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小姐呀!你别走路老跌跌撞撞,我老人家的心脏不禁吓呀!”他都快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若潮不好意思的笑笑。
经这么一个小意外搅局,差点就编好的辫子又散掉了,她摸索着想再一次重新系上,他拉开了她的手,俐落的代她完成。
她享受着他的柔情,看着他修长的手在发间灵活的穿梭,甜意在她心田泛开。“很少见到男人的手能比女人更巧。”记忆中,他好像无所不能。
“替小湘绑过。”他简单的解释。
“当你的妹妹好幸福幄!”想想,还真嫉妒能与他朝夕相处、享有他无微不至关爱的余沛湘。
“但愿她犯了错被我打屁股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想法。”他随口回道,接过她手中的缎带系上。
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打屁股也甘心。她偷偷在心底说道。
他拍拍她的脸蛋。“好了,小朋友,向爸爸道再见吧!”
若潮嚷着嘴,她不喜欢他将她当孩子看待,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俯身在父亲面颊亲了一记道别吻。“爸,我走了。”
江父由头到尾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会心的笑了。“我将女儿交给你了,要好好照顾她。”
这话,绝对是双关语!说者有意,端看听者有没有心了。
若潮当下发射了一遭杀无赦的凶光过去。
“我会的,伯父放心。”显然余沧海并未深思,以另一个单纯的角度看待,未觉有何不妥。
若潮发誓,挥别父亲出门时,她真的看到他眼中老奸巨猾的贼笑!
余沧海还真是吃得开呀!她看得出来,父亲对他极为激赏,已经到了巴不得将女儿往他身上推的地步了。
她发现,他不管和谁都很能谈得来,并不是说他健谈,而是由于博览群书,拥有丰富的内涵及学识,谈论任何话题,都有相当的熟知度,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哪像她,老是摒弃于话题之外。
他,就像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山。而她,却是未达饱和状态的海绵,努力的吸收一切,他的隽永,值得她用一生去品味,和他一比,她泄气的发现,自己真是藐小寒伧得可怜!
“怎么啦?垮着一张脸。”车子正往阳明山行进,他抽空觑了眼过度沉默的她。
由于阳明山如今正逢花季,她说她今年还没能找到机会去,于是他们决定先上阳明山赏花。他一切全依她,她还摆副苦情小媳妇的脸色来虐待他的眼睛,说不过去吧?
看,他永远都这么心思细腻,连她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注意到了。
越和他相处,她就越沉溺其中,而且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遇到他,她也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好到要想从他身上找个小缺点都成了高难度的问题。
“我在想,同样是一颗脑袋,为什么你的和我的差么多,害我都要自惭形秽了。”她闷闷地说。
这该算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呀!不过看情形,她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他不敢轻忽地当成笑谈。
“我说潮潮,我所认识的你,不像是个会妄自菲薄的人,怎么突然钻牛角尖来了?”
“任何人看到你,想不自卑都难。真是出色到足以引起人神共愤!”说自卑,其实也不正确,今天她若不是对他有着异样情感,他再出色,也不足以影响她,或许她该说,他的完美,让她连喜欢他都觉得是一种痴心妄想。
他敛起后,陷入凝思,短暂的一阵沉默后,他道:“别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是完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是人,便不可能十全十美,而我的不完美,是在你看不到的另一面,真的,上帝是公平的。”
他的神情太认真,以致若潮正视到他这番话并非只是自谦或安慰她这么简单。“真的吗?”他也有不堪的地方?
他沉重的点了一下头。“原谅我难以启齿。”
看来事情很大条。若潮无意探人隐私,遂止了口。
她不在乎他所谓的“不完美”指的是什么,若这事令他不偷快,她情愿他永远不要想起。
余沧海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不管心境如何,他向来不会将自己的低落带给周遭的人,沛湘说这叫体贴,而他认为,让别人陪你一同难过,伤怀也不会少一分一毫,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他总是温和待人。
“听说你昨晚没睡好!”他偏过头打量她一下,“怎么回事?”
