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亏也不吃了?雨。”帝昊好气又好笑地问,记得她只会迁就他、顺着他,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对他强横了?“之前总让着我,任我紧抱的雨到哪儿去了,嗯?”
“她……她长大了!”是的,她得成长,为了对应已脱离对风龑着迷狂乱的帝昊,这样一个全新的帝昊。
她向来不服输,这一点与狄完全一样;既然帝昊开始有了转变、有了成长;那么,她也不能停在原处毫无进展。
焕然一新的帝昊自然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伤痕累累、处处迁怒不讲理,不再一意只想将四周的人弄得同他一般悲惨。既然如此,再任由自己像过去那样迁就他已成了没必要的事,既然没有必要,她何苦维持迁就的相处模式?
帝昊惊愕地停下动作,抬眼眨也不眨地凝望眼前微喘着气、呼吸有些急促的女人;
不久,扬起柔柔的笑意。
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全看进一双碧潭之中,随着他表情的变换,雨原先不甚稳定的情绪得到安定的力量,换上一抹自信的笑。
“没有道理你改变了,而我还停留在原地,帝昊。”
“有意思。”吐出这么一句,他重回复健的动作。“我期待你的成长。”
“但还有人没有改变。”雨突然像是喃喃自言似的说着:“帝昊,还是有人没有因此而改变,停留在原地离不开。”
帝昊顿了顿动作,静了会儿才开口:“还剩多少时间?”
“嘎?”雨应了声。“你说什么?”
“还有多久才结束。”
她垂眼看了看码表。“时间到。”
帝昊停下动作,伸出手。“毛巾。”
雨递了毛巾给他,等待他接下去的话。
“他——还好吗?”提起心中的痛,那始终是遗憾,注定一辈子也无法改变;但这份遗憾只能藏在心中,小心翼翼收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用重重锁炼将它捆紧再锁紧,不让它有微露的机会。
“今天早上风练霓为了他再度闯入这里找狄。”
帝昊停下拭汗的动作,将脸埋进毛巾中闷声道:“他过得不好?”他以为风龑离开后和那丫头朝夕相处会很开心,至少在他四周少了个自残又极度伤他的人,那样的日子不是比被他强留在身边还来得轻松太多吗?
雨静默了好一段时间,久得让帝昊以为因为风龑过得极度不好,而她又不忍说出事实也不愿说谎,陷入两难中不断挣扎着。
“告诉我。”
“丢不开过丢也放不下身段,更不能接受自己真正的感情走向。帝昊,你认为这样的风龑比起待在你身边时,哪个日子过得比较好?”
“狄,不要没有预警就取代雨。”平朗属于狄的声音突然冒出,让帝昊有些不快。
虽然接受他们共存的事实,但他尚未习惯他们突然交换身分的改变,虽然正式迈入彼此感情交流的关系已有数月之久。“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的人离开了你,但不代表心会就此解脱。”风龑啊风龑,你只想到为了帝昊必须与他分开,却无法说服自己忘记与帝昊这一段混乱的情感,痛苦合该也是自找。不是他残忍,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有风练霓那丫头在,他不会有事。”帝昊艰涩地道:“那小丫头对他死心塌地,他也一样。”
“雨说过风练霓来找我,你没听清楚吗?”
“我知道。”帝昊别过脸,狄向来说话刺人,不若雨的温婉,他分辨得出却无法接受他和滕青云不相上下的咄咄逼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找我吗?”
“不知道,也不想——”
“她说风龑拿你当借口拒绝她的感情。”狄打断他拒绝听闻的意图,自顾自的说道。那一对有问题的兄妹啊,到底凭什么这做妹妹的能对兄长产生爱意?这一点倒很有趣。“当然,我难得好心,送了个见面礼,也提供她几点建议。”今天晚上风龑的住处应该是热闹非凡,好戏不断才对,呵呵。
“你会那么好心?”帝昊提出质疑。“以破坏为己任的狄也会有好心的时候?”哼,他会信才怪。
“以破坏为己任,说得好,我应该乖乖听你的话丢进行破坏才对,免得坏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说完,狄转身离开复健室。
才刚要起步,身后的人却将他一把拉住,以令他动弹不得的力道及明知他不可能甩开他手的自信,让他只能站在原地背对后头的人,像个女人似的用不理人的方式表达情绪。
“生气了?”
