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大厅,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十二根圆形花岗岩柱雕龙刻凤栩栩如生, 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名老者身边,淡淡扫视堂下每个各怀鬼胎或多或少沾上血 缘关系的亲戚。
「表弟,恭喜你回到傲龙堡。」凭什么他可以继承家产,他不过是一个妓女所生的 野种。
「以后姑姑会好好照顾你。」温柔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假相之下却是-这杂种 有什么资格担当傲龙堡的少堡主?
「小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言不由衷的祝贺是出自他的大姊。
「以后还请未来的堡主多多关照。」远房的兄弟笑不入眼底。
「大哥,恭喜你老来得子,找回这个血脉。」可恶!就差那么一点,如果这杂种不 出现,傲龙堡就是他的。
「哈哈....谢谢大家,今天能找回我唯一的儿子可是傲龙堡的喜事,从今起免收租 一个月,三日后在傲龙堡内办席千桌宴请各路英雄朋友,我要昭告天下让大家知道傲龙 堡新的继承人。」只有老者抚髯大笑,真正开怀。
傲龙堡家大业大,家族繁盛,祈云的父亲,也就是这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共有一一十 几名妻妾,无数的女儿,直到年过半百的时候在妓院里看上一名小清倌强买下她-也就 是他的母亲,生下他便上吊了,为了预防他被带走,他母亲的手帕交芳姨趁夜带他逃离 傲龙堡的势力。
无奈蝼蚁之力怎抗天,他们还是被找着。
当他被带回傲龙堡,亲戚们的震惊和懊恼可想而知,看着堂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的各股势力,他嘴角勾起冷笑。
不用猜,他大概知道在老人死后,他将是这些豺狼虎豹头一个要铲除的对象,只是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他倒很好奇....从梦中醒来,祈云望着天色,「我们到哪了?」
「公子,就快到富阳镇了。」
神喜拚命忍着打呵欠的冲动,天知道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他已经好几夜餐风宿露 ,身上伤痕不是打架留下的,而全是蚊虫的杰作。
「到了富阳镇,找家客栈歇息吧。」祈云看得出大伙都累了。
「多谢公子。」神喜闻言,精神一振。
「可是在此之前,似乎有人不让我们方便。」祈云淡瞟一眼前方约莫百人的阵仗。
「又来了!」神喜翻了翻白眼。
「完了!该往哪?」仰头看着辽阔的夜空,满天星子眨呀眨的好象在嘲笑她的没用 。
路筱慈好想哭喔,按照祈云的方向指示,她真的走出了森林,可问题是,接下来这 一望无际的草原该怎么走出去?想到祈云那幽邃的眼神,她心陡地一跳,耳根子没来由 的冒起一阵火辣辣的热气。
她为什么会想起他?
摇摇头甩去迷思,现下离开这儿最要紧,她左顾右盼找出路。唉!枉费日落之前她 还遇到一个夜归的好心牧羊人指点迷津,还在地上画地图给她看,结果她还是走不出去 。
「那位老伯伯说是一直往东走,约半里脚程就会看到一大片高过人头的芒草,绕过 芒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便可以看到一个渡河口,请摆渡人载过河就可以抵达长安。」
照她练武的脚程应该更快,可是她已经走到天黑了,为什么看不到半株芒草,更别 提什么河了。可以确定的是-她、又、迷、路、了!
不过,芒草没看到,倒看到了羊径,被成群羊踏过而产生的小路,只是该往东还是 往西?
路筱慈左顾右盼,本打算等等看会不会有人经过,可是万一等到天亮都没人路过, 那她岂不是要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露宿?
至少也该找棵树在树荫下歇息,要不然半间破屋可遮蔽也好,只是到哪去找呢?而 且她叉渴叉饿上这里冷清荒凉得连飞鸟都不见踪影,更别提还可以找河或水源抓鱼了。
如果她能像羊吃草就可以活那该多好,偏偏她是人。
路筱慈坞着肚皮,随便选个方向走着,现下她只求能看到人烟。
不知是她走对路,还是她运气好,见远处炊烟袅袅,让她精神为之一振,立刻施展 轻功乘风而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便来到炊烟之处。
原来是那不是炊烟,而是失火了!
