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水青的心一突,方才小羽情急,好像脱口叫了她小姐,她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手一伸,一把抓住桌上断掉的玉笛,拉着小羽,“瞧我这记性!我现在才想起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两人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梁紫阳似乎还反应不过来,只能呆站在原地。
莫初凡看着梁紫阳傻愣愣的样子,不由得白眼一翻,这家伙若真想抱得美人归,可还有好大一段路要走。
他大手一伸,不客气的挡住萧水青的去路,“等等,话没说清楚前,谁都不许走。”
她没好气的瞪着他,“这路是你家开的不成,本小姐想走就走,让开!”
“你这野丫头,口气倒是不小。”莫初凡彷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迳自看着梁紫阳,“要放还是不放,就听你一句话。”
梁紫阳几乎无法言语,朝她的方向挪了一步,却又迟疑的停下脚步,压下心中的纷乱,轻声问道:“敢问……你是萧家钱庄的公子还是小姐?”
他小心翼翼的口气牵动了她的情绪,胸口又微微的痛了……她深吸了口气,拉着小羽,回头对他一笑,“萧水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萧家钱庄的小姐!上有一个兄长,还有一个老古板的爹。”
她脸上灿烂的笑令梁紫阳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但依然忍不住轻声念道:“孝悌乃做人之根本,不可用古板形容自己的亲爹。”
萧水青直接对他扮了个鬼脸,挥着手中的玉笛,“梁紫阳,等我弄来一根一样的,我就去找你!”说完,不等他回话,便拉着小羽快步离去。
“原来她是萧家钱庄的姑娘。”莫初凡嘲弄的看着看傻眼的梁紫阳,“她还算是小有名气,若你费心去打听一下,会知道她有多令人闻风丧胆。”
“她……”看着倩影消失的方向,梁紫阳出神的说道,“不过就是个柔弱的姑娘家罢了。”
莫初凡瞪大了眼,“二哥,你脑子没问题吧?那个野丫头除了那张脸长得漂亮以外,其他都跟柔弱沾不上半点边!她男扮女装、胆大妄为、举止怪异,你难道没注意到,她连小脚都没裹,你不会真喜欢上这古怪丫头吧?”
梁紫阳没有心思回答,萧水青确实胆大妄为,但也更显真性情,他心头的喜悦几乎要掩盖不住。
萧水青是女人,梦中的佳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想起方才大哥离去时的,席话,他几乎忍不住失笑,原来大哥已经看出了她是姑娘家,想来她数落得没错——
他果然是个书呆子。
第4章(1)
“这可是好东西。”
“我知道。”萧水青的手撑著下巴,眼巴巴的看着爹,“东西是我弄坏的,快替我想办法。”
“开玩笑。”萧易松哼了哼,“从小到大,我说的话,你没一句听进耳朵里的,我现在为什么要帮你?”
萧水青含嗔的看了爹一眼。“因为你是我爹!”
“还真敢讲。”他啐了一声,“有事要我出手帮忙,才知道我是你爹?!先给我老实招来,这东西是打哪来的,又怎么会坏了?”
“就——”提到这个,她不禁有些气弱,“你就别管这个了,只管说能不能修好。”
萧易松狐疑的扫了女儿一眼,“死丫头,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萧水青早练就说谎面不改色的功力,“我这么听话,怎么会闯祸?”
“真是不要脸!”萧易松啐了一声,“这东西到底是谁的?用得起这种好货色,看来来头不小。”
“当然。”一听,她骄傲的扬起下巴,“人家可是大才子,笛子吹得可好听了!”
萧易松的嘴一撇,压根不信,泼著冷水,“你大字都不识几个,能分办得出什么大才子吗?”
“当然!”她的小脸上丝毫不见心虚,“讲话没几句我听得懂的,就是大才子。”
他无言的扫了女儿一眼,这丫头真的没救了。
“说来给爹听听。”萧易松的口气意兴阑珊,“这位大才子姓啥名谁?”
“望月小筑的主人,梁紫阳。”
听到这个名字,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愣愣的重复了一次,“望月小筑的梁紫阳?”
“是啊。”看着父亲瞪大了眼,萧水青感到莫名其妙,“爹啊,你干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你这丫头……”他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你确定是望月小筑的梁紫阳?”