“没有。”
帝昊斜倾着身勉强看到他的测验。“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狄扬起一阵怪异的笑声,与两人初见面时的狂笑一致。“怎么可能!帝昊,摧毁、破坏、拯救,我的工作就是如此,再简单也不过。我的确就像你说的,怎么可能会有好心的时候。”
“你果然在生气。”摧毁、破坏、拯救……以前的狄或许真是如此,但现在——“顺应我的话并不会让我觉得内疚。”他少有良心,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良心,他可以为了风龑的不告而别玩垮台湾股市,也可以为了自保杀人——这样的人会有多少良心可言!
“你会觉得内疚?”狄哼笑一声。“这辈子除了风龑能让你觉得歉疚之外,旁人应该没这本事,包括我们。”
“没错。”他老实承认。“因为我欠他大多。”
“你没良心得令人齿冷。”这男人,竟然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恶!
“谢谢你的夸奖。”下一步,他将狄拉坐在身边,将脸埋进熟悉的肩颈之间。“我喜欢你们身上的香水。”“你们”一词对他而言已然用得习惯。
一份感情分派给一个躯体里的两抹灵魂,他不知道这列不列入花心的范畴;但对他而言,将强烈的独占欲切割分给两人,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应该比一对一来得自由舒服才对,毕竟他的独占欲强得足以摧毁一个人,足以造成沉重的束缚与压力,那不是任何人吃得消的。
“你真自私,从来不管四周人的情绪和死活。”
“我是自私。”他点头应和:“自私是动物的本性,我没打算改。”
“你的意思是我和雨就得忍受你的自私?”他竟敢点头!“可恶的狂狮!自私自利的猫科动物!”
“你见过哪只猫科动物不自私自利的?”他反问,问得狄无言以对。
是的,猫科动物的特征不就是唯我、自私吗?“真不该把雨交给你。”他后悔极了。“注定要受苦受难。”
“你以为感情不需要付出代价吗?狄。”比自己稍小的手在掌心维持被箝制的姿态,最近狄愈来愈不排斥他的触摸,这是好现象。“噢,忘了告诉你。”
“什么?”
“除了自私自利外,我还有一项优点。”
优点?狄像看到怪物似的目光胶着在他脸上。“你哪来的优点可言?”
“贪心。”空出的手以不让他发现为目的,偷偷挪移至他后背,一边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除了自私自利外,我还非常贪心。”
“比如呢?”
“像这样。”挪移的手瞬间动作,同时双唇贴近,以吻锁住狄的疑问。
“唔……”温舌强启他的唇,入侵他不会准许帝昊抢攻的禁地,他不是雨,所以无法接受他的亲吻,但是……这副身躯依然是女性所有的啊,对于感官上的刺激到底还是有所反应的,只是——身体的激情也会使得其内附居的灵魂有所感应吗?帝昊的吻竟让他觉得……舒服,几乎快陷入着迷的状态,仿佛两人早应该这么做才对。
然而,刺激只是一瞬间,当腰间传来属于肢体与肢体间摩掌的酥麻感应,他恍如由梦中惊醒,从天堂再度殒落于地狱。
“帝冥!”与帝昊拉开距离,狄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不知何时已被拉扯至胸前,惊慌失措的情绪首次出现在属于他狄存在的时间。迅速拉上衣服遮住蛟好的曲线与肌肤,绿眸充斥着不敢相信与惊愕。
反观帝昊,竟在这时候笑了出来。
“你这混帐!”要不是雨爱的人是他,他绝对会将帝昊碎尸万段,绝对!“放开我!”可恶的男人!“我说过这种事等雨出现的时候再——”
“这样不好吗?”帝昊打断他的话,谅他也不敢对正努力进行复健以便早日再度行走的他做出任何伤害的举动,是以,他不怕死地继续说着:“没道理接受你们两人却只能和其中一个——”
“闭上你的臭嘴!”该死的他竟说这种话:“雨是女人,男人抱女人天经地义。我只是保护者,负责保护你们——”
“对我来说……”帝昊固执地坚持不放他的手自由,凝视掌上的箝制半晌,然后抬头。“你只不过是拥有男性魂魄的女人,要你,同样是天经地义。我和你、和雨都说过,我的独占欲非常人所能及,一旦要了就是全部,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无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