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总算明白为何从马匪窝历劫归来的她全然不见一丝恐慌,反而在面对一切对她的不公时是那么的强悍果敢。
可她是如何自马匪窝全身而退的?那些马匪又为何放过了她?因为知道她不是支家小姐?还是因着其他的原因?
不过既然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就把她给订下来了吧!
「不管你在不在乎,总之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就是要对你负责。」他态度坚定地说道。
这已经是十天内他第二次说要娶她了,婚姻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如此轻易就能决定的事吗?什么不管她在不在乎,他如果不在乎她在不在乎,又怎会在乎这样的婚姻?
「我不需要你负责。」她直视着他,「对我来说,婚嫁与责任无关。」
李家骏对她早就不爱了,可因为他们实在交往太多年,而她又已经三十八岁,他才会因为负责二字而不敢对她坦白。
婚姻的基础不该是谁要对谁负责,而是为了爱。
「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的事,你不必觉得亏欠或是罪恶。」她伸出手,以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胸口,「我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因为我想要,我喜欢,不是为了要你负责。」
闻言,他露出懊恼又沮丧的表情。他还以为认了这事,她就会答应他求娶,没想到……她真是个让人猜不透摸不清的女人!
看来要掳获这个女人,就是不要把她当成寻常女人。思忖着,他忽地攫住她的手腕,目光一凝,「那我要你负责!」
迎上他炙热而坚定的目光,她陡地一震,有点惊慌地说道:「我对你负什么责啊?」
「昨晚你对我极尽挑逗撩拨之能事,又亲又抱又摸又蹭,让我身心遭受到从未有过的痛苦跟煎熬,你当然得负责!」
是啊,他真是痛苦又煎熬,明明很想要了她,却因为想珍惜她而强忍着,这一夜下来,他都内伤了。
她尴尬地看着他,回想起自己对他做的事。是,她确实对他又亲又抱又摸又蹭,她记得自己是如何热情的去蹭他重要部位……
想着,她的脸颊跟胸口热了起来。
「我……」她难为情地开口,「我向你道歉总可以吧?」
「道歉?」他激动地,「这种事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你又不是没有过!」她啐道,「你早就不是童子身了,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话?不是童子身就可以被侵犯玷污?」他咄咄逼人,「我就是要你负责!」
「什么侵犯玷污?」她一脸恼羞地瞪着他,「你明明就有反应啊!说什么痛苦煎熬?」
「你忘记我拒绝你、推开你,一直说不要的吗?」
她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难道真是她霸王硬上弓?
瞬间,她脑海里出现很多限制级的画面,而且是她对他硬来的画面。喔不!她绝不认这事!
「你嘴巴说不要,身体干么那么诚实?」她理直气壮,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渣男。
「我是男人,你硬要,我当然是……」
她伸手用力地捣住他的嘴巴,涨红着脸,羞恼不已,「不准你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我今天就回滋阳,再会!」
说罢,她迅速起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楼宇庆看着她逃走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音;却用警告的口吻对着她大喊,「秀妍,你跑不掉的,等我回去,一定要你对我负责!」
下了初雪的那一天,楼宇庆从兖州回到滋阳,却发现西边院子空荡荡地,原本住在这儿的支家人已经离开。
惊疑之余,他立刻前往母亲金玉娘的院子询问。
「娘!」
当他迈着急切的步子冲进厅里时,金玉娘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姨母他们已经回京了。」她说。
「什么时候的事?」他掩不住激动的情绪。
「秀妍从兖州回来的那天,你姨母就说要趁着下雪前返京,隔天他们便离开了。」金玉娘看着他一脸怅然,不禁叹了口气。
「秀妍她……」他语带试探地,「她可有来找过娘?」
「她私下来跟我道过别。」她说。
