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雪地里,就只有若笑蹲坐在树下析着枯枝出气,而那个让她又呕又不甘心的 封贞观,在找到今晚的落脚处后便离开了她,到林里的更深处去寻找生火的干柴。
一柄冰冷的利刃忽地搁在她的颈间,令她征了征,停止了手边的动作。
「我不管你是谁,不过你要找的对象一定不是我,你找错人了。」无法回头的若笑 瞬间收拾起散漫的心情,浑身紧张地问着身后那名莫名其妙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
他轻转着刀刃,绕至她的面前,用力紧压向她的颈间,「封贞观在哪?」
若笑的两眼穿过他的肩头,「在你后面。」伏虎紧张地回过身来,就在那时若笑已 一掌震开他,纵身跃至远处。
「你骗我?」在雪地里找不到半丝人影的伏虎,怒亮着白牙瞪着这个骗人功力一流 的女人。若笑拍拍身上的残雪,「骗你又怎么样?」不骗人的话,她等死啊?那个封贞 观才不会理会她的性命遭人威胁,要是想等他来救,她还不如自己救自己比较快。
「敢骗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伏虎昂高了下颚,趾高气昂的问着这个不识 大人物的女人。
「你是聋子啊?刚才我不就说过我不管你是谁了吗?」若笑反是冷瞇着眼,一脸的 嫌恶,「丑成这副德行,本姑娘一点也没兴趣知道你是谁。」
「嘴恶的女人……」原就生得不怎么样的伏虎,被她一激,气极地直挺着刀朝她前 进。她却抬起一手要地缓一缓脚步,「丑男人,你还没听到龙吟的声音吗?」那种像是 警报似的声音,都已经那么近了,这个男人还不快点逃命?
「什么龙吟声?」伏虎只觉得有种奇怪的声音回绕在空气间,倒是听不出那到底是 什么动物发出的叫声。
「你要找的封贞观,就在你后面。」她一手指向他的身后,要他回头看看那个杀人 不眨眼的封贞观。
「我不会再受骗!」被骗过一次的伏虎,不肯再轻易相信她。
破雪而出的剑气迅雷不及掩耳地直冲向伏虎,骤感不对的伏虎在凌厉的剑气抵达之 前连忙跳过身,赫然发现这个女人这次真的没骗他,那个满眼杀意的封贞观正举着一柄 长剑,踩着细雪朝他无声无息地走来。
「好极了,我要找的第二颗人头没想到自动送上门来了。」封贞观的嘴边噙着一抹 森笑,满意地看着这个终于追上他的伏虎。
伏虎对他的行径十分不以为然,「封贞观,你就只会当个在背后偷袭的小人?」
他不介意地耸耸肩,「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我要你血债血偿!」伏虎随即跃至他的面前,举刀劈向他的面门。
封贞观举剑格挡住他的刀势,阴险地朝他讪笑,「是降龙自个儿不中用,你要我偿 你些什么?」
「把飞龙玉交出来!」伏虎一手与他刀剑相交出来!」伏虎一手与他刀剑相交,另 一手也没闲着,虎虎生风的拳掌直探向他胸前的飞龙玉。封贞观也左右开弓地有招拆招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领。」
伏虎在专注地应战之际,徒地自那柄长刀中抽出刀中刀,带着细炼的刀身,飞快地 直射向在一旁观战的若笑。
封贞观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龙吟剑掷向若笑,及时挡下飞向她的炼刀,并且分心地朝 她喊,「拿去护已!」
若笑赶紧拾起落在脚边的龙吟剑,但那沉重的剑身她几乎提不起来。
每当伏虎举刀砍向封贞观时,那系着长炼的另一柄刀,也同时地攻击着若笑,左右 闪避的若笑,好几次都险险地避过追命的长刀,努力地想举起龙吟剑抵挡,封贞观看她 处于劣势,拔地一起,追随着要索她性命的长刀先去救她。
伏虎紧跟在他的身后,但封贞观却在空中陡地回过身来,运起丹田内十足的内劲, 一掌直取伏虎的天灵但伏虎偏身一闪,将若等捉来身前,要她来承受封贞观的那一掌。
止不住掌势的封贞观,在掌心触及若笑的额顶之前,硬生生地将七成的掌劲震回自 己的身体里,令受不了带着毁灭性、而又浑厚掌劲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缕鲜血自他的口中 迸射而出。
血丝滴落在若笑的脸颊上,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怎能那样地收回掌劲?那已倾力而出的掌劲就像是猛虎出押,只能进不能收,若 是硬要将它收回体内,出掌者不经脉尽碎也要五内俱伤!
