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皇将一愕,那么昨晚她特地为他赶回来就不是做梦?他第三次被迷药迷昏也不是梦!想来真丢脸,堂堂威武大将军连三次败于女人之手。
“将军,你先梳洗用膳吧,迎春姑娘说她去采个草药就回来,她还要我跟将军说……”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走下床,就桌上木盆洗脸,接过鬼魂递来的毛巾擦脸擦手,然后一杯洗牙茶漱口。
“是是,迎春姑娘说她暂时不会跑,叫你别像烦人的苍蝇一样黏着她。”鬼魂抿嘴拼命的憋笑。
鬼皇将横了眼忍笑忍的痛苦的鬼魂,看来一个晚上她已经把他两个忠仆收服的服服贴贴。
他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鬼灵跟着她一起吗?”
“没有,鬼灵去砍柴煮水熬药。”被当奴役使唤。
“那是那个爱哭小丫头跟着?”
“双儿姑娘被迎春姑娘留下照顾左老丈。”
“你别告诉我她一个人上山去?”啪!鬼皇将用力放下碗筷。可恶的女人也不想想山里多毒蛇猛兽,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她一个人……“那你该死的留在这干么?为什么不跟上去?”
“迎春姑娘要我留下照顾将军。”鬼皇将冷着脸比发怒更骇人,鬼魂心惊胆战的退后。
“她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到底是她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无心再吃的鬼皇将站起。
“将军,她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你说的!
鬼皇将低咒一声,奔到门口猛然回头,“她往哪个方向?”
“她有那位小二带路。”鬼魂小心翼翼的说。
一想到那个小二年轻力壮,孤男寡女的,万一……该死的!鬼皇将火烧屁股的冲出门。
鬼魂一愕的目送将军离去。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将军跑的像飞一样,难道他忘了他会轻功?
※ ※ ※ ※ ※
凭着多年采药经验,迎春循迹往人烟罕至的深山里走去,崎岖的山路让他们从早走到过午。
山里天气多变,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瞬间阴暗下来,大片黑云自山巅以十分骇人的速度向外扩散,阿义开始担心了。
“迎春姑娘,不能再前进了,前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和深谷,没有路可走,天色也变了,我们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找。”阿义在山里居住多年,提醒着一古脑前进的迎春。
迎春拨开蔓生的杂草,“你不是说前方有瀑布,我感觉到那里一定有我要的草药。”通常珍贵的药草都生长在人烟无法到得了的深山野岭,越是潮湿湿地越利药草生长。
她一路发现许多稀有的药草,像续断、骨碎补、密蒙花、降真香等等,想不到在这山区也有那么多药材尚未被人发掘。
“就快到……啊。”一心一意的往前方,却没注意到脚下,突然脚下一落空,她感觉身体直线下坠。
“迎春姑娘。”惊慌的拨开半人高的杂草,阿义大叫,上前一踏,身子晃了下的连忙站稳。
阿义这才注意脚底下杂草中竟然有个约莫一个手肘长大小比井还狭隘的裂缝,就像大地裂开牙齿阴森的微笑着,不知这洞是什么时候形成,狭窄的洞口四周杂草丛生,要不是白昼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想起了这山区常有人失踪,最后尸体在运河上游被人寻获,因此妖怪之传言不径而走,以致这山林深处人兽绝踪。
“迎春姑娘。”他跪在洞边喊叫。要是她出了事,不只他爹没救,将军怪罪下来,恐怕连他小命也难保。“迎春姑娘……”
谷底传来落石滚滚撞击的声响,却不闻落地的回音,也不知这狭穴有多深,该怎么办?正当他不知所措时——
“阿义,我没事。”谷底传来微弱的回音。
阿义大喜,悬宕的心放下。“迎春姑娘,你要不要紧?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你等一下,我马上去……”他连滚带爬的冲下山。
“等……”迎春仰天,微弱的光线自狭隘的细缝透射下来,听不见他的回答,只有滚滚的石屑不停滚落。
坐井观天就是这种感觉吧!
环顾着这阴暗潮湿的洞,她正巧落在夹缝中十尺平方大小的突起处,再过去便是深不见底的渊谷,碎石落下都不闻回音。
迎春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想移动时脚踝处传来灼热的刺痛让她颦起眉黛,她直觉的伸手摸黑探向脚踝处,摸到一片黏湿,而鼻间嗅到血腥味,她心想可能是刚刚掉下来时撞伤了。
看来得在这待上好一会儿,四周有点冷。她掏出身上的火摺子,犹豫着该不该使用。
她从来没点过火。远远的烛光都让她戒慎的无法靠近,每到深夜,除非小姐夫人叫唤,她是不外出的,就算外出,她也是捧着夜明珠。而一般民舍不比尚书府,连夜晚点烛都要很省,别提还有夜明珠照明了。
这火摺子还是双儿要她以备不时之需的,说可以用来吓猛兽,她本想应该没机会用上,谁知……
“迎春!”
