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莫道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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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日子,她不会失去岳君衡,她不会有今日的拥抱凄凉!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他们约好了下班后他过来接她,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他一直没来……

  那个孤独的生日,她拥抱寂寞地等待他,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粉碎她的世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匆匆赶到医院,望着奄奄一息的他,她几乎无法承受地晕厥过去,当时他的手中,便是紧紧握住这条项链,口中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霎时,她泪如雨下,难以遏止地放声痛哭!

  他不顾所有医护人员的阻止,坚持在他仍清醒时亲手替她戴上项链,除了一声声的道歉外,他气若游丝地叮嘱她: 

  “让自己快乐,我希望你快乐,永远、永远……不要你回到过往的落寞,我爱看你璨亮的笑颜我,一定要幸福,要快乐……”

  至死,他犹挂心牵念着她,放不开她。

  那一年,是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次生日,她永远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要快乐! 

  不,她办不到,她真的办不到!每一年的今天,除了泪水、除了饮恨,她什么感觉也不剩。

  生日?!这个日子是她最深的痛,她恨生日,她情愿不要这个日子!说什么伴她今生今世,才刚许下承诺,他便残忍地对她食言,年年的今日,他的情在,但人不在有什么用?她要的,并不是他的灵魂来伴她今生今世啊! 

  月华映空,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一片清冷,相映凄凉的她。

  “君衡、君衡、君衡……”她喃喃低唤;一声喊过一声,凄迷泪雾中,任心碎的滋味一遍遍将她淹没;沧桑的心,好苦、好累,她再也无力承载,凄切地喊出压抑在心头的悲怆,她起身狂奔而出。 

  今晚,且让她放肆一回,她已压抑好久、好久了----

  第三章

  月明如水,秋高气爽,今晚的夜色似乎不错。

  展拓凡倚窗凭望浩瀚苍穹中的星河,几乎忍不住要诗性大发起来。难怪古代诗人墨客总不遗余力地一再吟咏月夜的神秘与惟美。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他淡淡自嘲地撇唇一笑,意境是很美,只可惜少了和他天涯与共的多情佳人。

  少长吁短叹、哀哀自怜了,他有些自我唾弃地想着。凭他展拓凡的条件,还怕没有女人吗?问题就出在--唉,套句他宝贝妹妹展织羽的所说:“太‘捡吃’了,活该龟毛型的男人要孤枕难眠,哈死算了!我不会同情你的。”

  这……什么跟什么,他只不过完美主义了点,有必要拿话酸他,把他“吐糟”成这样吗?这个小妹呀,将来谁娶她谁倒霉,他一定会记得早晚三炷香替此入祈福的。

  他摇头笑了笑,既然办不到李商隐的凄美浪漫,何妨学学苏轼的豪情?

  他轻吟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多么清逸超俗啊!虽然他也办不到苏轼所渴望的“乘风归去”,但持杯细细玩味此间意境又有何妨?

  虽侨居国外多年,值得庆幸的是,他对民族千百年来的文学艺术仍有着相当程度的痴迷,难得心境是这般前所未有的闲适悠然,偶尔放松自己去体会那惬意潇洒的滋味,应该不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于是,他当下便取了车钥匙出门去。

  沁凉的夜风拂面,吹得人心旷神怡,不经意的,他将目光停在一块醒目的招牌上,在一间PUB前停下车,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闹哄哄的,他挑了较不受干扰的一隅,点了杯MARTINI坐下来悠闲地浅酌。

  角落的倩影,不期然吸住了他的目光,他惊讶得忘了反应。

  谁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真巧,又是她!

  澄亮的液体在眼前晃动,迷离的泪眼幽幽戚戚,两颗水珠悄悄滴落,与那诱人遐思的澄黄水液交融为一体,她知道那是她的泪。

  抓过酒杯,芷柔冲动地一饮而尽。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似有若无的嗓音飘忽低吟着,谁说的呢,噢,不,她记不得了,她什么也记不得了,脑海只充斥着满满的一个名字:君衡……它,带给她的是深沉的悲,永远的痛!

  她理智太久了,太多太多的顾忌,逼得她必须压下真实的情绪,以冷静自持的面貌重重包裹自己,天晓得她撑得心力交瘁,多想不顾一切,放肆地宣泄一番!

