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第四章 爱了两辈子(2)
他一连说了一大串,每一样都戳中上官流烟的点,让她越听胸口的跃动越快,小脸也越来越红。
他不是一向沉默寡言吗,怎么突然话这么多?还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么多肉麻兮兮的话……
就在她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捂住他那薄却性感无比的嘴唇时,他突然又说:「烟儿,这个梦境在他人眼中或许玄之又玄,但我知道你我前世便已认识,而且你还记得,是不是?」
他的神情不仅认真,且十分的笃定,笃定到她想再次摇首否认都很困难。
她本以为她的重生是老天对她的眷顾,给了她挽回的机会,可为何老天爷要让他知晓这本属于她一人的秘密?她想不通,也不知是不是该承认……
君楚漓却不让她犹豫,接着道:「我找到了那个救我的汉子,他坦承是一位小姑娘给了他钱,让他在特定的时辰前往百川河救人。我重伤落河这件事就只有你知道,客栈、房间、大夫……甚至是那拉绳的铃铛,都与梦中一模一样,唯独少了你,你说,若非你知情,如何能做到分毫不差?」
「我……」她想说不是她,但他的一字一句让她否认不了。
的确,她不愿与他结识,却更不愿两人之间曾经的回忆就这么化为乌有,所以她照着前世的一切还原,只除了她的出现。
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十分隐晦,谁承想他会作这个梦,一个让她百口莫辩的梦。
她将脸深深的埋进被窝之中,现在只想当一只鸵鸟,把自己给埋起来,一点儿也不想面对……
「你不回话,我便当你承认了。」事实上,他早认定她是知情的。他伸出手,握住她那揪着绸被不放的小手,温声又道:「上辈子你我错过了,这辈子我会紧紧的抓牢你。」
听见这句话,上官流烟突然有些气恼,蓦地甩开他的手,狠狠的瞪着他。「连句话都没留就跑了,这叫错过?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呢?娶的却是我姊姊。君楚漓,你当我傻子吗?耍了一辈子不够,这辈子还要继续?告诉你,本小姐不奉陪,我宁可死也不嫁!」
她本想打死不认,可他这话实在是太气人了,气得她眼眶都红了,却死死的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
他可知道当她知道他要娶别人的时候,心中有多难受吗?如今却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错过了就想她接受?没门!
听见这等同承认的话,君楚漓目光更柔,与以往总是面无表情,彷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今的他,眼中只有上官流烟。
他不顾她的反对,再次握住她的手,沉声说:「我没把你当傻子,我只是想保护你,却没想到我错得离谱……」
那是他头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他害怕她嫁给别人,所以不告而别,回到了楚王府,打算在桃花宴那日以真面目去见她,告诉她,他想娶她。
没想到等他到的时候,她正受到众人的嘲笑,他看得出她很难过,却没掉下一滴泪,而是昂着螓首,挺着腰杆子甩头就走。
她那强忍着的模样让他很心疼,于是一路跟着她,听着她又哭又喊好一阵子,才开口与她说话。
他舍不得她哭,但他不会安慰人,最后只好告诉她自己家里的那些丑事,借此转移她的难受。
这方法很有用,她虽然还是难过,可至少不再哭了。
他因舍不得她如此被人嘲笑,所以当天便进了宫,告诉皇祖母他想娶她一事,谁知这件事竟遭人泄露出去……
盛丰帝是最不愿意他成亲之人,自然不会让他迎娶意中人,于是横插一脚,抢在太后下旨赐婚之前直接对他下令,逼他娶她的姊姊上官倾夏。
盛丰帝以上官流烟要胁他,若是他不肯乖乖听话,便要替她指一门烂亲。万江城多的是吃喝嫖赌的纨裤子弟,随便一个都能轻易的毁了她……
所以,他不得不娶了上官倾夏,并听命前往赤海关——即便他知道只要一离开万江城,他这条命随时会不保。
他在赤海关那一年的时间,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她,却不能与她联系。为了混淆盛丰帝,他装作忘记了上官流烟这个人,彷佛当初的求娶不过是他一时兴起。
果然,盛丰帝相信了,不再派人盯着她。
一年后,他回万江城参加皇祖母大寿时曾找过上官流烟,虽知两人缘分已尽,他仍是想告诉她,他并没有碰过上官倾夏,还有他会娶上官倾夏的真正原因。
