来的。

  「全是我的安排﹐我把流远伐的亲信全部请齐﹐也邀请了日本境内所有堂口的首领。」她邀请的人不光是所有的同伴﹐她还邀请了更多她要下马威的对象。

  「奶要一次杀光他的亲信﹐立榜样给其它人看﹖」一次找齐了流远伐的亲信﹐这样的确是比较省事。

  「我讨厌夜长梦多。」流芷晶搁下茶碗﹐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

  「奶要我帮奶什么﹖」看来他是来观礼一场鸿门宴了。他目光恋恋地集中在她黑绢般及地的长发上。

  「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你什么都不必帮﹐只要看。」流芷晶站了起来﹐微整理着自己的装束。

  「看什么﹖」他不明所以﹐大老远的叫他来就只要他看﹖她不学燕赤凰他们找帮手﹖

  「跟我到一个地方去﹐去看看你的老朋友﹐去看我未来会做那些事的原因。」流芷晶走到和室的一隅﹐轻推开一个暗门﹐然后转身朝他伸出手。

  晓跟着她一起走人暗门﹐经过长又黑的信道后﹐四周忽然明亮了起来﹐光亮得刺眼雪亮。

  「这里是□□」他半瞇着眼适应强烈的光线﹐狐疑的问她。

  「流家的私人医院﹐若晶在这 。」流芷晶淡漠地回答﹐很熟练地在曲曲折折的地下走廊前进。

  「若晶﹖」晓拉住了她的手﹐讶异的问。

  「你们在门外等着。」流芷晶对守候在特殊病房前的影尾和踏雪交代﹐然后在门上轻按了几个密码﹐带着晓一起进人。

  「这个味道□□」房间 乌漆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只闻到消毒水和某种恶臭在空气 弥漫着﹐伴随着数种规律的机器转动声。

  「你听﹐这些都是她呼吸的声音。」流芷晶熟稔地打开房内的灯光﹐指着四周规律跳动的仪器告诉他。

  「呼吸﹖」晓盯着一大堆维生的仪器﹐一种寒冷战栗袭上他的心头﹐咻咻的声音盈绕在他的耳际。

  「她就是我做一切事情的原因。」流芷晶轻轻拉开隔离的布帘﹐低首看着孪生妹妹。

  「若晶□□她在这 躺了多久﹖」晓捂着急喘的胸膛问道。想不到十几年不见的同伴﹐此时竟像株没有生命的植物般静静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十年。」流芷晶麻木的开口﹐拿出怀 的小梳子替若晶梳整生长了十年的长发。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深感大恸﹐颤抖地伸出手抚摸若晶瘦削的脸庞﹐她完全变了个样﹐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胆小爱哭的女孩。

  「你看﹐她躺了十年﹐连四肢都萎缩了。」梳整好头发后﹐流芷晶又接着替若晶按摩十年未自己动过的四肢。

  「她□□有意识吗﹖」他握住了若晶的手﹐想开口叫醒她。

  「没有﹐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若不是这些维生装置﹐她跟死了没两样。」流芷晶拉开他的手﹐将若晶放好﹐再把被子盖上。

  「这是流远伐派人做的﹖」晓怒意勃发的问道﹐忍不下的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不是别人﹐是他本人﹐他在我的面前开枪让若品成为植物人。」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烙印在她脑海 的景象﹐若晶苍白濒死的脸庞和流远伐得意的狂笑﹐皆深植在她的心底。

  「为了要控制奶﹐所以流远伐让若晶活着﹖」晓跪在病床前﹐紧握着双拳问道。

  「没错。十年了﹐若晶始终没有醒来﹐两个月前﹐我收买的医生通知我她已经脑死﹐只剩身体还活着。」她苦苦等了十年﹐希望能再看到柔弱的妹妹睁开眼看她」次﹐但在两个月前﹐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死神剥夺。

  「脑死﹖」晓几乎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眼瞳紧盯着睡容安详的若晶。

  「这十年来﹐流远伐不曾派人治疗她﹐而且根本就不打算让她痊愈﹐给她这个地方只是要让她继续牵制我﹐让她不能想、不能看也不能哭泣挣扎的活下去。」流远伐虽然真有照约定让若晶活着﹐但这种活法﹐跟死了没两样。

