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摆脱过去的一切,去过全新的生活;二是对过去有太深的眷恋,割舍不去,就只有凭自己的能耐,再一次追回失去的一切,让心之所念的人,心甘情愿的接受我,方能接续中断的缘分。
“我抛不下你,抛不下我们的感情,所以,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这是我和月下老人的赌约,我要凭自己的能力.接续你我这条断了三年的姻缘线,记得我说过的吗?不论如何,我都会回来与你再续红尘梦的。”
若潮听得柔肠寸断,泪意盈然。“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三年,多么漫长难捱的一段日子,他可知她熬得有多累?
他怎么可以狠下心肠,抛下她这么久!
“一开始,我随时都有前去见你的冲动,但我不能!既然要以全新的身份重新赢回你的爱,我便只能等你由丧失之痛的打击中平复,我给了你三年的幸福婚姻,所以,我用另外三年等你释怀,另一方面,我成立了‘旭晴’,取的便是‘续情’的谐音,我希望借由它,与你再续情缘,你懂吗?”
“在你来之前,我真的是心灰意冷了,觉得自己好失败,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还以为天意难违,以为我终究还是逃不开既定的命运,以为——我失去了被你所爱的资格。”
“傻瓜!”他难道不明白,她早就爱上他了吗?不管外貌如何改变,只要灵魂是令她情牵的他,她如何能不爱?
“我能不这么想吗?你甚至曾对我说,我连余沧海三个字都不配提,天晓得,当时我好想对你呐喊:你口中这个连名字都不配提的人,就是你魂索梦牵、念念不忘的丈夫!当你说我利用余沧海迷惑你时,我真的觉得好悲哀!”
回想着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次冲突,以及她每一句尖锐残酷的言词……天哪!她究竟让他受了多少苦呀!她怎么能眼瞎心盲至此!而他,又让自己委屈到什么地步了!
“对不起,沧海……对不起……”
他轻掩她的唇,温柔的摇摇头,“我没怨你,道什么歉呢?”
“其实,钗头凤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们的爱情,你说对不对?”
她把玩着闪动迷离幽芒的凤钗,想起了他“临终”之前对她说的话。
“是啊!”沈千帆轻轻搂住她,脸颊柔情万般的抚蹭她雪白的颈项,贪恋这空白了三年的温情。
像想到什么,她直起身子,“噢,对了!你给我交代清楚哦!
你那个美丽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可恶,居然敢给她拈花惹草!
惨了,有人打翻酸坛子了。
他苦恼道:“早在三年之前,她就已经是沈千帆的未婚妻了,我有什么办法?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就因为我取代他的生命,所以连带的也要背负他的感情债,这一点,我真的很无奈,潮潮你能理解的,是吧?”
他真是怕死了她再次翻脸不认人,这小妮子酸劲大得要命。
“又不是你的措,我怪你干嘛?”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他修长的十指。
沈千帆轻吁了一口气,“让我们重新开始。”他深情的啄吻她纤白的秀颈,“好不好?再嫁我一次。”
“嗯!”重新开始,一个最美好的开始。她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人生还是充满了希望,对不对?”
“是的。我从没想过也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我再也不可能当父亲了。”他动容的与她紧紧依偎。“我好爱你,潮潮。”
“我也好爱你,不论你是沧海还是千帆。”
两情缱绻之际,沈千帆不经意瞥见虚掩的门扉,诧异的发现沈芊韵不知何时伫立在门外,他与若潮对望一眼,同时浮起一样的问号:她在那里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沈芊韵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开来。
“芊韵!”他与若潮交换了默契的眼神,然后追了上去。
***
“等等,芊韵!”沈千帆出了房门后唤住她。“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沈芊韵身子僵了一下。“如果我装作没有,我能不能任性的继续当作你是我的?然后霸住你不放?”
沈千帆没料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怔了一下。“在你知道我不是你深爱的那个男人后,你没有伤心、没有悲愤、没有失望,也没有绝望?我瞒了所有的人这么久,你难道一点也不恨我?”