他太了解她,知道这件事肯定让她受了不小的伤害,而他不愿她难过。
然而上官流烟并没有来赴约,最后他失望的返回赤海关,在路上因挂念着她,一时不察中了埋伏而亡……
上官流烟傻傻的听完这一切。
所以,他根本没有背叛她?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只是突然很想哭,而她也真的哭了。
「呜……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她像是要将上辈子的委屈一次哭完似的,越哭越大声,泪水像瀑布一般占满了她清秀的小脸,那模样说多丑就有多丑。
然而在君楚漓眼中,这样真实的她却是可爱得让他心疼。
他紧紧的拥着她,嘶哑的说:「烟儿,对不起……」
都怪他太过心急才会让她如此痛苦,她对感情懵懂,他却不是,早已从她眼底看出她对自己的爱慕,只是他不确定,害怕她爹娘将她嫁给他人,才会如此冲动行事。
他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却在这对他来说最最重要的事上犯了错,若是当时的他能够沉住气,那一切皆会不同……
上官流烟还是哭,不停的哭,那哭声惊动了一直在房外徘徊的上官夫妇以及上官倾夏。
三人撞门而入,上官易在看见女儿被君楚漓抱在怀里时,愣了愣。
「放开我妹妹!」
倒是上官倾夏面若冰霜的冲上前,将上官流烟拉出,护在自己身后。
「世子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君楚漓看着上辈子被迫迎进门的妻子,毫无感觉,那独独对上官流烟展现的柔情瞬间消逝,换上的是一贯的漠然。「让开。」
上官倾夏却没有被他的冷脸给吓到,而是端着能与他比拟的寒霜俏脸,冷声道:「你趁着我妹妹身体不适非礼她,将她吓得大哭,如今还想我让开?爹、娘,我们就是拼命也要将这门亲事给退掉,不能让流烟受到这样的委屈。」
她可没忘记上官流烟在听闻要嫁给君楚漓时晕倒一事。
君楚漓闻言,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是我未婚妻,何来非礼之说?」
「既知是『未婚』妻,就该知你俩尚未成亲,这般搂抱可不就是非礼?难道还要等到你做出更加不当的动作?」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做出不当的行为?」看着上官流烟哭得红艳艳的小嘴儿,他的确极想吻她,可他才想着,都还未得逞,这些人便闯了进来,不怪他心情不佳。
「两只眼!」
「泼妇。」君楚漓压根儿懒得理她。
泼妇?上官倾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上的寒霜崩了。「你才是色胚!」
上官流烟本来哭得十分伤心,见两人不知怎地吵了起来,一时间竟没法反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最后是上官易与朵琼出面缓颊。
「夏儿,你别激动。」
「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夫妻其实有些吓傻了,朵琼还好,早知两个女儿的感情破了冰,上官易却是不知,吓得连小女儿被男人抱在怀中都没反应,只傻傻的看着大女儿护着一向与她不和的妹妹,下意识问话。
对于未来的岳父岳母,即便君楚漓的性子再淡然,也是会给予面子。「烟儿只是作了一个恶梦,醒来后便哭个不停,我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抱着她轻声安慰。」
两人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他自然不会照实说。
上官倾夏一听就知他在撒谎,正要再次上前与他理论,却被母亲给制止。
「烟儿,世子说的可是真的?」朵琼看着哭花脸的小女儿,温声问。
倒不是她想阻止大女儿,她虽欣慰姊妹二人合好如初,上官倾夏能如幼时那般护着妹妹,但太后赐婚,这亲事早已成了定局,那又何必惹君楚漓不悦?他再如何受盛丰帝忌惮,却也还是皇亲国戚,身分尊贵,惹恼了他,对即将嫁入楚王府的上官流烟能有什么好处?
母亲的问话总算让上官流烟回过了神,她敛下还沾着泪花的双眸,嗓音有些沙哑。「我是作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她将前世一家人的经历说了出来,只是掩去了上官倾夏嫁给君楚漓一事,用了一个另外杜撰出来的角色。
众人听完,见她脸上那伤心的模样,彷佛那个梦就是真的,顿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