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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律当下拉长了黑睑,“又去乞食?”没出息的家伙!什么看家防宵小的基本才能都不会,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往隔壁大厨的墙角钻,天晓得他当初干嘛心软的听她的话,去买下那只专会吃裹扒外的叛徒!

  “别说得那么难听。”她皱皱俏鼻,“哈利只是懂得品尝加工狗食外的美食而已。”

  负责喂食者的脸上更添数道黑影,“意思就是说我饿过它,还是我没让它吃过一顿好?”他每个月在宠物店进贡数千块大洋究竟是何苦来哉?那只挑剔的家伙宁可爬墙钻洞地到隔邻吃厨余,也不愿将就一下他特意购置的日本进口昂贵狗食。

  她以没受伤的手推推他的胸膛,“你跟一只狗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还有,它的主人是我又不是你,要数落也轮不到你出马呀,不要老是跑来我家抢我的台词好不好?”

  忍耐复忍耐,唐律谨遵懿旨地咽下堆满腹的牢骚,倾身将她放在沙发上,拉近了桌子将她的伤脚捧上桌,并且拿了块软垫搁在伤脚下。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庞,“你好像很累,要不要回房去躺一下?”

  “不要,躺那么多天,我的骨头都躺得快散了……”乐芬不适地伸了伸懒腰,蓦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纤指忙不迭地指向行李,“帮我把那个袋子拿过来好吗?”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晃了晃纸袋。

  “蔻特意拿给我打发时间用的。”一系列特选的东洋鬼片一一被她摆上桌。

  唐律皱眉地拎起单看外表就血淋淋的片子,在她的催促下走至电视机前弯身将它放进下方的机器,而後踱回她的身旁。

  “我陪你看。”她身旁的沙发沉陷了一角,另一双长腿也仿效似地端上桌搁摆著。

  乐芬微微撇过娇容,“你晚上不是还要去打工?”晚上还要上班的人还想陪她看片子?他现在应该乖乖的回家躺回床上才是。

  “没关系。”他耸耸肩,拿起遥控器按下拨放钮。

  她好心地警告,“你不爱看、也不敢看这种电影。”

  “没关系。”原本还跟她保持—段距离的身躯,在听了她的话後立刻往她挪近数寸。

  她再叹口气,“你坐不住的。”等一下他不是被吓得睑色苍白,就是逃避事实地闭上眼睛打瞌睡。

  “没关系……”还是想逞强的他深深吸口气,“我—定会把它看完!”

  乐芬质疑地扬起眉,在他仍不改其志地坚定朝她颔首後,她也就随他去了,专心地看着电影前头的字幕遭阴凉诡怪的画面取代,领着她开始进人影片中令人精神一振的气氛中。

  只是片子开始不过多久,逃避画面的他便如她所料地闭上眼,再过—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即自她的耳边传来。

  她就说了吧,偏偏他老兄就是不信。

  乐芬在沙发上努力坐正,伸长了手臂去勾来搁放在沙发旁的行李,从中拉出一件上衣後转身替他盖上,但不经意地,杏眸却瞥见了他眼底下累积的疲累。

  也难怪他会睡,这几天都由他看顾著她,时常在半夜有个风吹草动,他便马上担心地过来看看她是否有何不适,或是又有何需要,白天里他既要推着轮椅带她到各科会诊,又怕她在病床上待得烦闷,成天不是陪她聊天,就是在家医院两头跑时,不忘为她带来能让她解闷的东西。

  饱览睡相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流连不去,她忍不住伸手将快滑落他肩头的外衣再为他拉妥些。

  视线微微往下一瞥,她有些抑郁地看看自己一身将与她作伴数月的伤势,再回眸看向完整无缺的他。

  同情和内疚很快就遭到放逐,报复的光芒在她的眼巾—闪而逝,以石膏脚勾来搁在小桌上的油性笔後,她咧出了自车祸以来最快乐的笑意。

  “晚安。”距离开店时间还有十分钟,睡迟的唐律顶着一头乱发匆匆赶来上班。

  正在帮钢琴调音的段树人诧异地张大了嘴,不—会儿又马上伸手掩住。

  一无所知的唐律绕过他的身旁,走至吧台边伸手推开吧台的小门。

  “噗——”倚在吧台边吃晚餐的高居正,口中的热汤差点飞喷而出,他忙不迭地以两手紧捂住。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唐律,自顾自地褪下衬衫换上工作服。

  自他进来就将—切看得一清二楚的尹书亚,站在休息室的门前饶有兴味地挑高两眉。

  “老板……”窝藏著满腹笑意的段树人和高居正,随即聚至他的身旁聆听圣意。

  “谁都……”尹书亚愉快地下旨,“不准告诉他。”

  “收、到。”有志一同的恶笑浮现在两人脸上。

  打理好自己,也做好开店准备工作的唐律,个解地看着躲在休息室门边鬼鬼祟祟的三人。

  “都站在那边做什么?开店了啊。”他们的眼角干嘛都笑弯成相同的弧度?