  「流远伐没告诉奶若晶已脑死﹖」

  「他怎么会让我知道他已经失去他手中的王牌﹖」流芷晶笑得凄然﹐每当她为流远优完成一件事﹐她就为若晶争取到一段呼吸的权利和时间﹐她要不停的杀人和破坏才能维持她妹妹岌岌可危的生命。

  「失去﹖可是她还活着□□」晓惶惶然地握住她的肩﹐害怕她接下来将说出口的话。

  「只有肉体还活着﹐但是流远伐再也不能控制我和她﹐再也不能﹗」若晶的灵魂已经离她很远了﹐无论她杀再多的人也不能再留住她﹐因此她决定让她们姐妹都得到自由。

  「奶想要拨掉这些管子﹖奶想杀了若晶﹖」他阻挡的站在那些维生的仪器前﹐不肯让她这么做。

  「我想解除若晶的痛苦﹐我要她好好的走。」流芷晶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轻轻地推开他。

  「奶杀她就等于杀奶自己﹐我不能看奶杀自己的妹妹﹐我也不能看奶杀我的同伴好友﹗」晓制止的握住她的手﹐频频地摇首。

  「当若晶中枪的那天﹐她和我就已经死了。」流芷晶坦然的望着他﹐当唯一的亲人远去时﹐过去的她也早就不存在。

  「那□□我帮奶﹗奶不要做。」他放开她﹐自己走到仪器面前﹐可是发颤的双手却无法切掉维生装置的开关。

  「我要自己来﹐如果我连自己都下不了手﹐我怎么为若晶杀别人﹖」她把他推至一旁﹐不许有他人代劳。

  「她是奶的妹妹﹐也是另外一个奶﹐我不能看奶□□」同样的面容﹐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

  「晓﹐你了解愤怒吗﹖」流芷品将他推至墙边﹐以冷厉的眼眸逼视他。

  「愤怒﹖」她的这种神态﹐让他觉得她陌生得宛若另外一个人。

  「是的﹐让我无法保持理智的愤怒﹐这十年来支撑着我的愤怒﹐因此﹐唯有更深的愤怒才能让我再活下去。」流芷晶锐利的眼神像两把刀﹐说出口的话字字支解着她原本的世界。

  「奶□□」在她慑人的眼神下﹐晓无法言 ﹐只能瞪大眼睛。

  「我为流远伐卖命了十年﹐流远伐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是建立在某人牺牲生命的情况下﹐而那一个人﹐就是我躺在这 的手足﹐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把手按在他颈边的两侧告诉他﹐她不能允许流远伐用野心来换取若晶的生命。

  「芷晶﹐失去了若晶﹐奶还有我们这些同伴。」晓终于闭上眼﹐虚弱的说。

  「但是没有人能代替她。」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若晶﹐用什么也无法弭补。

  「没有人吗﹖」他黯然的问道﹐无论他再怎么待她﹐还是进人不了她的内心世界﹐无法在她心中占一席之地。

  「每当我照镜子看着自己时﹐我就无法忘记还有一个妹妹痛苦的躺在这 ﹐身为她的孪生姊姊﹐这是我最后一件能为她做的事。」流芷晶走回病床前﹐抚摸着妹妹没有感觉的脸蛋。

  「无论我说什么﹐奶都要亲自动手﹖」晓垂下头﹐不再反对﹐音调低低地问。

  「我牵着她的手带她来日本﹐现在我要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她低下头轻吻着妹妹的额际﹐然后退至仪器的开关边。

  「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晓哽咽的向若晶道别。

  流芷晶呆愣地一一关掉电源﹐任维生系统一个接一个的响起紧急的 声﹐在她把所有的电源关闭后﹐她走回床前静静地俯在若晶微微颤动的身体上﹐紧抱着她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芷晶﹐她走了。」晓把所有生理监视系统关闭后﹐走到她的身后握着她的肩膀告诉她。

  流芷晶不愿那么快就放开手﹐若晶她的身上还有温暖﹐她的细胞还在她的体内跳动着﹐也许她会醒来﹐也许她会在下一刻睁开眼再看看她□□

  「芷晶﹐放手吧□□」晓别开脸﹐沉重的叹息。

  一种撕裂的痛楚从她的灵魂深处迸制开来﹐在她的体内深深的嚎叫着。

  她抚着若晶的脸颊﹐低喃的告诉她﹐「再也没有人可以摆布奶的生命﹐再也没有人能玩弄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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