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成介彻有个小正太儿子,聪明得不得了,他还挺喜欢那小子的。
因为他不用费心去想聊天话题,那孩子便会劈哩啪啦与他分享所有事,他可以很轻松自在,一整晚不说话都没关系。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听到他的回答,成介彻心情大好。
简承奕寡言冷淡,喜欢安静,很少出现在聚会场合,而他则是为了儿子不得不推掉所有娱乐活动,两个孤单的男人在一起至少可以喝喝酒、做个伴,挺不赖的。
一确定邀约,成介彻便离开去忙公事,简承奕的思绪则重新回到刚刚抓的那个毒犯上头。
在抓毒犯时,他好像撞到了一个纤弱、娇小,身上有着淡淡茉莉花香的女人。
当时他急着逮人,害她受了伤,却又怕毒犯跑掉,所以没心思关心她的伤势,只是硬抓着人家的手写下手机号码,以示负责。
他慢半拍地想,当时是不是太鲁莽了?
她那么娇小,如果伤得很严重怎么办?
脑中浮现数个负面想法,到最后,他只能懊恼地支额叹气。
他没留她的手机,只能等她打来了。
现今社会讲求人权,不可能有人白白受了伤,而不要对方负责医药费吧?
所以,她应该会打来吧?
破天荒的,简承奕向来只有工作的平静心湖,因为那个女人而掀起一阵涟漪……
*
乡村风的书房气氛温馨,黎絮咏将长发结成辫拢在颈边,看着小女孩用蜡笔在画纸上画出心情。
孩子们天生具有创造力,成长的过程中总是急于探索、充满好奇,只要家长愿意支持,让孩子藉由艺术,恣意创作,绝对能让孩子心理健全发展。画作也能看出孩子潜意识里的渴望与要求,这也是一种沟通方式。
而此时她可以看出,这个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女孩,身心正常且快乐,因为画纸上有缤纷的色彩——微笑的太阳公公、唱歌的小花,还有一片又高又大,直冲云霄的大树,以及手牵手的爸爸妈妈。
感觉小女孩所传达出的美好,黎絮咏心里有些羡慕,让她不由自主想起过去的灰暗岁月。
自她有印象以来,她的家从没出现过如此和乐的画面。
酗酒染上毒瘾的父亲、长期处在家暴阴影下的母亲,家里永远只有父亲发酒疯的咆哮与母亲的哭声……
没多久,父亲因为毒瘾发作,痛不欲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与母亲虽然伤心却松了一口气。她们本以为就此雨过天晴,没想到一场意外夺走母亲的生命,打破了两人美好的想望。
因此,每每看着和乐天伦的画面,她心里总是有无限感慨。
“老师,我画完了。”
稚嫩的嗓音将她由灰暗的过往拉了回来,她回过神,将小女孩递得高高的图画纸接过来,仔细看完后才说:“沅沅很棒喔!”
她的话才说完,敲门声响起,小女孩的父亲周胜义探头进来。“黎老师,可以下课了吗?”
她看了看指向八点整的时钟,点了点头道:“嗯,时间也差不多了。”
在画廊下班后,她一个星期有两天会来周家上“儿童艺术心理”的课程。上课内容从绘图到捏塑,范围十分广泛。
闻言,四十多岁的周胜义走进房间,看过女儿的创作后,对着黎絮咏说:“如果老师不急着离开,能不能陪沅沅吃完点心再走?”
周胜义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她一愕。“啊?”
“是这样的,通常这个时间是沅沅的妈咪陪她,但我太太今天加班,家里就我们父女两个,有点寂寞,所以想约老师留下来吃点心。”
黎絮咏有些为难,却又禁不住小女孩哀求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
她连吃了几块饼干,发现饼干的味道愈来愈不对劲……
“周先生……这个饼干……”
周胜义微笑解释。“噢,那是大人口味的饼干,这个加了一点酒渍樱桃、那个加了苹果白兰地,很特别,你要多吃一点喔!”
当下,她心里起了警戒,这看似一般的饼干,酒怎么愈加愈烈?
“我不喝酒,还是和沅沅吃同一款饼干就可以了。”她故作轻松地答,改吃小女孩的奶油饼干。
闻言,周胜义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但很快被尴尬的笑意取代。“呵,我不知道老师不喝酒,只是想尝过这款饼干的人都很喜欢,所以请老师吃,不好意思啊!”
