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幸好他并没有真的失去她,幸好……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没有丢掉皮夹内那一张小卡片。
原本以为自己是要留着等哪天有机会用得上做笔迹的确定,但他错了。
之所以留下它,是为了留下她,留下他脑海里的她,所以他不丢,一直放在皮夹内,一直搁在心窝处。
他轻柔地牵起她一只手,将柔荑包里在他手心把玩;这手才只有他的一半大,这么小的手竟然能独自教养两个孩子。
“现在才明白要珍惜还来得及吗?”他喃喃自语,视线胶着在呼吸平稳缓慢的欧阳晓庆熟睡的脸上。“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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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妈咪什么时候才会醒……”
欧阳晓庆睁开眼,模糊的眼界映入三个朦胧的身影,是她本该最熟悉的三个人。
淡黄色的房间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知道这是医院。
“妈咪。”双胞胎姐弟一跃,跳上病床拥抱母亲。
欧阳晓庆两手忙着随孩子的撒娇,“我怎么在这儿?”
“神经性胃炎。”杜宇衡回道:“你昏倒了,是恺音通知我的。”
“我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
这么久!她注意到他神情的疲惫。“你一直待在这里?”
“嗯。”
“呃……”她没意料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呃……谢谢。”最后,她只想到这一句。
“你不需要谢谢我。”真是傻瓜。“是我害的,你会这样是我带给你的精神压力让你受不住——”
“没、没这回事。”他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他的反常让她忘了平日的设防,忘情地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啊?”
杜宇衡一手贴上她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我无意让你不快乐。”这是他所表达歉意的方式。“我以为生活在一起对孩子、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真心认错很难,因为自他有记忆开始他不认为自己曾做错过什么事,有时候认错只是为了让对手有台阶下,但这次他真心地认错。
“你没有错。”欧阳晓庆猛地抽回手。好烫,被他握住的手传来阵阵灼热感。“是我自己想不通,我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她太自私了,只顾着讨论杜宇衡爱不爱她的问题。
“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我们可以试着改变目前的胶着状态。”“可以吗?”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要求她,可是她却觉得惶惶不安。
“当然可以。”
“为了孩子?”
“也为了彼此。”他曾经敷衍似地说过这句话,但现在他是衷心地希望,希望能让彼此之间的情况改善。
可惜他的诚心不能真实地传达到她的心里。欧阳晓庆只相信他是为了孩子才这么说的,为了彼此——只不过是用来敷衍她罢了。
但尽管这么想,她还是点头同意了,身为孩子的母亲,给予他们健全的家庭生活是天职,不能推卸。
但,基于自己的本身呢?她期望自己仍是那个透过孩子去爱幻想中的杜宇衡的欧阳晓庆,这样她的心才不会受伤——被真实存在的杜宇衡所伤。
第八章
“哇!这地方还真不赖!”任裘靡头一次踏进杜宇衡的地盘。“不愧是大老板,果真舍得。”舍得在黄金地段的信义区买下五十坪的高级住宅。
今天是花坊公休的日子,正好又逢任大姑娘罢工期间,所以罗,趁两个小鬼上幼稚园不在,杜宇衡到公司上班,她和江忆舟便上门造反一番,进行她们的Women's Talk。
一个礼拜前,欧阳晓庆因病住院,给了杜宇衡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同时他们也达成协议,以求建立和谐的家庭环境。
现在,杜宇衡依然天天回家吃晚饭、陪孩子玩、也试着和她找话题聊;当然她也一样,有时还会加入他们的游戏圈子同乐——完全像个家。
但,他们还是分房睡。
“晓庆,你 过得快乐吗?”江忆舟问,她总觉得好友眉间有着抹很明显的哀愁。“虽然我很迟钝,可是我觉得你不快乐。”
“唷!小呆瓜开窍了!”任裘靡戏耍地拍拍她的头。“难得你看得出来,果然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裘靡!”怎么又拿这件事糗她。
“谁教你要结婚也不通知一下。”欧阳晓庆也开了嘴笑:“活该。”
说也好笑。任裘靡相信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原来江忆舟这傻妞过年时乖乖地让姜云晓带回埔里玩,结果上来台北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套上结婚戒指,只是兴高采烈的说姜云晓送她好可爱的戒指——
“哈哈哈……”一想到这点任裘靡就忍不住大笑。“哪有人被婚了还傻乎乎的一脸无辜。”
“我是很无辜啊!”江忆舟没好气地说道。
“先别管这个——”欧阳晓庆自己也快笑弯腰了。“你不和云晓住好像说不过去吧,你们是夫妻呀。”
“放心啦——”任裘靡摆摆手,“姜云晓那家伙每天晚上都来还不是一样。你大概不知道吧,他把整幢公寓都买下来了。”拜他所赐,她再也不用担心租金了。
“裘靡!”江忆舟叫道。
“我又没说他每晚在你房里都干些什么事,你那么紧张干嘛?”