昨天他十点就将她送到家了,本是希望她有个好眠,养足精神,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没……没什么啦!”她哪有脸告诉他,她是兴奋过度,一整晚想着他,数着分秒等待天亮,睡也睡不着。
幸好,他见她神色不大自然,也没再深问下去,否则,她不羞死才怪!
③③③
阳明山公园她已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大致上来讲,整个阳明山公园分为三部分,前山公园、后山公园,以及介寿园等。
前山公园比较有看头的,就只有座充满江南气息的阳明湖,以及湖畔遍植的樱花、杜鹃。而介寿园呢!最多是看看细致的亭台楼阁,幸运的话能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梅兰竹菊盆栽展,说实在的,勾不起她多大的兴致,真正吸引她的,是精华所在的后山公园。
一开始是“隐潭梅园”,其中植了一百多株的梅花,潭上更有一方小瀑布,中央架着小桥,桥畔有王阳明先生的墨宝——“山水闲情”的勒石。
除此之外,犹有莲花池、八角亭、展望亭、阳明瀑布等等,亭树如画,美不胜收;空谷幽明的自然景观更是令人心旷神恰。
最值得一提的,是俨然已成了阳明山公园代表景物的大花钟,其设计真可谓巧夺天工,它的最外环,是以九重葛和龙柏双层围绕,时针所触及的范围,设计成了梅花型花坛,钟内的数字,以红绿苋组成,花钟外围并植有各色睡莲。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如今正逢百卉争妍,含娇吐新蕊,群花开得最美的时刻,除了多处花团锦簇的花圃,盛开的樱花林。茶花园、梅花林等等之外,零星怒放的公园内,还有谷兰、迎春花、马樱丹、桃花、杜鹃,交织成如诗如画的美景。
若潮看得目不暇给,恨不得能融人其中,化身为美景之一。
“总觉得今年的花开得特别美、特别娇艳、特别夺人心魂。”她忘我地低语。
余沧海包容地微笑,顺手拂开她让微风吹乱的发丝。“每年都是这么开,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相异之处。”
“不,真的不同!”她认真的摇头。或许,是心境的差异吧!同样的景物,今日与昔时,感触却是截然不同。因为身边的人是他,因为有他的温存相伴,纵是萧然之景,来到她眼前,亦明亮了起来。
此时,他们正身处于观光花圃中,里头有杜鹃、樱花、茶花、杏花及兰花,供游客观赏、选购。每一次看到这么一大片花海,若潮总是抑不住兴奋。
见她倘佯其中,乐得开怀,他也没阻止她,头一偏,目光触及开得娇妍的花卉,他没深思,极自然的买下一束,回头去找若潮。
“喏!送给我可爱的潮潮小姐。”
望着递到眼前的花束,灵动的星眸亮了起来,“哇,是郁金香耶!我最喜欢郁金香了。”她欢喜的接过,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连春阳亦相形失色。
“那我还真是送对了。”感染了她的喜悦,他也不自觉的露出娇宠她的满足笑容。
“为什么送我?”
“就地取材呀!哪需要为什么。”他回得顺理成章,不觉得有何不妥。
她将脸埋进含苞待放的粉红花束中,娇柔地说:“你知道红色郁金香的花语吗?”
由于她的容貌太容易为自己惹祸,花当然不能乱收,万一误收了人家表白意味的花束、引起了误会,就真的很难解释得清了,所以,对各种花的花语,若期都有基本上的了解,不能碰的,她便严谨地敬而远之。
而郁金香一直是她的最爱,只是对于一束束往她身上送的郁金香,她从不肯接受,这是第一束,让她在收下时有着满溢的欢愉。
“花语?’他愣了愣,摇摇头。
这颗多方涉猎,包含无尽知识的脑袋,总算找到一项不精通的事物了。
因为没有需要,也就不曾认真留意过。他极少送花给人,若有,也是形式上的应酬,他总是交代秘书去打理,严格说来,若潮可是他第一个真心送花的人呢!
“红色郁金香代表什么吗?”他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告诉你!”她羞怯地背过身,唇畔泛起喜悦的甜笑。
神秘兮兮的!余沧海只当她是孩子气的故弄玄虚,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他送她花耶!这是他送她的第一束花,而且还是红色郁金香。若潮开怀的穿梭在花圃间一蹦一跳地,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