若笑痛心地大叫,「封贞观!」
伏虎趁势放开若笑,刀刀细密如雨地劈砍向身受重创的封贞观,而封贞观也勉力用 三成的掌劲,一掌一掌地接下他所砍来的每一刀。
一缕青森透绿的光芒霎时穿透了伏虎的肩头,凌利无比的龙吟剑直插在他的身上, 他停下刀势,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满眼愤恨的若笑。
掌握时机的封贞观捉起伏虎的手,借着他自己的手,将刀身抹上他的颈间。
伏虎的身子在若笑抽出龙吟剑时,重重地向前颓倒、而封贞观也不堪负荷地倒在一 旁喘息。若笑提着龙吟剑忙不迭地扑至他的面前,看他似是极大地忍着痛,一手紧扯住 她的衣衫。
「你……」他双目炯亮地着向她,拼尽力气地将她拉近自己。
「你怎么样?」若笑心痛又失措地扶起他的脸庞,「你想说什么?」
他急急喘着气,「走……」
「什么?」她听不清,俯身在他的唇间想仔细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慈威很快就会到了,你快走……」慈威向来都是和伏虎形影相随的,伏虎已经到 了,那代表慈威随后也将杀至,而被自己的掌劲深深受创的他。绝对无力在这个情况下 保她万全。
若笑当下心乱如麻,「你呢?你怎么办?」她走?
就她一个人走?
「同归于尽。」封贞观决心留下来为她断后路,让她一人逃出生天。
他要丢下她?他又要丢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相隔了十年,她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他 ,而他,又要与她分别?
若笑的眼中泛着不肯脱眶的泪,直向他摇着头,他却伸手抹去她脸上的血污,让她 美丽的小脸又一如往昔般地白哲无暇,眸光里带着她从不曾看过的怜惜。
恍惚中,不曾流过真泪的若笑,眼眶隐隐刺痛,为他流下烫热而真实的泪水。她怔 怔地抚着脸。愣然地看着掌中晶澈的泪水在风雪中凝结成冰,而后被风吹散不留痕迹。
他将她的手心紧紧一握,而后放开来,「听话,快走。」
若笑感觉藏在她体内深处的炙烈激情此时全都爆开了来,像要与亲人分别的感觉将 她整个人掏空,就像是被掏掉了心那样地疼痛。
「不要想就这样撇下我,我不许你死!」她用力抹去颊上的泪。在他的耳边直直地 喊着。
「走!」封贞观朝她吼了回去,两手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
若笑掘着性子,「我偏不走。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封贞观挥开她朝他伸来扶持的双手,身子又重重地跌至雪地里,并自口中呕出一口 又一口的鲜血。
「老天……」她怔大了眸子,一手掩着唇,「你究竟是伤得多重?」
他重重推开她,「走!」
被他推坐至雪地里的若笑,瞪看着他驱逐她的眼神,蓦地两手将地上的冰雪捉得死 紧,让寒意将她彻底冻醒,一股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绝地涌入她的体内,她紧咬着唇瓣 ,直咬出血丝来。不理会封贞观的反对,若笑一把拉起他,吃力地将他整个人拉至她的 背上。奋力将他屡屡下滑的身子往她肩头上拉紧背负而起,而后使劲地让摇摇晃晃的自 己在雪地里站起来。
「凝若笑……」伏在她身后的封贞观想拨开她紧紧握住的双手,她却像具锁铐般, 紧捉着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地在雪里踩出深深的脚印,边走边对自己说着,「不会的,我绝不会让 你死……」
「你……」封贞观看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跌了又跌、倒了又倒,却始终不肯弃他 而去,任汗水纷纷滑下她的额际,辛苦地拖背着他一路向前走。
「我不要离开你,更不会让你自私的离我而去。」
她坚定得像誓言的话语传进他逐渐听不清的耳里,「我要你欠我,我要你欠得我一 辈子都还不清!」
第五章
拖着封贞观在风雪里走了一晚,若笑终于在一座小城的城外找到了一处破庙。小心 地安顿好封贞观后,她又拖着疲累的身子,在夜半时分敲着城门,直闯进城内的一处医 坊,将在被窝里睡得舒舒服服的大夫给挖起来,拉着他赶回破庙内为封贞观看诊。」
若笑在大夫为封贞观看完诊后,又随着大夫回城捉药,奔波了一夜,她丝毫不肯让 B已休息,在庙里找来了一只小火炉,蹲在炉边谨慎地熬着杨药,只因为那个陷入昏迷 状态的封贞观早已吓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