  当下三人迅速恢复面无表情,并且各自伪装忙碌。

  很快地,在开店上班後,淡淡的疑惑,如同野火燎原似地在唐律的脑海中扩大。

  已不知是第几次,唐律再次用困惑的目光扫视店内一回,但他依然在那些频频窃笑的客人身上找不到解答。他放弃去拆解开已成死结的眉心,难以理解地再看了看将吧台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眼。

  怪了,怎么大家今晚都喜欢坐吧台?平常不都是挤住钢琴那边,争睹生得一张天仙脸的段树人居多吗?今天是怎么回事,段树人的美色魅力烧退了?

  “唐律。”连灌三杯黄汤下肚後,无法再压抑腹里问虫的老酒客出声咳了咳。

  “嗯?”他立即回神摆上职业式笑容。

  不解的指头频频搔著发,“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方面的喜好。”

  “什么喜好?”唐律的眼眸在吧台上左逛一圈,右晃一回,终於发现坐在吧台前的人,眉峰的皱拧程度都跟这名酒客一样。

  “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这类动物情有独钟?”这是推敲後的结论。

  “哪类?”他竖起双耳愿闻其详。

  “冬眠类。”

  三言两语,头尾重点皆没有提示出来,相反的,派放出来的问号却愈累积愈多,如此沟通能力,令雾水罩顶的唐律长长一叹,放弃迂回直探重点。

  “说吧,你们到底在暗示什么?”

  “喏。”坐在一旁的女客乾脆掏出粉饼盒,将盒内的小镜摆至他的面前,让他自己瞧个清楚明白。

  彩灯下,真人版趴趴熊再现江湖,不同的是,在两圈特大号的黑眼圈外,他的左右脸颊上,还多了六条几可乱真的熊须。

  诡异的静默持续数秒。

  片刻过後,火大的怒吼直吼向那三名迅速躲进休息室避难的同事。

  “你们这些家伙,知道却统统都不告诉我——”

  ※ ※ ※

  她不确定自己是被什么声音吵醒的。

  在自家楼下看影片看到睡著的乐芬,张眼再醒来时,人已安躺在自己的床上,床畔的小灯散放著柔和温馨的光芒,睡意仍浓的她不需细想,也知道会把她安顿得这么妥当的是谁。

  张目四望,房内没有唐律的身影,楼下也安安静静的,想是他上班去了,她坐在床上揉著睡眼,较为清醒後,一个疑问飘至她的心坎里。

  既然唐律不在家,方才她又是被什么声音吵醒的?

  树叶稀稀簌簌的声响,自她的窗边传来,她听了一会儿,疑窦顿生,望着挂在窗边近处毫无风儿消息的风铃,睡意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呼吸急促了起来。

  树丛持续发出不自然的沙沙细响,一颗心跳至胸口的乐芬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曾经有过遭窃经验的她,在见著蒙胧不清的人影掩映在树影中时,霎时绷紧全身神经,伸长了颈子看向树丛後的隔邻,想赶在窃贼闯进她房里前向唐律求救。

  偏暗的房中无一丝灯影。

  他还没回来!

  她急急转首看向墙上的钟,赫然发觉此刻并非唐律往常的返宅时间,随着愈来愈接近的沙沙声,她努力按捺住在心底流窜的恐惧,强迫自己挪动不便的伤肢,伸手拉来床边唐律买来助她步行的拐杖。她一摆一摆地努力让自己走至窗边紧贴著墙靠站著,接著再使出吃奶的力气高举起拐杖,在攀窗的宵小头颅—探进窗内时,闭上眼使劲朝来者敲下去。

  暗魅中窜出的大掌,不疾不徐地接住迎面而来的凶器,她的手心抖弹了一下,惊骇地直想抽出拐杖。

  “是我……”脑袋差点被敲个正着的唐律淡淡澄清身份。

  担惊受怕的乐芬,错愕地睁开眼,在灯下认出他後,满腹恐惧当下全都化为怒气。

  “你你……”她边抖著指尖边开炮,“楼下有大门你不走偏爬窗?你以为你还是荷尔蒙过剩的青少年吗?”回到家不开灯,想爬过来也不通知一下,亏他有这等好兴致夜半三更来训练她的胆量!

  “我忘了带你家钥匙。”见她抖得厉害,钻进窗内的唐律焦急地扔开拐杖和手中的东西,快手快脚地揽住几乎就快站不住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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