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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生后,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般,虹袂任由他人牵扯、任上他人摆布、任由他人搂揽,直到眼前迷副涌着怒气与温暖的胸怀、这双熟悉的手臂、倦恋多年的体热、教人迷惘的男性气息……是傲傲将她拥入怀中疼惜着呵。

  没有反抗,整个人像是被剥离了灵魂似的恍惚,任由那只教人怀念的臂膀将她揽入温暖的宏厚悍护里窝着。傲傲来了,她知道,潜意识里,她努力的想自紧贴的那处温暖汲取些许热度,好冷,她觉得好冷、好冷,冷意一波的自骨子里透进四肢百骸,怎么也止不住。

  蕴着劲道的拥抱紧紧地将她整个人护住,可是,虹袂忽然地打心底起了极透、极沁凉的寒颤,全身的感觉始终只有冷然,即使已然偎进温暖的胸臆里,那冷意不灭反增。曾经给予完全温暖及护卫的甜蜜胸怀,却在这一刻彻底地失了效,就这么静静地偎着结实浑厚的胸膛,她却感受不到半丝往常会有的安心与松懈,微颤的身子更觉冷意。

  因为奋力反抗,她的身子是保全了,命也保住了,可是,蓦然间躺在地上的那张惨白脸孔,似乎是死不瞑目地圆睁大眼,倒在怵目惊心的鲜红血泊里,脑海中的思绪不由自主的涌出,细细密密的全都上来,怎么也挥不去的影像在她眼前一幕又一幕的掠过,身体不自觉的又教轻颤给侵袭了。她的手,杀了一个人,活生生的一个生命!然后,另一个声音突然窜起,悄悄地加诸在重复又重复的思考轨迹,为什么,为什么傲傲不愿意来接她呢?

  感受到怀中的瘦弱身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不觉的臂膀的环拥,薄傲心疼万分地将暖意全灌注在她身上,不管在袂袂身前展开的是什么路,她会有他的支持,他会陪在她身旁,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闭起眼,他对自己起誓。

  怎么也没料到的是,天命果真难违,或许是随着那枚一元硬币的告罄之际,老天爷已然冷漠地关上了通和袂袂心坎的那扉门,筣并没有善良的为他留妥后路,只一天的光景,他们的世界已为之变色。

  ???

  望着蜷缩在薄傲怀中那团动也不动的瘦小身影,薄忠霖眼前一雾,下意识地伸手搜寻着妻子的支撑,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幕。

  熊熊冒燃的火舌烧灼着每个人的眼睑,纷扰杂沓的偌大声音,警呜声、消防车来来去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惊骇茫然的缩在救护车门旁,一动也不动的,像被狂风疾扫下枝头的无助雏鸟。

  那年,他们将孤零零的小雏儿迎进薄家,花尽心思,将她安安全全地护卫在温暖的羽翼下,不允也不舍失了双亲的小雏儿受半丝伤害,为了她脸上常露的微笑,他们花了多少心血呵。

  而如今呢?如今不比当年那不知啥事的小雏儿,袂袂长大了、懂事了,而她竟遭遇到这种打击,老天爷,他们该如何将她拉出恐惧与退缩的心牢呢?

  ???

  过失杀人,虹袂被判入少年监狱服刑两年,一连串的司法过程,教身处看守所的她变得阴沉了。

  学校生活,是一款小型社会的版本,不怎么复杂,却已很接近现实社会的形态,而看守所里的度日如年,则是另一种更为复杂,也更为危险的现实社会,因为单纯、因为恐惧,更因为心情忧闷,原本就不怎么健壮的身子更显瘦弱,才踏进看守所的第一天,沉默且娇弱的她就成了其他人心躁泄怨的口诛者。

  日复一日,承受了愈来愈多的恐惧、惊惶与压力,渐渐的,她的性情有了变化,总是咧开的唇瓣渐渐的合紧,微笑也仿佛至此与她绝了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在第一天时就在了悟的原则。

  总是静静地待在某个角落,静静地望着周遭的一切,静静地用警性大张的眼瞧着身发生的所有事物,就这么度过在年守所里几个时日,然后不知在何时,她在自己跟这个世界之间竖起了层厚厚的透明玻璃。她在这一端,而整个世界被冷漠的隔绝在玻璃的另一端,甚至包括了疼爱她、为她疲于奔命的家人。

  审判那天,妈妈跟遥遥哭红了眼,因为羞愧,她不敢抬眼望他们,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可察觉得到他们眼里的歉意与心疼,还有一丝丝的绝望,为她的没有未来而感受以的绝望。