黎絮咏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总觉得周胜义的反应怪怪的,待了将近十分钟后,便佯称有事先离开。
一听到她想走,周胜义打发佣人带女儿回房睡觉后,讨好地开口:“黎老师,你应该很少喝酒,才吃几块饼干脸就红了,我看还是让我送你回家,这样我比较放心。”
听着他热切的语气,黎絮咏强忍不舒服的感觉婉拒。“没关系,我只是脸红了一点,还没有醉到没办法自己回家,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多年来的打工经验告诉她,就算接的只是家教,但老师与家长还是要保持距离才好。
若公私不分,会有很多麻烦。
第1章(2)
周胜义浑然没将她的推拒放在眼里,执意道:“千万别这么说,送你回家只是小事一桩,不麻烦。”说完,起身去拿车钥匙准备出门。
当初聘请她为女儿上艺术课,看中的就是她的模样,温柔秀气,格外让他心动。
好不容易可以与她单独相处,他感到莫名兴奋,像少年时遇到心仪女孩,整个人无端沸腾。
黎絮咏看着他不顾她的意愿就要去拿车钥匙,心里慌乱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周胜义看她的眼神越发过火,很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敢大意,强振起因为酒意而微醺的思绪,加快着左右摇晃的脚步,急急走了出去。“周先生,真的不用麻烦,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吧!”
看着她夺门而出,周胜义知道她被他掩不住的急切吓到了,他该打消送她的念头,偏偏,亢奋的情绪掩没了理智,他在她推开铁门,准备快步离开时,抓住她的手。
没想到周胜义会动手抓她,黎絮咏又惊又慌,想挣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周先生,请你不要这样!”
周家位在户数不多的高级住宅区,为求宁静,隔音效果很好,加上天黑了,大的巷弄里一片寂静,如果这时候他打算对她怎么样,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想到这一点,她内心的恐惧更加强烈,后悔自己没果决一点,推掉陷入危险的可能。
周胜义仗着对附近环境的了解,越发胆大地将她压在砌满各色小碎石的艺术墙面上,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黎老师,你不是很缺钱吗?”
黎絮咏一感觉他带着酒味的吐息近近扑来,被她刻意压抑的回忆涌上,让她恶心得想吐。
以前父亲喝醉时,总是会掐着她的脖子,说一些要杀了她与妈妈的话。
她很害怕,怕父亲真的会付诸行动,这会儿,听到他说出那样的话,她惊得圆瞠杏眸。
周胜义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我有很多钱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解决财务困难,让你不用这么辛苦,过更好的生活……”
随着他的话语一字字落入耳底,黎絮咏终于听懂他的意图,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就算有财务困难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帮忙!”
没想到她会使劲推他,周胜义踉跄了一步,双脚打结绊住自己,往后跌倒。
黎絮咏被他的举动吓得没了魂,趁着他还没爬起来,管不了头晕得让她分不清方向,只是加快脚步,没了命地往前跑。
“你要是离开,下星期就不用来上课了。”
黎絮咏听着他撂下的狠话,强忍着晕眩感,不敢缓下脚步,眼泪失控地不断落下。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是说人性本善吗?
在初见到周胜义时,她觉得,他是个温谦有礼的好好先生,从沅沅的画里也看到和乐的家庭,她更是认定,她的父母应该都是好人,却没想到,撕开假面具后,他对她竟是别有所图?
说不出的惶然与无助让她止不住泪,在泪眼朦胧间,她冲出高级住宅区,朝捷运站而去时,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煞车声。
那尖锐的声响让她昏昏沉沉的思绪一震,只差一点点,她就会被撞到了!
惊恐的瞪大眼看着与她只差半寸距离的车头,黎絮咏屏住呼吸,僵在原地。
她惊得心跳如播,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发出困惑的疑问:“小姐,你没在看路吗?”
要不是他的反应够快,及时煞车,他可能已经撞到她了。
男人冷硬的嗓落入耳底,她愧疚地抬起头。“对……对不起……是我的错。”
就算真的难过、心情低落,她也不该不注意马路上的状况,如果真的被撞到,她只能自认倒霉。
一对上女人的泪眼,简承奕愣了一下,直觉认为是自己的语气太差,才会把人家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