她凄恻地一笑。“你错了,我一直都清楚我爱的人是谁……不,或许说,我不清楚你是谁,但我清楚我爱的人是你,不是沈千帆。”
迎视他震愕的神情,她缓缓地又道:“真正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你以为你瞒得很高明吗?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想过,余沛湘和江若潮能对你感到熟悉,相对的,我们这些与你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不对你感到陌生?千帆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没有你这么温和仁厚的性子,你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像他!任谁都看得出来,你不是失去记忆,而是根本就不是沈千帆!”
一字一句,说得他哑口无言。原来……所有的人都已看出破绽。
“那……那爸妈……”他们知道他不是他们的儿子,却仍是真心的关爱他?
“我们每一个人全都心照不宣,爸妈之所以没说破,是因为他们由衷的珍惜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不论你是谁,他们早已全心接纳。至于我,”她幽幽地望向他,“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我和千帆,一直都不是情侣,那些只是我为了得到你而编的说词罢了。
“虽然你始终不曾给过我一言半句的承诺,但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真心的接纳我。直到发现了你和江若潮的事,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愤怒!我哪一点比不上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偏偏你就是对她一往情深,我好怨恨、好不平……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所有的不满,看来竟是那么的可笑,我不平什么?我怨恨什么?我连和她争风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是你生死相许的妻子,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逼回眼底的泪光,苦涩地笑道:“其实,在第一次听到你喊她“潮潮”时我就该想到的,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肯面对。你一定不知道,三年前那场生死大劫中,你一次次游走于生死边缘,昏昏沉沉中,你口中一直无意识的喃喃喊着这个名字。”
沈千帆讶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当时,我只觉纳闷,现在,我什么都了解了。你,是为了她而重生,你的生命,更是为了爱她而存在,你的出色、你的完美,你的深情,全是属于这个女人的,而我,终究什么也得不到。”
“别这么说,芊韵。我没你说得这么好,我只是个很平凡的人,有我平凡的执着。”
她凄楚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吗?愈是觉得自己平凡的男人,愈是不凡。”
他又无言以对了。沈芊韵的深情,教他受之有愧。“我很抱歉。”
“你又不欠我什么,道什么歉呢?”她故作洒脱的甩甩头。
“我明天就按原定计划回美国。你呢!打算怎么办?”
沈千帆露出了雨过天晴的清朗笑容,转首望向不知何时立于门边的若潮,朝她张开胸怀,等待她翩翩飞入,而后密密收
纳,坚定地说道:“如果爸妈还认我这个儿子,我会带他们的准媳妇去拜见公婆。”
绵密的拥抱中,他与她都知遇,他们已牢牢握住这份失而复得的情缘。
尾声
“哇——火烧房子了……”一阵不同凡响的女高音由厨房传来。
“盖上锅盖,熄掉瓦斯炉。”某人用麻痹的声音说道。
若潮手忙脚乱的依言照做后,才大大吐了口气。见她爱的老公双手环胸斜靠在一旁动也不动,表情就像卡通樱桃小丸子中的人物一样,脸上多好几条黑线,外加一颗比叹号还大的汗珠,她可不满到极点了。
“喂,沈千帆,你老婆差点成了被火纹身的小孩,你居然晾在一旁晾快?”
“不由最痛的经验中成长,你怎么学得到教训?”没见过这么不可雕的朽木,他实在很想直接对她绝望算了。不是他不给面子,她真的就像沛湘所形容的,煎个蛋都有本事闹火灾,真是服了她。
“我最痛的经验是前两天害你拉了一天的肚子!”她闷闷的回道。
唉!不晓得是哪个人说了句至理名言:进厨房要具备三个条件,一要不怕烫,二要不怕割伤,三要有不怕死的人敢吃。
她三样都有了,她还犹豫什么?
千帆说:不怕,潮潮,我支持你,反正我别的没有,要命就一条。
人家都拿命来支持她了,她能说什么?硬着头皮蛮干啦!
但,这可想而知的结果……唉!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