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怀中的娇美人儿后,他惊愕得无法思考。凌浩臣则是瞪大眼、张大嘴,见鬼似的瞪着展慕白怀中的小东西,神情可笑而滑稽。
完了、完了,这回她就算没把全身骨头给摔散,也会跌得头破血流,十天半个月无法下床!凌舞蝶悲惨地闭上眼,不敢看自己摔得惨不忍睹、毫无淑女形象的可耻模样。
可是--
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流逝,她却迟迟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疼痛。
好奇怪哟!难不成她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还是她已经摔得皮粗肉厚,不觉得疼了?鼓足了勇气,她悄悄地、怯怯地撑开右眼。咦,好俊美的一张脸孔,这下,她两眼大大地睁了开来--
哇!这一吓可不得了,她眼前居然出现一张俊美无瑕、就算潘安再世都得滚到一边纳凉的“天姿绝色”!
这下不多看几眼瞧个够本,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他有一张英气逼人的出色脸孔,然而最吸引她的是,英挺帅气的剑眉下,那双深邃而专注的眸子。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冲击着彼此,似乎这种奇特奥妙的相遇并不陌生。尤其是展慕白,他简直震慑住了!
记忆中,一段模糊的影像一闪而逝,在他想牢牢捉住之际,它倏地消失无踪。
怀中那倾倒众生、令人为之失魂的女子,有如失足跌落凡尘的仙子,美得纯净无瑕,不染尘烟,撼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就在两人忘我地凝盼着彼此之际,凌浩臣是第一个自震愕中苏醒的人,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喊道:“小蝶!”
突如其来的声响拉回了两人漫游的思绪,展慕白连忙放下她,退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男女有别,这算是谦谦君子该有的风范,也算是对姑娘的尊重。
他这生疏的态度看在舞蝶眼里,没来由地感到怅惘、落寞。
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落人凌浩臣眼中,除了感到意外,更是不敢置信。
慕白?小蝶?
会吗?有这个可能性吗?向来对女人冷若冰霜的展慕白,会看上他那长不大的小妹?
是呵,怎么不会呢?他早该想到的,小蝶可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展慕白会为她动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另一个是他捧在手心钟爱的小妹,若能成双,他不但乐观其成,必要时还可推波助澜一番。
“小蝶,你是不是又不听话,跑去爬树了?”尽管凌浩臣口吻有着责备,眼底却全是溺爱。
“大哥最讨厌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爬树会从树上掉下来吗?”舞蝶嗔怨道。
“你还理直气壮啊?我不罚你就算你运气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真是得寸进尺,听她的口气,好似她会从树上掉下来全是他害的一样。
“我当然有不满!”舞蝶嘟起小嘴,气鼓鼓地指责道,“我是你妹妹,最亲的小妹吧!结果在我攸关生死、千钧一发、危急存亡之际,你居然狠得下心袖手旁观,不施加援手,要不是这位‘秀色可餐’的公子及时接住我,你现在还有妹妹可以教训吗?你不但不晓得反省,还敢责备我这个饱受惊吓、柔弱无助的小女子,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饱受惊吓?柔弱无助?凌浩臣差点被口水呛到。
那么这个“泼妇骂街”的悍样,全是“饱受惊吓、柔弱无助”造成的结果啰?
展慕白在一旁忍着笑,这女孩挺有意思的。
“敢情,这全都是我的错?”凌浩臣无辜而委屈地说。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觉得自己好可怜。
“当然是。”她脸不红、气不喘,简直不知心虚、羞惭为何物。
凌浩臣望了眼幸灾乐祸的展慕白,一脸“我的命运怎么这么坎坷”的悲惨神情。
“好了,停止自哀自怜吧!有这么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小妹,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舞蝶大言不惭地说,“还不快为我介绍一下,真是的,怎么教都教不会。”这会儿倒换成她在训凌浩臣了。
到底谁比较大啊?凌浩臣欲哭无泪,万般委屈地说:“介绍就介绍嘛,这么凶!喏,这个长得连潘安、宋玉都自惭形秽的人,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好友展慕白。”他转首望向展慕白,“眼见为凭,我没夸大其词吧?我都说我惟一的宝贝妹妹时常欺压我这个老实人,这下你信了吧?”
展慕白了然地点点头,客气而有礼地问:“你就是凌舞蝶,浩臣的小妹?”
