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她死而无憾……
「小寒?」察觉到她不寻常的惨白脸色,他惊叫道:「你怎么了?」
「我……我……」小手紧抓住胸口,强烈的痛楚冲击心扉……她怎么了……
她什么也无法想……「啊!」撕心裂肺般的尖喊一声,突来的晕眩将她捲
入黑暗。
「小寒!」
最后感受到的,是他慌乱而惊痛的叫唤,及她的无力和他温暖安全的臂
弯。
※ ※ ※
好冷、好冷……这里完全没有温度,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是的,她想起来了,她死了,在来不及实踐对他许下的承诺前。
皓耘……想起这个灼痛了她的名字,她再度泪眼朦朧。
「唉!又是一个痴女子。」
一旁传来老迈而感叹的声音,她聞言抬起泪眼,坚定地道:「我不投胎,
我拋不下他!」
「傻女孩,你和他已经缘尽情了,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拋不下如能如何
呢?看开点,」孟婆苦心的規勸着,「喝了孟婆汤,重新开始吧!」
「不,我不!」她悲切地痛哭,「孟婆婆,你也看见了,他对我这么好……
我已负他太深,在他为我嚐尽悲楚私同时,我怎能忘了他,重新开始?!
我办不到呀!我已是他的妻子,就算只是一缕魂魄,也是耿家的魂,我不
能忘了我的丈夫!」
他们的「新婚夜」那天,地府怜他两情痴,特别痛融她回阳世与他一夜
聚首。
那一夜,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为她落泪,她悲绝得魂魄几欲散去!
「那又如何?不管你如何坚持,你们也注定不能相守。」孟婆反駁道。
「我等他,如果我回不到他身边,我也要在这里等他!」盈盈美眸,有
着坚毅的深情。
孟婆聞之动容,偏也无可奈何。唉!难怪凡间人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还在这里磨蹭些什么,项可岑不是该在今天转世吗?还拖拖拉拉的,孟
婆,你办事效率愈来愈差了!」威严的声音转来,主管生死簿的判官走近
她们。
「判官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项可岑执意不肯投胎。」盈婆将事情的始
末娓娓道来。
「哦?」判官屈指一算,立刻了解来龙去脈。
他暗暗沉吟,这女孩的记忆太深刻,感情太炽热,今世的一切已不仅仅
是「记忆」而已,它已刻入她的灵魂与骨血中,这是孟婆根本无法办得到
的罕例,也就是说,若非她心甘情愿的遗忘,她就算喝了孟婆汤也没多大
效用,任这样的她投胎,可是会乱了自然法規,一个初生的嬰儿……怎能
拥有太多记忆?包括有关地府的。
「好,别说地府无情,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随你。」他故意说得洒脱,
其实他才烦恼咧!这些小鬼愈来愈刁难了,真是无法无天!「有一个无主
的躯体,你可以藉以还阳,但所有的记忆必须消除,另外注入此人的记忆。」
那不等于换了一个身分、过别人的人生,而她也不再是她?她瞪大了眼,
直觉叫道:「不!」
「那就投胎,没得选择。」判官的态度也很强硬。
她迟疑了,「可是,如此一来,我失去了属于项可岑的记忆,如果一生也
遇不到他,就算还了阳也不能和他一起,还阳又有何意义!这不公平,你
明知道我割捨不掉对皓耘的感情。」
「这你用不着担心,你们命中注定会相识。」
「但……」她仍有着犹豫,因为太了解耿皓耘对她的感情,他死也不会接
受除她之外的女人,那么……他若不再爱还阳后的她怎么办?
「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哼!那又凭什么谈刻骨銘心、生死相许。」判官
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思绪,冷冷嘲讽,「世间男女呀!满嘴情呀爱的,说穿了,
迷恋的不就是那么一张好看的皮面罢了。」
「不!皓耘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他不是,当初他曾对她说过的话突然
浮现脑海。
任何事都无法改变我对你的感情,今天我会为你动情,爱上的你绝
对不是这张容貌,而是拥有这张容貌的纯净灵魂……往后不论你变成什
么样子,只要你还是你,我永远珍惜……
她相信,她一直都相信!
深吸了一口气,她毅然道:「我选择还阳。」
「很好,但──」判官迟疑了一下,她立刻警觉地瞪着他。
「不许是个男人,我死也不要。」
「你已经死了。」判官受不了地说,「不是,是个女孩,但──她只有十
岁。」
「十岁?!」她尖声叫嚷,叫她去扮演一个十岁女孩的身分,一下子足足
少了十五岁,开什么玩笑!
