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她用完了还得还的意思?
她有些不明白,索性叫来上回使用过的药格察看,却发觉里头短少的草药早已补上,一点儿也没少,既然有自动填满的功能,那这些种子到底是用来干么的?
顾南弦迷糊了,突然想起空间中的那块小药田,于是调动意识,随手拿了一种草药的种子将之洒上,又浇了些井水后便不理会了,反正这空间的一切都需要她慢慢摸索,直接做就是了,结果会告诉她答案。
一心二用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在做这些事的同时她也清楚了村长的伤势,简单来说便是人老,骨头太过脆弱,这一摔将腿骨给摔裂了。
她配了一帖活血疗伤药,又配了一帖接骨的药膏后,拿来两块板子,先做好暂时的固定免得加重伤势,才对村长道:“村长爷爷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配药。”
村长听见这话蓦地回过神,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被捆上板子的左腿,很是诧异。“配药?弦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诊病?”
或许是方才痛迷糊了,又高兴自己获救,一时间没能想太多,直到此时坐在屋里,加上喝了那杯水后莫名觉得精神许多,村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怎么与他认识的顾南弦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顾南弦是好友唯一的孙女,幼时常常跟在他身后村长爷爷长、村长爷爷短的喊着,嘴甜又可爱,他甚至动过心思将她嫁给长孙。
可惜随着她年纪渐长,与吴氏愈来愈亲近,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且个性不像年幼那般讨喜,甚至变得很是骄纵任性、尖酸刻薄,别说是唤他一声村长爷爷了,就是见着了也当没看见,连声招呼都不打。
然而今日的顾南弦竟好似又回到年幼之时,不仅又喊他村长爷爷了,且对他尊重有礼,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对于这个问题,顾南弦知道以后肯定会有许多人问,早已想好了说词,“村长爷爷,我前阵子不小心摔下山坡,整整昏了三日,醒来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倒是这三日里我梦见了爷爷,还梦见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告诉我,他救我是要让我代他去救更多人……”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身为杀手要是连这点特长都没有,她早就不知死上几百遍了,当场就编了一套神仙救命、传授医术、扬名立万的戏码。
村长听得一愣一愣,一旁的书黎却是额角一抽一抽。
编!你再编!看着那双明显灵动几分的圆眸,书黎很确信她在糊弄村长。
从头到尾他神色淡然,村长却像是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感谢、一会儿目光含泪,甚至当场开口问了她好几种草药名称。
至于为何只问草药名称,那是因为之前的顾南弦曾干过把野草当草药的蠢事,所以只要她能说出口村长便信了。
不得不说,人老了果真特别容易骗……咳!是相信鬼神之说。
而村长的这份相信在顾南弦配了药回来后更是达到了十成十。
看着眼前彷佛有神光加持的顾南弦,村长忍不住叹道:“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忘了事也不打紧,有些事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你爷爷过世前一直很担心你,如今你得到老神仙的传授,能够再次发扬药王之名,你爷爷也能安——不对啊,弦丫头,你怎么会住到这儿来?”
顾南弦一边替村长抹上接骨的膏药,一边眨着双眸无辜的道:“我也不晓得,我一醒来便在这儿了,婶娘说我嫁了人本就该去外头住,可我印象中这儿似乎不是我的家,加上昏了三日家里早就没了米粮,于是我便一边问一边找,想回去向婶娘要点米粮,谁知婶娘说……”
有状不告是傻子,她不是傻子,所以原原本本将吴氏拐骗家产的事告诉了村长。
村长听完那叫一个气呀,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恶妇!”
顾谦先前来找他,并将一些东西交给他时他还当是顾谦多心,毕竟不只是他,整个药王谷的人都知道吴氏对顾南弦的宠爱,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疼,就是他这么不待见吴氏也不能否认这点,谁知道不是老友多心,而是他缺了心眼!
他以为吴氏不过就是贪了些,对几个孩子该是真心疼爱,没想到他竟是错得离谱,吴氏这心肠可是比毒谷还要毒,捧杀也就罢了,居然还谋财……不只如此,说不定还害命!
想到顾南弦便是与吴氏争吵才会滚下山坡,村长顿时感到十分害怕,不行,他绝不能放任这个恶妇继续横行霸道!
