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看我怎么教训你!」胡成安揄起拳头,又想出手施暴。
「喂!」突然,一直没出声的秀妍大声喝止,「你住手!」
胡成安高举在空中的手停下,惊疑地看着她。
秀妍上前,疾言厉色,「你爹娘教你这样羞辱别人吗?」
「什么?」胡成安没想到会有人出声制止他教训自己的人,而且还是个姑娘。
「他好意提醒你不要犯蠢,你还恼羞成怒,拿他出气,你是男人吗?」秀妍一脸凝肃,正气凛然地直视着胡成安。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包括楼宇庆,但旋即楼宇庆脸上浮现一抹兴味中夹带着激赏的笑意。
她果真是个有趣又不可思议的女子啊!就算她拒绝他八百次,他还是不会放弃她。
胡成安刚受了楼宇庆的气,如今连楼宇庆所谓的女客人都指着他鼻子骂,他可恼了。
「你敢管我的事?」胡成安表情睁狞,怒视着她,「你这个臭——」
他话未出口,楼宇庆已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犹如擒住兔子的老鹰般一把扼住了胡成安的咽喉。
他眼底迸射出冷厉的光,沉声道:「嘴巴放干净些,你要是敢对她出言不逊,我绝不饶你!」
胡成安被勒着颈,无法说话,只是瞪大着惊恐又愤怒的眼睛。
楼宇庆松开了手,冷冷地开口,「再不带着你的人离开,等一下我会让你走得很难看。」
眼见着事情就要闹大,胡家的牧马人也退缩了。
「少爷,走吧。」一人低声地在胡成安身边说道。
胡成安自知不只讨不了便宜,还可能越来越难堪,决定尽快撤走。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地撂下狠话,「楼宇庆,走着瞧!」说罢,他便带着几名牧马人跟马医离开。
那刚才遭他打骂的年轻马医离去前转头看了秀妍,并向她点头致意,秀妍以温柔又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微微一笑。
对于支希凤来说,马场的生活太无聊,环境也太不舒适,于是等不到河边的围栏筑好,她便吵着要回滋阳了。
可秀妍想等围栏筑好,并确定她的法子有效才回滋阳,于是楼宇庆想出折衷之法,便是差人先将支希凤及秋心主婢俩送回滋阳。
看着一起前去兖州的三人,却独留下秀妍一人在兖州与楼宇庆朝夕相处,赵娴越来越觉得这桩婚事无望。
第五章 酒后果然会乱性(2)
午后,金玉娘着人来请赵娴到茶厅品茗,赵娴带着周娘子及婢女来到茶厅,屋里已摆着炭盆以烘暖室内。
一眨眼,他们都住在楼家一个月了呢!
见赵娴未带支希凤一起前来,金玉娘问道:「希凤呢?没一起来?」
「那丫头说好久没躺着舒服的床,如今还赖在床榻上呢!」赵娴说。
金玉娘温柔一笑,「马场那边是不舒服,可委屈她了。」
赵娴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太惯着她,让她如此养尊处优,吃不得半点苦头。」
「女儿本来就得娇养,」金玉娘笑说,「儿子就不一样了,宇庆我从小就把他当牛马放养,根本不管他冷不冷、饿不饿的。」
赵娴闻言一笑,「宇庆可是楼家独苗儿,表姊说什么牛马呢。」
「男人得多吃点苦、受点罪,才有坚实的肩膀扛起一家子。」金玉娘啜了一口热茶,续道:「正因为他是楼家独苗儿,我才不能舍不得他。」
「宇庆是能干的,老爷子不都已经把楼家交给他打理了吗?」赵娴意有所指地,「往后谁嫁他谁有福气。」
金玉娘微笑不语,若有所思,须臾,她眼神沉静温和地直视着赵娴,「媒妹,虽说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男婚女嫁终究也得是欢喜甘愿。」
「姊姊?」赵娴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你……」
「希凤跟宇庆之间并没有我们想看见的那种火花,对吧?」金玉娘笑视着她,「宇庆粗野惯了,希凤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希凤还小,她还不懂事……」赵娴说。
「你都想要她嫁人了,还说她小?」金玉娘笑叹一口气,「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赵娴眉心一拧,神情懊丧,低头不语。
此时,周娘子憋不住了,「楼夫人莫不是瞧上了卞秀妍那丫头了?」
「玉琴!」赵娴低声制止她。
金玉娘脸上未见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周娘子。
「楼夫人,男女谈婚论嫁就算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至少也得是家世清白,对吧?」周娘子问。
「自然是如此。」金玉娘沉静地一笑。