「是十岁,她在你发生意外后不久便失足坠楼,魂魄离体,现在还不晓得
在哪里飘漾,黑白无常已竭力寻找,但是一个躯体不能没有灵魂太久,这
个人的生命还很长,只好让你填补。」
「那万一找到了呢?」强占人家的生命,她毕竟良心不安,自感愧疚。
「你不用觉得虧欠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会有偿还她的机会。」
她愈听愈迷糊,「什么意思?」
「你丈夫啊!他老是不断地鬼吼鬼叫的,又是怨天、又是恨地,搞得天界
也开始反省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会给你痛融吗?充其量还不是被他感动,
给你们机会。如果你们的情够真,自然能再续前缘,而那个躯体本来的主
人,我打算找回她后让她转世投胎,当你们的女儿,让你们用一世的亲情
补偿她──当然,那是指,如果你们能幸运的结合的话。」
「那……我会一辈子都想不起以前的事吗?」过往太过甜蜜,她不想忘……
而她,也不忍他一生背负叛背他们感情的歉疚而苦受煎熬。
这女人真貪心。「好啦、好啦!大不了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他能真心
爱上拥有新身分的你,只要感受到他深切的感情,这股撼动自会助你忆起
一切,行了吧?」他发现自己愈来愈慈悲了。「真是的,要女儿给女儿、要
相守就相守,事事都如你们的愿,对你们实在太寬容了。」
什么叫「要女儿给女儿」?她茫然的眨眨眼。
「你知道你还阳的身分是什么吗?」他解释了她的疑问。「是你和耿皓耘
打算收为女儿的女孩!」
她一错愕,茫茫然然听到三个字──
「岑、洛、寒!」
终曲
任凭时空流转,
你眼中的柔情是我最深的依恋;
任凭容颜非昨,
你澄净的灵魂是我不悔的执着;
任凭滄海桑田,
不忘相约永世的缠绵。
幽幽转醒,对上耿皓耘写满忧心的双眸,盈盈泪光浮现眼底,抬起的纤
纤素手抚上他刚毅俊挺的容颜,感到一阵心疼,这男人为她伤了多少心、
流少多少泪、承受了多才苦楚啊!
「小寒,你没事吧?」坐在床边的耿皓耘焦虑地道。
她轻轻摇头,两道清泪滑落,「你真的没骗我,当我再次回到你的生命,
不管我是谁,你还是付出了你的感情……我知道要你承认爱我,对你而言
有多困难,一如十年前的项可岑要拋开所有疑虑,义无反顾的赌下一生的
感情、不怕未来不可知的变数、不怕心碎断腸一般,只有爱得够深、爱得
够真才做得到,皓耘,谢谢你,谢谢你仍愿再爱我一次……」
「小寒?」不对!他总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寒唤他的口吻、神情,实在像极了……
「用你的心,皓耘,我只要求你用你的心来看我!」她幽幽柔柔的低语,
灵灿的翦水秋瞳深深望着他。
隐于深处的灵魂狂猛地一阵撼动,那一瞬间,时光彷彿交错,让他回到
了二十岁那年的深情悸动,恍惚间……
他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激动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嵌入灵魂,「不
管你是谁,听着,不管你是谁,我爱你,这辈子我爱定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淒楚地不断回道,「我也爱你,为了爱你,我
不顾一切的回到你的身边,皓耘,我好爱你……」
他们深深相拥,彷彿过了漫长的一世纪,又好似才短暂的一眨眼,他们
微微松开彼此。
洛寒握起他的手,轻轻移向自己的心口,幽幽然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
执着,一直都是。」
狂震了一下,揪腸的酸意再度令眼眶模糊。
「你听到了?」他指的是那卷录音带。
「不许你哭,一个大男人,别老是掉泪,我会笑你的。」她含泪笑道,
「不问问你心头的疑问吗?」
他摇头,「我只知兗我爱你,其他的再也不重要了。」
「也许躯殼不同,但,皓耘,你真看不出来?你情牵了十年的灵魂,一直
不曾离开过你,也从没一刻停止过爱你,皓耘,你懂不懂?」
「如果……」虽然心里早有数,但若非他所预料的,他怕伤了洛寒,「如
果我假设你是可岑,寒,你会生气吗?」他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