“弦丫头,你别怕,有村长爷爷替你作主!那些家产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他怎么可能不留给你反倒留给外人,就算那人是你叔父也没有这个道理,你年纪小被那毒妇蒙骗,如今村长爷爷知道了这事,断不可能再让那毒妇鸠占鹊巢!你别担心,你爷爷早已替你留了后路,至于吴氏,她还真以为我是怕了她?那是我不欲与一个晚辈计较罢了。”村长这话倒是真的,顾谦生前为了家庭和谐不愿与吴氏撕破脸,他自然也不欲去掺和,可如今老友都走了,他还怕什么?若是让老友知道自己得了托付却没能替他照顾好孙女,他百年后哪里还有脸去见好友?
顾南弦告状得逞,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道:“村长爷爷,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吧,我如今过得也还好。您看,这些东西都是我今日去药王城换回来的,有了老神仙的相助,这日子也算是有盼头,叔父的事您先别插手,若是之后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告诉您,请您替我作主。”
并不是她心软不想教训吴氏,而是顾虑到顾士笙,吴氏再不好仍是顾士笙的亲娘,她可以不认吴氏,却不能不认顾士笙这个三哥,这是顾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真心关怀她的人,她不愿惹他难受。
有些事得徐徐图之,只要吴氏以及她那两个儿子不主动招惹,她倒是可以暂时将他们的事给放一放。
村长闻言,就是心中再想替她出气也只能无奈叹气。“弦丫头,你这失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罢了,就如你所言,若是之后有任何问题尽管来找我,若是我不在便找你子毅大哥。”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书黎一听见最后那个名字,倏地眯起眼,顾南弦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哥哥?
很快书黎便知道这位哥哥是从何处而来了。
顾南弦本想捎着村长回去,但村长不肯,两人正说服对方时,一个高壮的青年跑了过来。
“有没有人?请问——爷爷?”找了整整一日的顾子毅看见自己爷爷好端端的坐在屋内,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
“阿毅,你怎么知道爷爷在这里?”村长有些讶异。
顾南弦这屋说好听点是偏僻,说难听点就像鬼屋似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数里见不到一个邻居。
顾子毅找着了人,这才感觉到喘,扶着门大口大口的吸气,好不容易顺了气才道:“你的鞋……落在外头了!”
村长这才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脚,这疼到鞋不见了都不晓得。
顾子毅见自家爷爷的腿被夹了板子,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担忧的直问:“爷爷,您这腿是怎么回事?疼不疼?”
孙儿不提,他都要忘了自己的脚受伤,只感觉到患部没了疼痛,甚至有着阵阵的清凉感,忍不住啧啧称奇。“弦丫头,你这膏药配得真是极好,不愧是老神仙的药方,村长爷爷这腿好多了,都不太疼了!”
顾子毅这才留意到一旁的顾南弦,只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竟不似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不想让人看见脸,甚至笑盈盈的喊了他一声子毅大哥。
这一声久违的呼唤让顾子毅诧异的同时也扬起了微笑。“南弦,好久不见,是你救了爷爷?”
见三人和乐融融的交谈,完全把他给落在了一旁,尤其是那顾子毅眼睛像是要黏在顾南弦身上似的,让书黎胸口莫名感到有些闷,忍不住轻咳出声。
“咳!”
可怜他这轻轻一声咳宛如飘过的微风,丝毫没引起三人注意,甚至于他们的话题已经从村长的伤腿跑偏到了顾南弦小时候追在顾子毅屁股后头跑的趣事。
书黎只能再加大力道,“咳咳咳——”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力道不足,仍然没能引起三人的关注,这让他有些恼了,干脆捂着胸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咳。
这般大的动静,总算引起了顾南弦的注意。“你怎么了?可是胸口疼?”
看着顾南弦担忧的眼神,差点连肺都给咳出来的书黎涨红着脸,蓦地察觉到自己这行为着实幼稚得很,但戏都唱一半了,只能装模作样的道:“是有些疼……”
事实上在喝了两帖顾南弦替他熬的药后,除了胸口有些闷胀之外早就不觉得疼了,这效果快速的让他感到很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