“对呀!”舞蝶绽开灿烂的笑颜。对他,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很自然地打心底接纳了他,并移步向他,本能地想亲近他。
展慕白反射地退开,他向来习惯和女人保持距离,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动作。
一进一退的同时,两人都呆怔住,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尴尬而沉闷。
“呃,”展慕白试着出声打破窘局,“我……呃,你们兄妹聊聊,我还有点事,浩臣,我先回去了。”
“喂,慕--”
展慕白甚至没有勇气再看舞蝶一眼,片刻也不停留地转身离去。
“看吧,你多可怕,把人家慕白给吓跑了!’’凌浩臣真假参半地取笑道。
“大哥!”舞蝶不依地嚷道,“才不是这样,他--”
她沉默下来,也许大哥说得没错,展慕白不怎么喜欢她,否则,怎会忙不迭地逃走呢?想到这,她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怎么,你当真信啦?”凌浩臣审视着她落寞的神情,了然于心地轻拍她的头,“小傻瓜,大哥是跟你闹着玩的,慕白他就是这样,对每个女人都不假辞色;除了他的小表妹外,我还不曾见他对哪个女人和颜悦色过,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并不是针对你。我还常取笑他说,看他那种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性子,搞不好上辈子不是和尚,就是柳下惠!所以啦,他对女人一贯的态度就是这样,你就多包涵一下。”
“他不喜欢女人?”舞蝶困惑地喃喃道。
“也许吧!至少除了他表妹,我不曾见过有哪个女人成功地接近他身边,而被他所接纳的。”
“表妹?”舞蝶没采由的泛起酸意,心头好不舒服。
“她叫路湘翎,和慕白青梅竹马,情同--呃,手足。”凌浩臣小心地措词,不太确定舞蝶此时的表情可不可以称为“吃醋”。
“噢!”舞蝶别过脸,耸耸肩以掩饰内心真正的感觉。
望着不远处翩翩飞舞的彩蝶,她陷入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激荡思潮中。
* * *
沁凉的夜风徐徐吹拂,在静谧的夜色中随性地漫步,这样的时刻,是适合思考的绝佳时机。
“在想什么?”
平空而降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舞蝶,将她拉回现实。
“吓我一跳!”舞蝶拍拍胸口,怨怪地白了身后的凌浩臣一眼,“大哥,你别无声无息地出现吓人嘛,我可是不禁吓的。”
“自己不知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还怪人家没有敲锣打鼓向天下人召告他的到来。”凌浩臣拐弯抹角地调侃道。
出乎意料的,舞蝶没有反唇相讥,神情是难得的凝肃。
“大哥,如果说,我装扮成男人留在展慕白身边,你会反对吗?”
“什么?”凌浩臣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想留在展慕自身边。”
“你疯了,一个女孩家,你这样--要让人知道了,以后还有谁敢要你,再况,爹娘也不会放任你这么任性胡搞!”
“所以,爹娘那儿才需要你多担待些,以你的才智,想瞒天过海、粉饰太平,并不困难,是不是?”舞蝶冀盼地望着凌浩臣,期待他肯定的答复。
老天,他现在脑袋乱哄哄的,思绪一团糟。
“小蝶--”他悲惨地呻吟,“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好意思要我当你的替死鬼吗?我会被爹娘生吞活剥的!”他顿了顿,“就算我命大,侥幸逃过一劫,可是慕白那边……我知情不报,将来慕白知道,他也会怨死我的!拜托,我的宝贝小妹,你别害我,成吗?”
“没这样严重啦!你少夸大其词了。”舞蝶无动于衷。
“谁说不严重?你一个女孩只身留在一个大男人身边,还不够要命吗?你难道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况且,人言可畏呀!”凌浩臣激动得提高音量嚷着。
“我说过我会做男子打扮。至于危机意识,大哥,展慕白是你多年好友,他的为人你难道还信不过吗?就算他识破我是女儿身,磊落光明的他也一定谨守礼法,不敢有所僭越。”她见招拆招,堵得凌浩臣哑口无言。
“我可以假设一件事吗?”凌浩臣深思道,“你这么费尽心思要设计的对象是展慕白?”
舞蝶想了一下,坚定地点头。
“那么,目的呢?你要的是什么?”如果他猜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