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礼尧向众人介绍童依瑾,也同时为她介绍在座的每一人。
朱礼尧私下已同她说过今天可能会遇到的情形,眼下,她见每人神情都带着嫌弃、不喜,年轻点的,例如表姊、表妹的,眼底的妒忌要不要太明显?可她一想也明白,表兄弟姊妹在古代成一对很普遍,她横插一脚,她们嫁他的机会也跟着泡汤。
轮到长辈们,童依瑾都做足了礼数,认真地福了福身子。
但对那么多长辈,她特别注意的也就是同住的二房,认真说,朱益波的眉眼与朱益安这兄长只有五六分相似,朱益安要长得更好看,当然,最最好看的还是朱礼尧了。
此时,无宇快步进来,朝朱礼尧示意。
朱礼尧低头向她说:「我去处理点事,妳要不要同我去?」
「不用,你放心,他们不欺负我,我也不会欺负他们。」她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因此离她近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神情各异。
朱礼尧向主桌的族老们提了他先去处理点要事,很快便回,接着就快步离去。
这棵护住童依瑾的大树一走,气氛顿时不同,立在一旁的宁晏与小芷,饶富兴味的对视,他们可一点也不担心姑娘。
堂上所有人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往童依瑾的脸上打量,话语也满是嫌弃,好像她并不在一样,「我听说她还有功夫,一个姑娘动刀动剑,不是太粗俗了?」
「离之可是朱家的顶梁柱,当家主母就找这出身有瑕的女子,也太不讲究了,这婚事W一不能真就这么定了。」魏鸶是打定主意要搅黄婚事的,她是看好娘家的嫡女。
接下来,堂内众人此起彼落的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童依瑾听到了,也看到很多人眼中的轻蔑与打量,她回想朱礼尧告诉她的,朱家百年世家,入朝为官的人不少,为避祸转入商界,但与朝中文武百官的关系错综复杂,不少族人仍想回到仕途,多有攀附。
朱府占地广,大房占东半部,二房占西半部,朱益安身为当家人,经年带着儿子在外巡视,因而朱府中馈由二房掌管,只是二房始终没出半个男丁,接连纳了几个妾,也只生女孩,可朱益波不死心,依旧纳妾纳个没完没了。
大房不成亲,二房没男丁,谁承继家业?旁系有心人不知道都规划到哪儿去了,可朱礼尧天外飞来喜讯,还不将他们炸得外酥内嫩,这会儿见了她,自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尤其二房,如今握着中馈,油水能贪就贪,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童依瑾利索又有功夫,二房老爷朱益波可不希望她入门。
朱益波给自家婆娘使了个眼色,怎么说,也得下下马威。
「未来当家主母,可不能是误入丛林的小白兔。」魏鸶来自大家,相貌也好,一双丹凤眼微挑,煞有其事的先叹了一声,「离之娶了那姑娘,那些曾被拒绝的皇亲贵胄、大家闺秀当如何?她们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想竟比不上来自罪恶城市的野丫头,这不是在羞辱她们吗?各位,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
其他人连连点头赞同,如今的朱家只是商家,可没什么权势。
小芷跟宁晏却是忿忿不平,这是在羞辱姑娘。
两人正要开口,童依瑾却笑了出来,见众人惊诧的看着她,她才淡淡地道:「那些金枝玉叶怎么想,干我何事?我可不是倒贴朱少主,而是被请进来的,嫁不嫁他还难说,如果朱少主不够优秀、对我不好,我还不点头嫁呢。」
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众人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坐在主桌的长老也不悦了,「小小野丫头竟然敢拿翘?」
「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可别太嚣张。」另一名老夫人也跟着出声。
「本人可不是蛙。」说着,童依瑾浅笑一下,玉手陡地一拍,手边的花梨木桌面就碎裂一块。
众人脸色一僵,剎时,整个厅堂都寂静无声。
「妳这是在威吓谁?」魏鸶咬牙切齿的问。
「谁怕就威吓谁,反正妳一定是其中之一。」童依瑾也懒得给她面子。
魏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妳以为我们会承认这桩婚事吗?」
「嫁或不嫁的,反正嫁衣是我穿的,本人不急,妳又算哪根葱?」
魏鸶简直要气笑了,她指着自己道:「妳若进门就得喊我一声婶娘,无媒无聘的,这桩婚事只会沦为京城笑柄,都说一荣倶荣一损倶损,咱们朱家可是京城……」
「这是我与依瑾的事,婶娘放心,届时依瑾肯定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凤冠霞帔也会奢华无比。」
朱礼尧的低沉嗓音传进来,众人一看过去,就见他从容地站到童依瑾身边,冷眼再一睨,众人瞬间噤声。
「离之啊,好在朱家是咱们大房在作主,不然我真担心朱家这皇商能做多久?虽然我也是女子,但有些女子愚昧又有愚见,眼界不高,身边的男人又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童依瑾清丽脸上的轻蔑太明显,要让人忽略也难,在座其他妇人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这姑娘太娼狂了!根本像个难缠的地痞流氓。
童依瑾舌战众人,众人皆落箭下马,朱府奴仆穿梭其间,见未来少夫人露这一手,个个可是心里痛快!
