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胸肌触感很好欸。」她笑视着他,「跟松风一样,肌肉结实,线条分明……」
她衷心的赞赏让他红了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姓李的是只白斩鸡、肉鸡,白白净净的,松松软软的,摸起来……」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曾经有机会可以吃放山鸡的,为什么当时拒绝了呢?」
听见她这些胡言醉语,他酒都快醒了。她在说什么白斩鸡放山鸡?她真的是在说鸡吗?
还是……
「卞秀妍,你在说什么?」他抓住她正骚扰着自己胸口的手。
「卞秀妍?」她恍神了一下,呵呵笑着,「对,我是卞秀妍……从现在开始,我要过全新的人生,做全新的自己,我要吃肌肉紮实又弹牙的放山鸡!」
「你到底——」
「欸!」她忽地欺向他,一把捧住他的脸,然后近距离地看着他。
她红通通的脸瞬间贴近,两只黑眸迷蒙地注视着他,倏地,他心跳加速,彷佛全身的血都往脑门冲似的。
他发誓……他从没这样心慌意乱又手足无措,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烫,胸口彷佛有什么在燃烧着。
「你有梦见过我吗?」她一脸严肃地问他。
「什——」他一愣。
「我梦见过你。」她眼底盈满困惑跟苦恼,「为什么会梦见你?」
他惊疑地看着她。她梦过他?是什么样的梦?知道自己出现在她梦里,他不自觉地感到喜悦。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我快死了……」她含含糊糊地说着,「我看见光头,全身好像在发亮的你,我以为你是菩萨派来守护我大难不死的护法或是尊者,可是我……我还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含糊,只听见她说什么她快死了又大难不死。她指的是被马匪掳去又逃过一劫吗?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问。
她抬起眼,眼神放空又迷离,她微微抬脸,用自己的鼻尖顶着他的鼻尖,「我拜过月老后就梦见你,然后又看见你,你……你是那个自己会发光的男人吧?」
她的动作如此亲匮,如此大胆,如此……撩拨着他的身心,他已经脑门发胀,几乎快听不见她说的话了。
什么月老?什么发光的男人?他都没心思去想了。
忽地,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底下,他一惊,陡地瞪大眼睛。
「你真好看……」她捧着他的脸,抚摸着那道截断他左边浓眉的伤疤,「破相了都这么好看,而且你……」她接着摸着他的光头,「你没头发都还是好看……」
「你……」他忍不住笑叹,「真的醉了。」
「我没有……」她对着他傻笑,「我酒量超级无敌好,真的。」
「是吗?」他的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情绪。此刻的她,可爱得让他想宠溺她,却也可恶得让他想打她屁股。
她醉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接近他、撩拨他,她忘了他是个男人,不只好看,还很生猛。
「你的嘴巴也很好看……」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他的嘴唇,眼底盈满着某种渴望,「我……我可以亲你吗?」说着,她嘟起小嘴,眯着眼睛,慢慢往他欺近。
就在他战胜自己的罪恶感,决定接受她的亲吻时,她突然整个人塌在他身上,然后呼呼大睡。
他两手一摊,未敢碰触到她,不是因为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一碰触到她可能就会失去控制。
她的身体柔软轻盈,可压在他身上时……他却感觉到一种甜美的沉重及负担。
他就那样动也不动地躺在她身下,直到自己稍稍平复缓和了激动及澎湃的情绪后,才碰触了她的身体,将她放在身旁。
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娇憨模样,他蹙眉苦笑。
「看来,我绝对不能让你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酒……」他眼底满是怜爱,声线低沉温柔地,「一滴都不行。」
坐在草原上看着河岸边成群的马儿,秀妍提不起劲兴奋,只觉得头昏脑胀,而且有些许的困惑及懊恼。
今天早上她是在马广里醒来的,叫醒她的是方日东。
她记得昨天晚上跟楼宇庆喝酒聊天的事,他们聊野马的事,还聊了一些彼此的趣事及模事,然后呢?她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她从来没喝到断片过,怎么跟他喝酒却醉到不省人事?她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她并没有觉得楼宇庆放任喝醉的她睡在马廐有什么不对,他可能也喝醉了,就算没喝醉也不方便把她送回房间,幸好昨日天气不是很冷,在外头睡一晚也没着凉。