震撼山林的呼叫盘旋在空气中,连石壁上都可以感受到震动,可见那人的内力多惊人。
“我在这。”迎春仰天回喊着,这一刻,她的心情竟出奇的平静,仿佛脚不痛了,这一点黑暗也不骇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塞满胸口。
“迎春你在哪?”一把揪起阿义,鬼皇将惊怒的咆哮,“可恶的你竟敢丢下她,你说在这附近,到底是在哪?”
鬼皇将跑上山来找迎春,像无头苍蝇的满山呼喊搜索,却撞见跌跌撞撞奔下山的阿义,他连忙拦住,一问之下,他呼吸停止,震惊、愤怒冲刷他自诩的理智,他挥出拳头打飞了阿义。
“别打,她没事。”要不是阿义赶紧补上她没事,恐怕还没救到人,他这条小命就先见阎王。
“将军,我记得是在这附近。”阿义瑟瑟发抖的抚着肿起的脸颊,惶恐的看着四周,“她掉在山沟里了。”
“在哪?快想。”一刻也不耽搁的随阿义上山的鬼皇将一颗心吊在半空,没看到她平安的身影他无法脱离恐惧。
“好好。”阿义点头如捣蒜,胆战心惊的绞尽脑汁,不敢怠慢的开始四下搜寻辨认位置。
“喂,有人在上面吗?”迎春扯开喉咙喊着。
“你听到没?”鬼皇将敏锐的耳力没有错过那微弱的声音,紧抓着阿义摇晃,惊喜交集。
“将军别摇了,小的禁不起你这么折腾。”阿义可怜兮兮的垮着苦脸,被他摇得头昏,哪有精神去听。
“是她,是她!迎春,你在哪?迎春,回答我。”鬼皇将干脆扔下阿义,他边跑边喊着。
“在这。”她喉咙快沙哑了。突然,上方的光线被挡住。
“迎春,你是不是在这?”
迎春唇畔漾开一朵笑花,“鬼皇将,你来了。”
迎春微弱的嗓音飘进他耳中,鬼皇将总算心头大石块落下,
“迎春,你有没有怎样?”
“将军,找到了?”阿义赶来。
“嗯,我现在要下去。”鬼皇将俯身窥看,一尺见方的洞口仅容一个人通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沟看不见底下的状况。“你回去找人来支援,这次别忘了记路怎么走。”
“是。”阿义东张西望了下,解下腰带绑在树上作记号,“将军,我立刻去叫人来。”说着,就往回跑。
“迎春,你等着,我马上就来。”鬼皇将对深沟里喊着。
“鬼皇将,不要下来,危险。”接着,隆隆的碎石伴随黑影震落,迎春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不——”
※ ※ ※ ※ ※
“你这笨蛋!”就差那么半步,他就可能跳进无底深渊。想到这,她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
“你没事?”鬼皇将足一点地,立刻将她拥人怀,一想到可能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心脏绞痛。
“我当然没事。”乍见他,迎春发现身心上什么痛楚和害怕都消失了,胸口满溢无法言喻的感动,表面仍是冷冰冰的推拒他,“喂,你别抱那么紧,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这该死的女人,以后不准这样吓我。”鬼皇将放开她一点点,审视她白皙无瑕的脸蛋染了尘,他以袖轻轻的擦掉那尘埃,心脏仍余悸犹存,“你差点把我吓死。”
“你发什么神经,干嘛跳下来,嫌这里不够挤?”一想到她有可能从此见不到他,她就控制不了躁怒的情绪。
“有教养的淑女是不可以随便骂人。”
“去他的教养,我还想扁人。”顿觉脏话出口要收回已经来不及,迎春羞恼跟他在一起什么形象修养全没了。
而鬼皇将笑的眼都弯了,“你在担心我。”
“谁在担心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迎春第一次舌头打结,热辣感自脖子开始窜升。
听她口是心非,鬼皇将忍不住噗哧一声,不急着点破。他往上看,他们处在这一线天的缝细以管窥天。
“等一下,你别动。”冷不防她大叫一声。
“怎么啦?”鬼皇将也跟着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