「若是如此,就断不能是卞秀妍了。」周娘子神情冷厉,语气刻薄,「她在来的路上曾被马匪掳去,早已不是清白之躯,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丢了楼家的脸面?」
「玉琴,住口!」赵娴焦急地,「别再说了。」
金玉娘虽沉默不语,可赵娴已在她沉静的眼底看见起伏。
她明白周娘子是想帮忙,可她并不希望周娘子在金玉娘面前如此指控秀妍。秀妍在支家十年,从未惹过什么麻烦,她知进退,不曾逾越分际,一直是个安分的孩子。
周娘子又道:「卞秀妍自从来了楼府后,就想方设法地接近夫人跟楼少爷,整天在你们身边兜转,去了马场也是纠缠着楼少爷,行径——」
「玉琴,够了,休再胡说。」她懊恼地看着周娘子。
「夫人,我说的都是——」周娘子还想再说。
突然,金玉娘放下杯盏,叩地一声打断了周娘子的话。
她抬起沉静温柔却又严厉冷峻的眼直视着周娘子,「周娘子,你在这儿编派着一个姑娘家的不是,说一些污叽的话语,不觉得羞愧吗?」
此言一出,赵娴露出「完了」的表情。
「楼夫人,」周娘子还想解释辩驳,「我只是……」
「天冷了,水也凉了。」她打断周娘子,并缓缓起身,眼神冷然,「今儿就不喝了。」
语罢,她旋身走出茶厅。
秀妍的建议奏效,在河岸边的围栏完工后,楼宇庆让人白天将马场的几匹母马跟那匹头马带至河边放牧,黄昏时分再带回马场休息。
原本因为被圈套进马场而觉得紧绷窘迫的头马放松了许多,在将它拉回马场的路上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抗拒,与马场的母马也渐渐地多了接触。
韩健跟方日东都说看这样子,明年春天时便能进行配对育种了。
支希凤先行回滋阳后,秀妍也已经在马场待了七、八日,虽说楼宇庆以留她在马场帮忙为由替她争取了时间,但她终究得顾虑着支家主母赵娴的想法。
她虽不是支家的奴婢,却是吃着支家米、喝着支家水长大的,支家对她的恩情某种程度也限制着她的人身自由。
于是,她向楼宇庆表示自己得先回滋阳,免得落人话柄。
楼宇庆尽管希望将她留在身边,但也明白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满是男人的马场里有着诸多不便。
不过他这儿还有事情要忙,得先告一个段落才能回去,只能差个可靠的手下将她送回滋阳去。
临行前一晚,楼宇庆带着好酒好菜邀她到松花的马廐里把酒言欢,也好谢谢她这些时日来的协助及贡献。
两人坐在草堆上,边喝酒边聊着之后以头马育种的种种事项。
只要聊起马,楼宇庆总是很兴奋,秀妍总是很放松,关于马的话题,他们有聊不完的话。
因为之前曾经喝到断片而犯蠢,一开始还坚持不想喝太多的秀妍,也因为心情放松、气氛融洽,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菜没了,酒还有半壶,而夜已经深了,因为都有了醉意,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少。
两人半卧在草堆上看着与儿子挤在一起睡的松花,都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楼宇庆不自觉地注视着她微笑着的侧脸,目光炽热却又温柔。
他对她已经不只是喜欢,而是近乎一种迷恋,他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又清楚地知道她像匹难驯的野马,除非她愿意,否则谁都无法将她留下。
意识到他强烈的目光,她转过头,醉眼迷离地看着他——
「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我说了……」他唇角一勾,「我喜欢看你。」
「你这个人真的很直接……」有着醉意的她总是过分轻松,担心自己又做些「不检点」的事,她决定趁着还有几分理智之前回房休息,「我该回去休息了。」
「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语带央求,「你明天就要回滋阳,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被他抓着的地方,好烫。她怔怔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困扰,「你不……不怕我又会对你做奇怪的事?」
他摇头一笑,「如果我就喜欢你对我做奇怪的事呢?」
「你也醉了吧?」她蹙起眉头,苦恼地道:「我不能再对你毛手毛脚,绝对不可以。那实在太……太堕落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从他的脸往下移。
他的脖子、锁骨的线条很阳刚、很俐落,那隐现在松敞衣襟下的胸肌,光是目视就已感受到其坚实及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