宴会在朱礼尧与童依瑾一起送客后结束,至于宴后他们怎么评论,两人都不在乎,朱礼尧带着童依瑾逛起朱府大宅。
朱府占地极大,若要走透,肯定超过一个时辰。东边院落是大房所居,他住的沧离院布局雅致,庭园花木林立,曲径通幽、亭台楼阁亦多,而朱益安的屋宇在更偏安静的别院,寒梅初绽,别有一番风华。
他带着她经过西边院落,这里归属二房,童依瑾不想去招人嫌便略过,但她内力深、耳力好,院落里乒乒乓乓的丢东西声音可没错过,包括两夫妻的对骂。
沧离院的暗卫多,府中外院有护院,内院则有丫鬟婆子守夜,为免发生不必要的困扰,朱礼尧让这些人都过来,让童依瑾见见,当然,也让这些人明白她的身分的意思,不得冲撞了她。
两人将东半部的宅子走遍了,一路上郎情妾意、情话绵绵,他看她时,目光宠溺温柔,与平时的冷漠不同,让初见的一干奴仆都看呆了眼,但随即也明白了,这未来主母可得好好敬着,她可是少主心尖上的人呢。
童依瑾更是黏糊,她开心的勾着他的手臂,有时偎入他怀里,有时亲他脸颊,两人亲亲密密,互动间,自然流露出愉悦快乐。
在小芷跟宁晏、无宇、无凛眼里,这对俊男美女两情相悦的幸福模样,可真是赏心悦目。
「在这里,若要使银子,不管多少,直接找账房支,我已经交代下去了。」
「不管多少都随我花用?」童依瑾看着朱礼尧问。
「随妳花!朱家日进斗金,进帐速度绝对比妳花钱速度快。」
「我自己也有座小金库呢。」她可不是要靠他养的。
朱礼尧将她拥入怀中,靠在她耳边低喃,「我知道,但我喜欢妳用我的钱。」
闻言,她的心甜滋滋的。
第十三章 准少夫人好威风(2)
两人黏呼呼一会儿,他身为朱家少主,要处理的事很多,朱礼尧不得不先行离开,童依瑾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他为她安排的小院。
朱礼尧说了。依礼园是朱家另一座宅院,要是她懒得应付宅斗,也可以去那里躲清净,但他住在这里,她哪里舍得离开。
看着眼前精致的蝴蝶厅,童依瑾眼睛一亮,走到花雕圆窗前,摸了摸这只红雕漆嵌玉木长桌,「小芷,这可是上了近百层大漆,才以各式刀具雕刻图样,又用翡翠、象牙等宝石成浮雕镶嵌在上,价值连城啊。」她又走到茶几旁,看着一只茶壶上方的玉雕,「这一看就是扬州玉雕,最具特色的链条技法,妳看,这雕的链子至整件雕刻品可是一体成型,难度极高……」
小芷见自家姑娘滔滔不绝,也是晕了,「姑娘,在这里不用辨别真假古玩了,朱家的家底可比皇族还富有呢。」
听到这话,童依瑾拍了额头一下,她这是职业病犯了。
此时,叶耿哲双手捧着一只精致大匣子过来,向她行以一礼,才开口道:「童姑娘,少主说他的钱就是您的钱,这些是朱家一部分的账册,少主说姑娘聪慧,只要窥得一角,心里便有数了。」说罢,他恭敬的放在桌上,便先行出去。
童依瑾打开匣子,里面是一迭纸及一小本账册。
小芷则贴心的为她泡上一壶茶。
童依瑾看完后,大吐一口长气,她遇上朱礼尧是撞见财神爷了吧,这冰山一角就显示出朱家家底多丰厚,田产分布在几个要省大州不说,地契、房产、店铺近百,一本账册记录了价值不菲的各式金器、玉器、古玩,朱家这一代就他一个长房嫡子,难怪老是被人惦记,若是出事了,可就意味着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就换人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