夹杂着浓浓呛鼻烧焦味的飞烟尘埃飞扬,数百骑狂奔的乱蹄和火把让人眼花撩乱, 声势浩大的人马举着火把包围着祈云一行人。
真巧,她又碰见了他们。
路筱慈苦笑,可见她这大半天都是白走。
「祁门主,我们狂帮十六寨不信逼不出你。」为首的六个强盗骑着马在百骑之外肆 笑着。
狂帮十六寨不是远在塞外的强盗,专门抢夺丝路的商旅,怎么也跑进中原来打劫, 而且一出动就是六个寨。他们为什么要找他们?还有他们叫什么祁门主?是指祈云吗?
火越烧越炽,想到他坐在轮椅上,又行动不便,对方可是凶狠残暴的强盗,人多势 众,就算神喜本领高强也分身乏术,那他处境岂不危险?想着想着,她心竟揪痛起来。
这时,六个土匪头子其中一位手一挥,「兄弟们,上。」
「喝!」宛若千军万马全攻向中央。
「保护公子。」她听见神喜冷静的下令。
糟了!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帮他们,她双手难敌四掌,何况这里有百余骑?
突然她灵光一闪。
「擒贼先擒王。」话一出口,她已将两个土匪头子捂下马,并抢下另一个的兵器。
「好!」祈云的轻声低语传入她耳中,不知是在说神喜还是她?
不管如何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想,现下她必须先料理眼前几个高手。
「来者何人?」三人困住她。
「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来多管闲事。」
「小姑娘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淫秽的眼神让她作呕。
没想到三个男人也可以开菜市场。
「来得好,老六,她是我的。」被抢下兵器的强盗淫笑。狂帮十六寨能成名绝非浪 得虚名,她只是运气好才能攻其不备。
「你们别过来。」她瞄到他们身后的情况。咦!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待尘土烟灰消散,入目是气定神闲坐在轮椅上品茗的祈云,而神喜还在他身边奉茶 。
路筱慈下巴快掉到地上,怎么会这样?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这时剩下的三个土匪头子才脸色遽变,环顾倒下的兵 马,该不会百人连马都见阎王了?
「没什么,他们都还活着。」祈云惬意的浅啜口茶,彷佛刚刚的危机不曾发生。
「你....你....」纵使两腿都在发抖上二个首脑仍凶狠的张牙舞爪指着祈云。
「你们是想问我是用什么手法?」他幽邃黝黑的眸子让人毛骨悚然。
被点破心思的他们脸上倏失血色。
「下毒?不!我不是怪医无常,也不是唐门的毒郎君,我只是一个靠嘴吃饭的算命 仙。」祈云将杯子递给神喜。
「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掩不住的喜悦跃上眉梢,路筱慈大剌剌的打招呼。
祈云淡然的点了下头。「多谢姑娘。」
「哪里!」她深呼吸,平抚悸动的心跳,神态自若的走上前,将食指放在其中一匪 徒的鼻端,「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倒下?咦!都还有气息,好厉害,你 们是怎么做的?」太神奇了,又不似中毒。
狂帮十六寨仅剩三个大头目脸色一青一白,手按在腰间的兵刃上。
「劝你们想清楚再动手。」神喜推着轮椅上的祈云来到三人面前,嘴角弯起,笑却 不入眼底。「你们还没打完不甘心?可是你们不觉得胃怪怪的,头有点晕?」
他们脸色发白。「你们....你们做了什么?」说完,其中一个摔下马昏了过去。
「身处大漠的你们应该听过有种叫火阳花的东西。」祈云弯下腰,折了一枝连着一 朵朵白色小花的青梗。
对各种药草、毒药甚为熟悉的路筱慈道「我知道,有太阳的时候会开一朵朵小红花 ,夜晚就凋谢,这种花通常跟牧草混在一起生长,原本它应该是无害于人体呀,为什么 这些人会....」
她东张西望二这才注意到在祈云身边的花都开了,「奇怪,为什么我周围的花都没 开,只有你们那附近....啊!我明白了二这种花是遇到热就会开。」
神喜好心解惑,「这种花白天开是无毒的,但夜晚开花的时候,会散发出淡淡的迷 香,使人昏睡,所以火阳花的别名又叫睡花,牧羊人为了让牛羊马儿吃好睡饱
长得高壮,偶尔也会....」话声刚落下,又一个头目倒下。「在牧草中加入睡花。 」
「那我怎么没事?」路筱慈不解。
「妳身上戴着避邪珠。」祈云注视她,唐门镇门之宝,只传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