  今晚,就今晚吧!让她任性这一回,她再也不管什么理智、什么稳重得体,让她尽情发泄所有的痛苦,她有这个权利!在这人生中最痛彻心扉的日子中!

  她已分不清狂饮而入的是酒或是泪,喉间热辣的烧灼疼痛,她完全感受不到,心,已然麻痹。

  才看一会儿,展拓凡的眉已拧得死紧。老天,这女人以为她在干什么?对白开水与XO没有相当的认知?还是想学小说、连续剧里头借酒浇愁的那一套?若真是如此,她应该很清楚这样有多容易发生意外--如果不是让他碰上的话。

  望着几已见底的瓶子,他沉下了脸。

  这疯狂的女人!她是想明年的今天让家人给她上坟扫墓吗?照这喝法,她真该庆幸自己没酒精中毒,不能再任她胡闹下去了,否则铁定出事。

  他再电无法坐视,正欲起身,果然就真的发生状况!

  一名看来不怎么人流的男子向前搭讪,她连眼都没抬,甩也不甩他,可是对方看来并不怎么识趣,执意地纠缠,最后竟--来强的?!太卑鄙了吧!

  “放手--走开,讨厌的苍蝇,去死啦!”

  男子不理会她的挣扎,使力想强行带走她。

  “不要,你放开我,救命啊,救……”

  震天价响的摇滚音乐掩去了她本就虚乏无力的叫声,尤其忘我狂欢的人群,自是不会去在意角落的小动静。

  展拓凡莫名地感到不悦。看吧,再任性而为呀,就不信她能幸运多久!

  叹了口气,他按下涌上心头的气愤,快步走上前去。

  “放开她!”他沉沉地道,在对方错愕的同时,他已甩开钳制在她细嫩手腕上的“狼爪”。

  一时重心不稳的芷柔晃了晃,整个人跌人他怀抱,

  他立刻伸手稳住她。

  “你--”芷柔眨了眨眼,犹带水雾的星眸迷茫地望着他,那模样看来无邪如婴孩,令他顿时又气又怜。

  “喂,你搞什么,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被甩得退了三步远的男人不甘心地叫着,暗恼这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不识“江湖规矩”。

  展拓凡尚未来得及开口,醉颜嫣然的芷柔竟出乎意料地勾住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地将脸埋进他胸怀,“君衡、君衡……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想得心好痛……”

  他愕了下,旋即反应迅速地拥住她,安抚地柔声轻道:“是的,我也想你,乖,别哭了。”

  然后,他微挑起眉,嘲弄地睨了眼一旁傻眼的男人,“麻烦请再说一次,是谁看上了我的女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见状,只得自讨没趣地悻幸离去。

  解决了麻烦,他拉回目光,凝望怀抱中的女子。“小姐,你还好吧?”

  “君衡……”她的回应,只是无意识地喃喃唤着一成不变的名字。

  展拓凡不自觉地又皱起眉头:“小姐,请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好送你回去。”

  “君衡……”

  他忍住浮起的怒意,衡量了眼前的情况只好先结了账,出去再说。

  “小姐!”他捺着性子再一次叫唤,“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清醒……”乍然捕捉到熟悉的字眼,她神情转为哀戚,“我就是清醒太久了……不要,我不要清醒,清醒好痛苦,我不要……不要……”

  他实在很难不叹息,看来想在这种情况下问出她家的地址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眼前只剩一个办法了--收留她。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又狠不下心丢下她不管。

  “来,系好安全带。”醉酒的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他赶紧替她系上安全带,他可不想陪她英年早逝。 

  忽然,他哑然失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正娇憨地玩着安全带,一扯一拉的,自得其乐地露出纯真的笑。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想这女人的酒品还算“不错”,至少她不会借酒装疯,也没什么攻击性,顶多是自娱娱人罢了。

  “好了,别玩了。”他动手帮她将安全带扣好,并且再一次叮嘱她,“乖乖坐好,别捣蛋,当个好孩子,可以吗?”对于一个醉得连芋头和番薯都分不清楚的女人;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心智倒扣二十岁,那口吻像极了教导三岁幼童。

  没想到芷柔竟也柔顺地点头,大眼睛直勾勾地瞅住他,像极了模范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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