  心中奇异的是一片松释的坦然,虽非所愿,但她确实是杀了人,杀人偿命是应该的,可司法判决只夺走了她两年的青春,够了,她该为这微不足道的处罚谢天谢地了,人家父母亲可是养了死者十几二十年。

  第六章

  她的亲生父母不是爸爸妈妈?喊了一辈子的爸爸妈妈不是生她的父母?!阴鸷的情绪更深沉了,执着在这占据了她全副心思的疑问,虹袂万分艰辛的度过了初入狱的日子。

  大概是好运太旺了,心不在焉的她,居然也三番两次的避过了狱友们三不五时的挑衅行为,直到她在狱中的第一个开放探访日,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来。

  而薄忠霖夫妇果然一大早就赶到监视门口等着探访了,即使见着小女儿完好如初的面容,他们仍是一脸忧心忡忡,担心在与外界隔离的狱中,没了他们为她遮风挡雨,小女儿的生活是怎么过的,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被人欺负?

  “袂袂,你……还好吧?”泪意盈盈,徐佳洁哽咽着问。才几天的光景,搁在胸口疼爱呵护的宝贝女儿,怎么看起来那么悴、萧索?

  人家的宝贝儿子,就这么死在她这个杀人凶手的手里……虹袂的心沉如一座死水,无波无澜清寂的心境开始慢慢接受即将展现在眼前的牢狱之路。

  没有怨、没有恨,更没有不满,怎么怨?怎能怪?向谁不满?这些全都不是他们所能操控的呀,为了她的事,疼爱她的家人都已经尽了力了,可是,她暂时却无法面对他们。

  虽然事情的发生不是她所愿,但这是多么丢脸的事,尤其爸爸妈妈那么疼她,她却做出这种事情伤他们的心,她无法面对他们的关爱与无法让她安然脱身的歉然,她更愧疚了,该抱歉的是她,不是他们。

  漫不经心的眼角接收到领她进来的女人落的手势,她沉静的身子停在桌畔,全身散着浅浅的落寞,垂着脸,没四下张望。

  稍早,在车子驶入监狱大门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迅速的蜷缩进胸口最深处,不敢恣意松散,也不肯再任由不必要的好奇心作祟害死自己,毕竟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两年,是她心所祈盼的,只是和那男人的对话有如晴天霹雳——

  “啊?”迟疑了一秒,不知在纸上写些什么的男人,忽地抬眼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薄家的人?”

  什么叫做她不是薄家的人?冷寂蓦敛,纠起眉眼,虹袂满心疑惑地瞪着他,静静地等着他说完疑问,她知道,他的话才说了一半。

  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与桌上的资料来回移视,几秒过了,他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恍若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不是薄家的人。”不是问句,她机敏地将问题直接套上答案的口吻,依男人的回应揣测,若她不从反面吊他的话,他绝不会再透露半点线索。

  “你知道你亲生父母的名字吗?”

  亲生父母?她的?她的亲生父母……什么意思?她的亲生父母不就是登记在她证件上头的那两人吗?这男人在胡说些什么?虹袂一脸的不解。

  “你不知道?”轻咳一声,他不肯再说,旋即将话题转走。

  但可疑心的种子已经播向她的胸口。

  拉回自己的思绪,虹袂淡淡地开口,“嗯。”

  “有没有受委屈?”轻咳半天,薄忠霖口吻里的稳定性也不怎么高。

  摇摇头,虹袂想说些什么安抚他们的忧虑,唇瓣半张,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询问的话有一大卡车那么多,却全都在刹那间卡在喉咙里,兴能睁大漾着水气的星眸定定且不舍地望着他们。

  爸爸妈妈,她最爱的爸爸妈妈,若她真不是他们亲生的,那他们对她的百般疼爱真的就太伟大、太教人感激涕零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里头受了委屈?”

  “忠霖,你别一下子就将火气扬那么高好吗?事情闹大了,你教咱们袂袂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也不想发火呀,可是,你瞧瞧咱们女儿,才几天工夫,活脱脱就瘦了一大圈,教人怎么不心疼呢?这如果教小傲他们瞧见了还得了。”尤其是小傲,还以为他出了社会后,视野变宽了、心变冷了,也真那么不在乎袂袂,直到这回袂袂出了事,才发现那孩子对袂袂简直算得上是痴狂了心窍,可教人不解的是,他却将心思藏得又密又紧,让人察觉不出半丝的情丝泛扬……唉,他们怎么会养到个对感情这么超级内敛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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