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盼云魂系尘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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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人记得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依稀、隐约、仿佛、似乎、好像、可能、大概—-不是来吵架的吧?”

  “盼云,还记得吧?我们那个行踪不明的小妹。”纤云接着提醒。

  “盼云!”落云马上坐直了身子,“对,怎么办?”

  “天磊?”行云含忧望向楚天磊,一提到盼云,强烈的不安便紧紧攫住心头。

  楚天磊轻抚她带愁的容颜,轻声道:“别担心,有我。”

  然后,他转头问道:“两位有把握找到盼云吗?”

  “你不是说有你吗?”裴慕凡懒懒的回他一句。

  哄老婆的话岂可当真?真是的!

  “我就不信你不曾这么对落云说过。”

  “呃,这个…”

  “对呀,修文,你说你一定会找到盼云的!”落云很期盼的望着身旁的丈夫,她可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呢!

  楚天磊一脸“我就说嘛”的表情,然后转首望向铁定也是相同情形,只不过有个善解人意、不会扯他后腿的妻子的段飞星,再问:“你呢?”

  “我?当然是拼了老命,设法寻回爱妻的妹妹呀!”

  裴慕凡眼神明显透露着:你说废话啊!

  “这样好了,段郎,我们卧龙堡的势力在北方一带,我们就全力往北找,其余的…”纤云将目光望向其他人,“你们呢?”

  “不用说,自然是南方一带于我比较有利。”楚天磊接口。

  “那么我就往…”

  “听我一句话好吗?”行云终于开口了,讨论得这么热烈,完全不给她置喙的余地,当她女诸葛、洛阳才女的名号封假的呀!

  “行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落云盯着她沉思的神情,知道她已有头绪。

  真是的,现在才想到她呀!

  “昨天我卜了个卦…”她低眉敛眼,“如果没错的话,往西北一带该会有所收获。”

  “你早说嘛!”对于行云的能力,段飞星可从不怀疑,当初要不是她的指引,他恐怕今生都无法与纤云相逢、相知,继而相守,对这个小姨子,他可是由衷的感激。“若在西北,我应该有把握找到盼云的人。”

  “真的?段郎,你‘这回’不是在安慰我吧?”言下之意,纤云将他以前的承诺保证全视为安慰了,只不过给他面子,不拆他的台罢了。

  “我保证。”

  “好啦!那是说没我的事,我可以安心留在云儿身边…”

  “你休想!”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裴慕凡受不了的说:“拜托,楚天磊,你别这么不长进好不好?老是儿女情长,就这么离不开老婆啊?我都快瞧不起你了。”

  “是谁把一个大肚婆绑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你少五十步笑百步了。”

  “喂,你客气点,我哪…”

  “哎哟!”

  爱妻的惊叫声吓了裴慕凡一跳,连忙紧张的迭声问:“怎么样,落云,你怎么了?”

  “没事啦!”落云轻吁了口气,“宝宝踢了我一下。”

  “真的?我看看,我看看!”裴慕凡将手放在落云圆滚滚的肚子上,当感受到掌下传来的轻微震动时,他内心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唉,没救了!”楚天磊摇头叹息。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瞧他那副蠢样,像什么样子嘛!比别人还不长进,还有脸取笑别人。

  段飞星了解地微笑,“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几个月前的我,你也别笑他,几个月之后,你就能体会到这种感受了,再硬的铁汉,都敌不过那份强烈的感动。”

  “是吗?”楚天磊望向身旁的妻子,修长的手不由自主地覆上她平坦的小腹。

  行云回以柔情的一笑。

  世间挚情难得几回,她们殷家的女孩够幸运,得以拥有身畔深情不渝的丈夫及永生不悔的爱恋,唯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同为殷家女子,此刻却吉凶难料、令人挂心的小妹…

  上天曾如此眷顾她们殷家,为什么不仁慈最后一回,赐与盼云足够的幸运?

  第六章

  以往,总是盼云清灵的嗓音使得他们之间没有沉窒的冷寂,起初他是十分恼怒,可是后来…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不再用冰冷的语调命令她闭嘴,可能是他习惯了,也可能是—-他接受,并且享受着这种感觉,虽然他死也不会承认。

  可是这会儿—-更正确的说法是,从那晚激烈的争执后,她已不再主动开口,而且他发现她几乎不再笑了,再也见不着那甜美灿烂的无忧笑靥,而他—-竟有些揪心的怀念着?