“是啊!”她点头,“他确实说他是望月小筑的梁紫阳。”
说起梁紫阳,全京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闻他幼时便精通四书五经,还是当朝有名的大诗人、大才子,皇帝都盼着他出仕为官,只是他向来寄情山水,对于为官没半点兴趣,守着一间清雅的望月小筑以教书为乐,且他有教无类,众人每每提起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他高风亮节。
没料到他家死丫头竟然有缘结识这么品格高尚的文人雅士,他的眼睛闪著兴奋的光芒,不过看女儿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没学识又没半点知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结识了多了不起的人。
“望月小筑梁紫阳……”他掩不住喜悦的喃喃自语,“望月小筑……”
“爹,你没事吧?”萧水青不解的看着爹爹兴奋的喃喃自语,“病了吗?”
“病的是你!”萧易松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人家梁秀才对你观感如何?”
“爹。”她不悦的纠正,“他叫梁紫阳,不叫梁秀才!”
“你这个死丫头,秀才是经过各地院试的人,无论及第与否,都可以称之为秀才。”他被气得头都痛了,“我称梁紫阳为梁秀才,是对他的尊敬,你这丫头,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萧水青不是很在乎的耸了耸肩,撇了下嘴。“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我为什么要懂。”
“你——”萧易松摇著头,这丫头真的没救了,他急急的问,“你快点跟爹说,梁秀才对你的观感如何?”
她撑著下巴,想了一会儿,老实的回答,“他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人家是个儒生,讲话自然客客气气,萧易松无力的坐到女儿的对面,脑袋却飞快的转动着。
虽然女儿从小到大粗鲁惯了,但不是他在自夸,凭他宝贝女儿这般美貌,全京城还真没几个姑娘家比得上。只要死丫头不要说话,安安静静的,那模样肯定迷倒众生。
“弄坏梁秀才这种贵重东西。”萧易松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绝佳的念头,“咱们要怎么赔得起?”
“所以我才要你来替我想办法!”萧水青没好气的看着父亲,“奇怪,我讲了老半天,你都没有听进去吗?”
他撇了下嘴,打量着手中的断笛,老实说,在听到梁紫阳的名号前,他是没有太认真听的。
“爹……还有件事。”她顿了一下,不是很情愿的坦承,“我还是先说好了。”
萧易松看着女儿略显犹疑又不安的表情,心中顿起不好的预感。
“就——这笛子……”萧水青装出一副无辜天真的样子,眨着眼睛说,“听说是外邦送给皇帝,皇帝又赐给梁紫阳的。”
闻言,他的心跳停顿了一下,“这玉笛是贡品?!”
“皇帝给的东西叫贡品吗?”她依然一脸无辜,轻轻耸了耸肩,“那就是了。”
萧易松忍不住火大的捶了下桌面,“外邦送给皇上的东西叫贡品,皇帝赏赐的东西叫御赐之物,你这个死丫头,从小叫你读书不读,弄到现在啥都不懂,只会闯祸,这次弄坏了御赐之物,岂不是要害死人家梁秀才?”
“我、我……”萧水青被骂得不由得心虚了起来,她一点都不想害梁紫阳,但又被数落得面子挂不住,嘴硬的顶撞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梁紫阳自己也说,弄坏玉笛的事不用往心里去,可是我很有义气的把事情揽下来,你干么还对我这么凶?”
“死丫头,真是个死丫头!”他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闯了什么样的大祸,这要杀头的!”
“我知道。”她不自在的动着身子,“所以才要你帮忙想办法找到一样的嘛,是不是真的很难?”
“废话!”萧易松不悦的扫了女儿一眼,“没脑子就是没脑子。”
“别再一直骂我了。”萧水青嘟起了嘴,还是不忘给自己找借口,再次重申,“其实梁紫阳已经说了没关系,我大可不管这件事,但因为我重义气,所以才会觉得一定要负责任才行。”
“闯大祸还在给自己找借口,梁秀才是文人、是个夫子,说的是客气话。”他狠瞪着女儿,真是个只长年纪不长脑袋的傻妞,“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傻,咱们父女一定得挑一天上望月小筑致歉才成,不然会被说咱们萧家没规矩。你这死丫头,我早晚被你气死!”
“道歉是一定得道歉的,可是不是现在。”关于这点,她早就已经做了决定,“我听说梁紫阳的结拜兄长手中有支一模一样的玉笛,所以今天才来找你商量,拿点银子给我,我去叫他结拜大哥卖给我,拿玉笛还给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