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的风雪打在脸上,让若笑清醒了一些,当她左右四顾时,他们已经远离了那座 古寺,又回到了树林里。她畏寒地缩过他的怀里,头昏脑胀地捉紧他任他在林里飞奔, 直到她睁开双眼时,眼前又是一片温暖明亮。
一间已生好火的小小木屋,阻避了外头所有的风雪,四周静谧得只听得见柴火的燃 烧声,方纔的那些彷佛不曾发生过似的,都被掩埋在外头的风雪中。
一阵刺痛令若笑低下头来,发现封贞观正扳开她血流未止的掌心,小心翼翼的为她 止血上药。但就在他抹去她掌心所有的血丝时,一道笔直划过她掌心的陈年刀伤,清清 楚楚地在她的掌心中浮现。
他的眼眸动了动。
已经上好药的若笑,弄不清他为什么直盯着她的掌心,并且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封贞——」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吻里,带着不曾有过的炙热焚烧着她。
她不明白他纵放的狂情是为了什么,但他奔腾的热血、激切的缠吻,让朦胧中的她 尝到了他不曾给过她的温柔,那些他一直吝于给她的,此刻他全然倾放,直吻进最深处 ,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
若笑在晕眩中推开他,喘息地看着他黑黝的眼眸。
她试揉地问:「你……心动了?」
封贞观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要把她深印进他的脑海里,但在 他的耳里她的问话尽是盘旋不去。
即使他没有响应,喜悦和欢欣还是缓缓地渗入若笑的心房,让她雪似的脸蛋,如牡 丹似地泛红。
她朝他绽出瑰艳的笑,笃下地告诉他,「你为我而心动。」
封贞观没有否认,因为这一次,他不知该怎么再向他的心否认。
——————日光如水地栖落在若笑的脸庞上,刺目的阳光让她不得不醒过来。
风雪已停,清晨的阳光又来到人间。忙了一晚,累极了的若笑,窝在小木屋内的床 上不肯起床。她半瞇着眼眸,看着那透过窗棂照得她睁不开眼的阳光,觉得天气还是冷 得让她连动也不想动。
她边打哆嗦边抱怨,「那颗太阳一定是假的……」
一点也不暖和,亏它还那么大那么亮。
封贞观过于靠近的脸庞,让一转过头来想伸伸懒腰的若笑陡地停止了动作。被他吓 得一愣一愣的。
「你……」她惊抚着胸口,「你一定要这样吓人吗?」七早八早就靠得那么近,他 是想吓人啊?整整一夜都没睡的封贞观,就近坐在她的床畔看了她一晚的睡容,许多他 一直想不清理不透的的事,在清晨的阳光将她照醒的片刻,许多他不愿承认的、不知该 如何做的、困惑难解的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地在他的脑中豁然开朗。
没有煎熬、没有苦抑、没有后悔,他再也不需苦苦的压抑着自己,或是将自己的心 驱赶至角落里骗自己看不到,那些一直搁浅在他心头上的东西,此刻都显明了起来,彷 佛挣脱了束缚般地自由。
若笑小心的看着他的怪模怪样,悄悄地在床上坐起,还未去拿件衣裳来御寒时,封 贞观已将一件保暖的衣裳为她披上,并且顺手拢了拢她散乱的长发。
怪事,怎么她一觉醒来,这个小气鬼就变了样?
若笑愈看他的举动愈觉得不对劲。从前她要是睡晚了些,他会不客气地将她从被窝 里拎起来赶路,不管她是着凉还是挨饿受冻,他封老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对她根本就 不闻不问……今儿个她是走了什么运?怎么封老兄会这么殷勤地招呼她?她默默无语地 喝着他递来的热茶,看他合握着十指,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他淡淡地启口,「我想了一夜。」
「想什么?」她边喝边问,看他用那种像是不曾看过她的陌生眼神望着她,让她的 心头忐忐忑忑的,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
「我想了很久,我发现,我还有根多事没有对你做。」之前他极力地对她忍着,但 他现在再也无法忍耐、而且他也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忍下去。
若笑一头雾水,「啊?」
「也是该清一清你我之间的债务问题了。」她对他做过太多事了,现在想来,若是 要一条条的来数,还真的有点数不清,他该从哪件事先来下手好呢?