“任、裘、靡!”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好嘛好嘛,我不说,再也不说,OK?”
“这还差不多。”
欧阳晓庆笑了开:“这样也有的你们吵。”她望向任裘靡。“不过倒是你,裘靡,你什么时候才要点头答应跟子平结婚?”
任裘靡双手搁置脑后。“再说啦!”
“还再说?”一旁的江忆舟也开口道:“我们三个就只剩你没结婚耶!你不是说等大家都有一个归宿以后就要结婚了吗?”
“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任裘靡瞪向江忆舟。
“什么?”
“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你一个结婚了好不好,晓庆只是订婚而已。”能不能结婚还是未知数哩——这话她放在心里不讲,怕横生枝节。
“是这样吗?”江忆舟搔搔脑门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耶!”
“本来就是这样?”还好像,像鬼啊!
欧阳晓庆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这个样式,杜宇衡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是比她的还大,是专用的男戒。
同一模样,同一款式的成对戒指被她和他选上、套上,真的是污辱了戒指串连有情人心意及牵一生的意义;他和她,根本就不该用戒指套住彼此的幸福。
“……晓庆!晓庆!”
咦?谁叫她?
“你在发什么呆啊!”叫不回神任裘靡出手轻推她。“我刚说的话你听懂了没有?”真教人担心。
“听、听懂了!”事实上她根本什么也没听见。
“那好,恺音、恺风今天就跟我和忆舟回去了。”
“为什么?”欧阳晓庆吃了一惊。
“我们刚说好的不是吗?”好棒!今天晚上可以和他们玩通宵,还可以和他们睡在一起,真好。
“有吗?”
“晓庆——”任裘靡无奈地望着她,她果然没听到。“我们决定把小孩子接回去,今天晚上你就可试着和杜宇衡单独沟通。”
“沟通?沟通什么?我和他没什么事需要沟通。”
“没事才怪。”还想骗她。“没事你会这样?闷闷不乐、洛洛寡欢。晓庆,这不像你。”
“对,这不像你。”江忆舟附和道。
她也不想这样啊但是这样子的生活就是教她无法乐观起来,她也曾想过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是脑海里烙印着的就只有一个问题——他又不爱她,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和她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底盘旋再盘旋,挥不去也忘不掉,要她如何快乐得起来?
“有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任裘靡望着欧阳晓庆,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几年来,晓庆的乐观天性都让现实生活给磨尽了。
“和杜宇衡谈吧,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事实上,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晓庆是特别的。
…江忆开点点头,“就是嘛!上回你住院时他还一直守在你身边哩!”想起来她就好感动。
欧阳晓庆知道,但她心下对他的照顾自有一番解释。“那是因为他以为是他害我生病。”
“冥顽不灵。”任裘靡对她的解释显然是嗤之以鼻。
“你就试试看嘛!”江忆舟干脆移坐到欧阳晓庆身旁楼着她。“大家把话摊开来讲不是很好吗?你心里想什么,我心里怎么想,彼此坦白谈开才不会多生其他必要的误解嘛!裘靡,你说对不对?”
“没错。”嘿!这妮子突然开了窍,竟然讲起道理来了。“忆舟难得讲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你好歹也照她的意思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