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她又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温暖定神的力量,彷佛能将她飘移的魂魄扎实地定在她的躯壳内。
她忍不住地贴向他,在寒冷的地府阴沟里待太久了,因而贪恋着那股奢侈的暖意。
但就在这一刻,一只手倏地探进他们之间,硬生生将她从东方日出的怀中拉开。
她愕然踉跄着,被搂进一堵熟悉的胸膛中,紧接着就听见森然得让人抖瑟的怒斥。
“谁允许你随便投向其他男人怀抱的?”
她惊喜地抬头,薄敬言不知何时已醒来,正冷着一张脸低头瞪她。
“敬言!”
他看她身上还披着陌生男人的衣服,眼瞳更是冒火,扯下那件西装外套,眉头一拧。
“这又是什么?”
“哦,是这位东方先……”
听见“东方”这个姓,薄敬言俊脸一沉,瞪着东方日出,冷哼:“东方?……东方家的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东方日出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像个死人一样的像伙,没想到他醒来之后是这么个凌厉又无礼的人。
“别这样,敬言,他是来帮我的……多亏了他,符香才能点……”长孙无缺急忙解释。
“帮忙?”薄敬言凝目一瞥,符香确实是重新点上,而整间房被一股极阳的气势镇住,这份极阳的正力,正是从眼前这个帅气昂扬的男人身上透出。
这是哪一个的孩子?东方家老大的?还是老二的?
“是啊!多亏他,你才能回来。”长孙无缺感激又抱歉地看着东方日出。
“哦?那真是感谢你了……不过……”他轻哼,却将手中的那件西装外套直接丢过去,冷声道:“我妻子不需要你的衣服。”
东方日出接住外套,俊眉微扬,忽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喃喃自语着:“三婶说得还真准,这个忙帮完就快走,免得好意反被嫌。”
薄敬言眼神犀冷,轻哼:“闻知来少了天眼,预卜的能力倒没减弱,这次就当她还了缈生的恩,我们两不相欠了。”
“哦?原来你认识我三婶?”东方日出恍然大悟。
“不认识,东方家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薄敬言冷冷地驳斥。
前尘往事,与东方家族恩怨的那一段他最不愿意想起。
东方日出莞尔地盯着他,隐约可以猜出,这个冷漠无礼的小子似乎不只认识三婶闻知来而已,说不定整个东方家都曾和他有过因缘?
可他明明看起来如此年轻。
算了,东方家的事无奇不有,这其中原由他想不透也罢,总之三婶叫他完事就走,他还是快点离开。
只不过,才跨出一步,他突然又转身走向长孙无缺,递出一张名片,微笑说:“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打给我。”
长孙无缺愣愣地接过名片,点点头。
薄敬言很快地从她手中抢过那张名片,盯著名片上的字。“你是‘东方美人’现任CEO?怎么?东方四兄弟这么早就退休了?”
“也不是退休,就是很悠闲地当着董事,把苦差事全丢给我。”东方日出笑笑地看着他,心里暗忖,这人果然和父亲叔叔们都认识,虽然年纪看来比他还小,可是那份说不出的气势却完全像个长辈。
薄敬言抬眼打望着他,不屑地说:“不过是做个瓷器骗骗钱的差事,能有多苦?”
东方日出也不生气,笑说:“哈哈,我也觉得我家瓷器挺普通的,偏偏就是有人很爱,爱到一直追货催货,还不惜重金抢买,所以我才辛苦啊。”
薄敬言被他回了这句,眉锋一敛。
东方日出丢给他一记挑衅的微笑,朝一旁完全搞不懂对话内容的长孙无缺眨了眨眼,转身走出房间。
薄敬言拿起名片再看一眼,喃喃说:“东方日出……日出东方,人如其名,啧,东方家倒是生了个好小子。”
俊朗磊落,正气外露,加上外向阳光的稳定能量,这小子绝对会是东方家这一代的坚固支柱。
“什么?你说刚刚这个人怎么了?”长孙无缺好奇地问。
他的目光移向她傻气的美丽脸庞,随手将名片一丢。“我说,你给我离那个人远一点!”
“啊!这是他给我的耶……”她连忙弯身捡起,小心地捧在手里。
他更加不悦,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他给的有什么好的?难道你喜欢那小子?”