他神情凝肃,「她说了什么吗?」
她摇头,「她只是拿来一些她手抄的犬猫食谱,提醒我关于照顾来福的注意事项。」
闻言,他浓眉一挥,神情懊恼。「那可恶的丫头就没提到我?」
「儿子,」金玉娘笑叹一口气,「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姑娘呢!」
「娘,」他神情无奈,语带讨饶地说道,「您可别笑话我了。」
金玉娘拍了拍他的手背,温柔慈爱,「娘怎会笑话你呢?一直以来,你全副心思都在咱们楼家的生意跟马匹上,如今见你心上总算有个人,娘不知道有多开心。」
楼宇庆蹙眉一笑,「眼见着我都二十有七了,却未能给楼家传宗接代,娘很是担忧吧?」
金玉娘微笑着摇摇头,「娘担忧的不是楼家的香火,而是你。」
「我?」他微顿。
「我希望你身边能有一个相知相伴之人。」说着,她幽幽轻叹一声,「你爹走了之后的这些年,尽管宅子里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总会觉得寂寥。」
「是孩儿不孝,未能陪在娘的身边。」他很是歉疚。
「不。」金玉娘温柔笑视着他,「这与你无关,心爱之人给的慰藉跟陪伴和儿女是不相同的。」
他在母亲眼底看见了时间无法冲淡的哀伤跟寂寞,胸口不禁一揪。
「娘……」他内疚又不舍。
「宇庆,秀妍是个好姑娘,有一颗良善温暖的心,且最难能可贵的是,」想起秀妍,她眼神温煦,「她勇敢无畏,有着让人赞叹的志向。」
他一笑,「看来娘也是真喜欢她。」
「当然。」金玉娘道,「咱们楼家家大业大,楼家主母不仅要能执掌中馈,还得能给予你助力及支持,娘觉得秀妍会是完美的人选。」
他挠了挠脸,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娘有所不知,此次在兖州,我已两次向她求娶遭拒。」
金玉娘大为讶异,「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曾经遭马匪绑去?」
「与那无关。」他说,「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她被马匪绑去后似乎并未遭到侵犯。」
得知秀妍未受侵犯,金玉娘当然是欢喜的,但也感到不可思议。「真的?」
「她性情直接率真,不会扯谎。」他说。
金玉娘欣慰的一笑,「老天保佑,每当想起那孩子的遭遇,我都替她难受,如今听你这么说,真是宽慰许多,可既然如此,她为何拒绝你求娶?」
「我也不明白。」他苦恼地,「她比育马这件事还难懂。」
看着他一脸苦恼懊丧的表情,金玉娘忍不住笑叹,「如今你还得忙着明年军马拣择,对松风进行雪训,怕是也离不开了,不如待开春后娘跟你回京城一趟,咱们母子合力将这难缠的丫头擒回家吧!」
楼宇庆讶异地看着好些年没离开过滋阳的她,旋即唇角上扬,笑意在眼底漾开。
眼见着两家结亲无望,自己的身边人周娘子又遭到金玉娘的当面训斥,赵娴只觉脸上无光,在楼府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于是在秀妍从兖州马场回来后,便以思念孙儿,想趁着大雪到来之前返京,以免让风雪延误归期为由向金玉娘告辞,匆匆忙忙地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滋阳。
返京后,赵娴断了对楼家的念头,积极地在府里办宴会或是参加京城各个富贾名流的府宴,想为支希凤寻找适合的夫家。
至于秀妍,回到京城的她是个大闲人,每天有很多时间让她潜心钻研,拿着楼宇庆赠她的医典,悉心研读并与自己所学的西学做比较。
因为曾经到香港参加一个动物针灸的研讨会,她对动物针灸有了浓厚的兴趣并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学习及临床治疗。
在京里,养宠物是一种风潮,也是一种身分地位的象征,那些夫人名媛出门总会带上自各地蒐罗而来的名贵犬猫亮相,以彰显身分矜贵、地位崇高。
不说别家,就连支府里都养了两只西施犬、一只狮子猫及两只三色简州猫。
原主不是个喜欢猫狗的人,她讨厌它们的毛沾在她衫裙上,可她不同,她镇日里跟那五只猫狗腻在一起,与它们培养感情及信任,以利她在它们身上施针及艾灸。
时间一晃,已至年节。
年节期间,支府里每天来来去去的客人不少,赵娴跟周娘子忙着张罗大大小小的宴席,也没时间管上她。
她整天待在屋里读书玩狗逗猫,可舒服了。
这日,支希佐的妻子刘湘给她带来十几块零碎的布料,好让她给猫狗们缝制颈圈。
「都是好料子呢!」她惊喜地看着刘湘,「少夫人,我真的可以拿来缝制颈圈?」
「当然。」刘湘笑道:「不过你得先给我的雪儿缝一条才行。」
「那是一定的。」她说:「我一定给雪儿缝一条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