  再一次,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她,她眉心轻颦,犹如星辰的清澈眼眸中,隐约有着幽幽的悲愁,他胸口很难解释地抽了一下,那浮上心头的是…怜惜?

  他大大一惊,煞住步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盼云察觉了他的异样,反身望向他。

  “我又怎么了吗?”她往往会不知不觉就惹怒他,所以就算不说话也能使他发怒,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这一回,他没有吼她,也没有用那种森寒的神情吓她,只用如晦难测的目光凝视着她,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好垂下眼脸保持沉默。

  冷剑尘紧紧瞅着她,纠葛如麻的思绪缠绕心头。

  她是第一个让他有“感觉”的女孩,以往,他的心是死的,没有心动的能力,也或者说,没有值得他心动的人,但,殷盼云值得吗?她是全世界最不值得的!他对她只能有恨,不管她多令他心乱都一样,错就错在她是…

  “小心!”他瞬间色变,想也不想的伸手将她往身边一拉,另一只手迅速摘下身旁的树枝往方才盼云站的地方一刺—-

  一只被树枝穿过、鲜血淋漓的黑色毒蛇动也不动地横尸在盼云刚才站过的地方。

  她苍白着脸别过头去,惊魂未定中,发现自己正身处冷剑尘的臂弯中,一股酸楚的感动涌上心头,这是她倾心深爱的男人呵…

  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怀,也许,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他的怀抱、他的心,永远不可能容得下她,所付出的感情,能换来的只有这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拥抱,为此,就算她刚才真让那只毒蛇咬了又何妨。

  脸颊有湿热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哭了,冷剑尘也知道。

  他不允许自己沉醉在陌生的温存中,尤其怀中的女孩是殷盼云!

  “蛇死了。”他推开她,勉强可算是安慰,他以为她是被毒蛇吓哭的,真是个娇弱的千金女!

  盼云摇头,泪痕犹存的脸蛋仰首凝望着他。

  “我不会杀你,如果你是在哀悼自己不久人世的生命的话。”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无情。

  经过了刚才,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他必须承认他是下不了手,他根本没办法强迫自己动手结束她的生命,否则,刚才他又怎会不假思索的救她?

  该有的讶异,盼云完全清楚的显示在脸上,“为…为什么?你不是一心想报仇吗?如果你不打算杀我,那么又如何对你死去的亲人交代?”

  究竟是为什么?他坚持了十六年的仇恨,为何在几乎得以完成第一步复仇计画的时候,他一改初衷?

  这个问题,他也不断自问着。

  “难得呵!仇人之女竟会担心我报不了仇?”他讥嘲地说。

  盼云不理会他的讽刺,“到底为什么?!半个月后,你也不打算回家,是不是?”

  “家?”好讽刺的名词,他还有家吗?

  “我的家,早在十六年前就毁了。”他冷声说。

  好遥远、又好陌生的感觉,家……这个字,剌痛了他的心,这一辈子,他恐怕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属于他的家了。

  又来了。盼云黯然神伤,这股椎心之痛,大概任谁都无法自他心中抹去,而他,也永远不会忘了对他造成伤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还能期望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伤人伤己,你是不是打算让仇恨毁了你的人生?继续让仇恨缠绕着,痛苦一辈子?”在恨意深植的情况下,他永远也不会快乐,而她希望他能快乐,不论要她付出任何代价。

  “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又何须在乎未来是好是坏,”他凄凉地耸耸肩,“无所谓了。”

  “剑尘!”盼云痛心地唤着,“你存心不让我好过。”

  如果冷剑尘一如当初所言,有折磨她的念头的话,那么他办到了,再痛苦也莫过于此。

  心弦一荡,他怔然望着泪意盈然的盼云。

  如此令人心折的柔情…从来不会有人为他心疼,为什么是她…

  倏地,他撇过头,像要逃避什么,又像想否认什么,他粗鲁的低吼:“你好不好过不干我的事!”

  然后,他看也不看盼云一眼,冷漠地率先往前走去。

  盼云咬着唇,望着他无情的背影,落寞凄然地跟了上去。

  这是她此生唯一的爱恋,也许悲哀,她却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

  ***

  火光在黑夜中燃烧着,冷寂的夜里,只听得见滋滋的火苗跳跃声。

  盼云借由火堆燃烧出的光亮,隐约望着面容深沉如晦、难以看清思绪的冷剑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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