“没有啊!只是东方先生人很好,而且,他有一种非常强大安定的力量,我刚刚靠着他时,整个人觉得暖洋洋的,很……”
长孙无缺急忙解释,却不知道她这番话惹得薄敬言更不高兴。
“哦?靠着他,很舒服?”他危险地眯起眼,声音几乎没了温度。
“是啊,彷佛他身上的能量可以安稳地定住我的魂魄,让我不再缥缈游移……”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对刚刚靠在东方日出身上的那份温和暖意的怀念。
那是什么表情?他为了她冒险进入阴阳交界,现在她却想着别的男人?
薄敬言俊脸拉得更沉,猛地伸手将她拉进怀中,低头欺向她,口气森然而充满了妒火:“你这是在我面前称赞别的男人可以给你更多温暖?”
她愕然睁大双眼,急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话未说完,一团挟着怒火的气息便堵了上来,牢牢地封住了她的唇,她的口,她的唿吸。
从北京追到台湾,再从夜店到此刻,多日来,积压在他心口的那团气结,终于迸发成一股火焰,烧灼难抑。
她惊瞪着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用力扯开了她那几乎无法蔽体的薄薄长衫,将她整个人压倒向一旁的大床。
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完全深陷在他暴风般的狂吻之中。
他是那么的急躁而失控,完全不像之前的克制和冷静,她清楚地感受了他的重量,以及他浑身散发出的那份诡异的……
冰冷!
那令她打颤的冰冷抚触与力道,以及从他唇间倾泄而来的火热,成了强烈的矛盾与对比。
衣衫迅速褪尽,她裸裎地成为他的囚掳,交缠的口舌,重叠的胴体,她彷佛化成了软丝棉絮,任由他冰寒的指尖抚弄着,挑逗着,直到她分不清那全身的颤是因为寒冷,还是兴奋。
一阵狂野的侵袭之后,他忽然戛然停住,抬起头看着她,瞳孔深黑如漩涡,而在那漩涡的深处,彷佛有什么邪焰在跳动。
“敬言……”她急喘着,总觉得他有点不太一样。
“东方日出那小子能给你什么温暖?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温暖,什么才是真正的火热。”
他双手撑在她的耳旁,沙哑而低沉地说着,不容她开口,再次急促地吻住她。
……
第9章(2)
薄敬言盯着蜷睡在他身旁的长孙无缺,神情严肃且复杂。
一夜的缠绵,狂乱又脱序,他知道,这绝对不只是因为东方日出那小子的挑衅,更不会是单纯的醋意,就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憋火,连保险套都忘了戴,就冲动地要了长孙无缺。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此时回想,从虚无的黑暗归来,他体内就有种诡异的骚动,是那股骚动凌驾了他的理性,让他意志松懈,情潮溃堤。
那骚动……是什么?
他正沉吟着,长孙无缺动了一下,睫毛轻颤。
她就要醒了。
他拧紧眉锋,一脸沉凝地翻身下床,并不太乐意在和她欢烈地做完爱之后,就又要面对痴傻的她。
现在,全身还残留着与她厮磨交缠的余韵,他没心情,更没耐性去照应一个傻子。
现在不行……
但这时,她拉住了他,他微恼地转身,意外地对上了一双带着羞怯的惺忪黑瞳。
他呆住,瞪着她。
黑瞳的主人俏脸一红,将脸埋进了薄被。
他迅速瞄了一眼墙上时钟。
早晨七点。
这个时间,她的魂竟然还在?
惊讶坐回床上,他伸出手翻开被子,抬起她的下巴,低唿:“缈生?”
她看着他诧异的脸色,点点头,怯怯地问:“是……敬言,怎么了?”
他一凛,直接将她从床上拉起。
“啊……”
她低唿,慌忙扯住薄毯遮掩自己的裸身,踉跄地被他拉到窗边。
他一把掀开窗帘,早晨耀眼的日光直射进来,洒在她身上。
她不适应地眯起眼,对这种暖洋洋的光线感到陌生,更对他的举动不解。
“你的魂居然没回去。”薄敬言看着她,神色不定。
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不安。
不对……太不寻常了。
她一怔,这才发觉,天已亮,时辰已过,但她的魂竟稳稳地留在这个躯壳里。
“天啊我……我怎么……”盯着自己的双手,再环住自己双臂,她惊呼着,张大了双眼。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还在?没有回去那个幽黑之境?
“这种时候,你的魂不该在这儿的。”他看着她,长目中有着警戒。
她怔怔地望向他,小脸写满了惊慌和困惑,但随即又被那照进房内的日光吸引,忍不住转头仰起脸,迎向那耀眼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