第四章 醉酒后上下其手(2)
河岸边,楼宇庆领着参与套马的人手部署着,彷佛在战场上布阵的将士般。
他们锁定了野马群中的那匹头马,而那确实是一匹适合育种的头马,骨架肢干精实,比例极佳,意气风发又体魄强健。
军马经常处在严峻的环境之中,需要极佳的体力及体能,后天的饲育及训练当然能有效地将军马的效能提升,但若先天不良效能则会减半,所以育马是非常重要的一环,马虎不得。
为了不惊动野马群,楼宇庆的指挥以手势及眼神为主,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河岸边安安静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马嘶。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往声源一看,不知哪儿冲出了十几匹马跟十几个人呼呼喝喝地朝着河岸边奔去。
这阵骚动惊动了野马群,也让楼宇庆他们陷入可能遭到野马冲撞踩踏的危机之中。
受到惊扰的野马四处奔窜,其中有几匹马便朝着秀妍三人而来。
见状,秀妍立刻拉起已经吓呆的支希凤跟秋心便要跑开,可支希凤吓软了腿,竟整个人瘫坐在草地上。
此时一匹看起来约莫只一岁的母马朝着她们的方向奔来。
眼见那马就要撞上支希凤,秀妍在情急之下便扑向了她,紧紧地抱住她并使劲地扭拽身躯将支希凤扑倒在草地上。
马的后蹄一撇踢中了秀妍的头。
「啊!」她感觉到后脑杓像是被捶了一下,瞬间晕眩。
她眼前一阵迷蒙,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什么,只听见支希凤哭着叫她——
「秀妍!秀妍!你醒醒!唉呀,流血了!」
她感觉到支希凤在摇她、晃她,她的后脑杓有点湿黏,她觉得很不舒服,却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抬起眼皮、睁开眼睛。
这时楼宇庆冲了过来,一把拉开支希凤,神情严肃,「别摇她!」
支希凤吓坏了,眼泪止不住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秀妍。「秀妍,你别死,别死……」
秀妍慢慢地恢复了意识,还有刚才短暂失去的视觉,她看见楼宇庆的脸,忧急的、恐惧的、隐藏着愤怒的脸。
「别怕,没事的。」他安抚着她。
可她不怕啊,看起来害怕极了的人……是他。
他将她扶了起来,发现她后脑杓有血,他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检视着她的伤口,确定只是皮肉伤后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他将她抱起,脚步稳健缓和地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韩健跟上来,低声地道:「少爷,是胡成安在闹事。」
闻言,他浓眉一皱,眼底迸射出懊恼愤怒的锐芒。
胡成安是马商胡大骏之子。胡家发迹于兖州,亦是以育马、养马为主业,早些年在朝廷的军马拣择上胡家总是赢家,无人能出其右,直到楼宇庆开始进行育种及驯马并参加拣择。
胡家的马场离此地亦不远,但虽同在兖州育马,彼此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今天胡成安挑在他圈马的时候带人闯了进来,摆明了就是要与他作对。
「先把秀妍送回去治疗,这笔帐我会跟他算。」他说。
来到马车旁,他让支希凤跟秋心先上了车,再小心地将秀妍也送上去,怕马车颠簸让她不适,他决定自己驾车。
就在此时,胡成安竟骑着马找上来了——
胡成安模样肖母,身形硕长,长脸瘦鼻细目,长得一副不讨喜的样子,他跟楼宇庆一样常常是京城及兖州两地跑。
「怎么要走了?不圈了?」胡成安为了自己破坏楼宇庆的好事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见胡成安还敢过来,韩健、方日东及其他人都十分生气。
「胡少爷,」韩健道,「楼胡两家在兖州育马,早已说定互不侵扰,你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我侵扰谁了?」胡成安哼笑,不以为然地,「我去楼家马场了?」
「你真是鬼扯!」方日东气愤地,「自三里亭以下到洞水的沿岸及流域是楼家向官家租赁,不等同于楼家马场吗?」
「那些野马是从我胡家那边跑来的,我不过是来追赶罢了,哪是什么侵扰?」胡成安一脸无赖地笑着。
楼宇庆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眼底却燃烧着怒焰,想起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可能发生的不幸,想起秀妍差点在马蹄底下丢了命,再看着胡成安那嚣张妄为的模样,他一语不发地上前,走至胡成安的坐骑旁,伸出劲臂,一把便将胡成安从马背上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