若笑理直气壮地扬高了下巴,「我哪有欠了你什么?」
「记不记得我曾警告过你不要惹我?」他轻描淡写地问,眼睛间写满了复仇的笑意 。
「你……」若笑因他那可怕的笑意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你想做什么?」
他扳扳双手,「加倍奉还。」只要是她做过的事,他没有一条不牢刻地记在心里, 他就是等着要一次来向她讨回。
「等等,我做了什么让你有仇报仇的事?」若笑忙不迭地举起手,一边拚命往床里 头缩。
他寒眸细瞇,「那九天九夜间,你曾对我做过什么?」解决了三大护法后;。他现 在有充裕的时间来找她算让他怎么也无法忍下的那件事。
「你……」她怕怕地咽了咽口水,「你连那种事都算?」要命,那件事他还真的记 恨在心。
她试着对他陪着讨好的笑脸,「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你就把它给忘了,当作 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谁要是欠过我,我一刻也忘不了。」封贞观却朝她摇摇首,双目里充满了期待。
「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忘?」她不着痕迹地往床边移动,想在他付诸行动前先行 逃跑。
封贞观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下辈子。」
「小气鬼!」若笑的火气大清早就被他给点燃,「难怪段凌波会被你追杀了十年! 」
「你的时间会比凌波更久。」他徐徐地向她保证,甩甩两手,将她的被单扯掉,整 个人欺向她。
「等……等一下,我向你赔不是行不行?」若笑慌慌张张地止住他的胸口,使劲地 想把他给推下床。
他没商量余地的向她摇头,「不行。」想要赔罪太晚了,她早该知道她不该来沾惹 他,向她警告过了,她也不听,既是如此,他怎能放过她?
「我求你行吗?」急如锅上蚁的苦笑,什么自尊和颜面都不顾了,真的很怕他会拿 她曾对他做过的事,也来对她做上一回。
「也不行。」封贞观沉郁的眼眸紧锁住她的唇,阵阵热气吹拂在她的唇边。
大事不好了!封老兄这回看来好象是很认真的,这下该怎么办?
「段凌波!」急中生智的若笑突地伸出一指指向门口,并朝那边大叫。
「凌波?」一听到仇家的名字,封贞观马上回过头去。
若笑趁着他回头的剎那,一手捉紧身上的衣裳,一手打开床边的小窗子跃了出去, 一落地就不管方向地赶快落跑。
踩着冰冰凉凉的细雪,若笑赤着双足,不敢回头地直往前跑。在她自认为已经跑得 够远可以停下来稍做休息时,一抹人影定定的立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她脸上所有的光影 。
她怯怯地抬起头来,发觉封贞观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额间的青筋隐隐地跳动着。
「你……」封贞观勾抬起她小巧的下颔,「骗我?」敢骗他?还敢骗了就跑?
「哇!你不要过来!」从没受过这么可怕惊吓的若笑,在他一碰到她时吓得连连大 退了好几步。
因为她躲避他碰触的举措,令封贞观的俊容更显得森然。
若笑在他变得面无表情一把拎起她时,给于发现她好象又不小心踩到他的忌讳了。
「我……我可以问一下你又想怎么加倍奉还?」该不会……全天底下的人都能骗, 就只有这个小气鬼不能骗吧?
「这样。」封贞观一手楼紧她的腰肢,带着这个爱骗又爱跑的女人,以高强的轻功 疾速在雪地里飞奔,让她爱跑就跑个痛快。
「救命啊!」挂在他手臂上的若笑,被他疾驰如风、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轻功吓 得面无血色,阵阵呼救的声音回响在雪地里。
那一刻,封贞观不想停下来。
那双小手紧紧地环抱住他。把他当成她唯一尽力拥抱的男人,而不是她曾见过、对 他们笑过的任何一个男人。
他想要当她的唯一,不管她之前经历过几个男人,也不管曾有多少人享受过她的软 玉温香.现在的他,什么都无法想.他愿不顾她的过去只要她的未来。她的过去他来不 及参与,但她的未来里绝不能没有他,因为他知道他的未来里不能没有她的存在。被人 挂着跑的若笑,在封贞观终于停下来时,小脸上挂着两行货真价实的清泪,早就被他那 种迅疾如雷的飞奔法给吓得无法反应,抽抽噎噎地伏在他的胸前啜泣。
「你……」她以还在发抖的小手捶打着他,「你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