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不能等六周!宗主到底在想什么?他脑子坏了吗?”大长老老脸纠结地拍着桌子。
“宗主真的疯了,他不想把长孙无缺的主魂送回去,那就由我们来送。”二长老也拧眉气道。
“但现在宗主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我们怎么作法?”三长老愁容满面。
“敬言撑不久的,若各位不替他补气,他很快就会倒下,到时,我们就有机会出手。”戴天祈沉声说。
大家都惊异地望着他。
“天祈,你这样做,宗主他……”二长老心有顾忌。
“这样都是为他好,也是为了保护薄家。”戴天祈叹了口气。
如果长老们知道他要做的还不只是将长孙无缺送走,说不定会更恐慌。
但,为了薄家,这个恶人,就得由他来做。
他的忧心忡忡和薄少春的喜上眉梢,正好成了极大的对比。
薄少春忙了一天,回到房里,看见丈夫愁眉不展,奇问:“天祈,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你要当爷爷了耶!”
戴天祈看着天真的老婆,摇摇头说:“我当不起这个爷爷。”
“什么意思?”薄少春不解。
“少春,再不把无缺送走,敬言愈来愈虚弱,你就不担忧?”他纳闷着。
“我知道,敬言的气愈来愈弱,可是,有你这个强大正阳之气的老爸和其他除厄师在啊,你们一定会护着他,而且……”她说着顿了顿,突然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知道吗?我看敬言是真的爱上了无缺,他这几天几乎都和无缺黏在一起,甚至在别完过夜,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宠爱,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冷冰冰、不知爱为何物的孩子了!”
他听了她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你难道忘了,无缺的主魂不属于这里,她终究得回去,剩下一个痴呆的躯壳,到时不得不分离,敬言将会更痛苦。”
他提醒薄少春怔了怔,才幽幽地说:“难道,为了怕他痛苦,就宁可叫他不要爱吗?”
他一呆。
“我一直希望敬言冷硬的内心能变得柔软,很多事对他来说都太过理所当然。从小到大,他聪明刚恒,目空一切,从不听任何人的话,对所有的人,即使是我们,他也从未敞开心门。敬言不是不懂爱,只是他高冷自傲,从未动过心……”薄少春感伤地说着。
“但现在,他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戴天祈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不该爱?无缺是个好孩子,她……”她急着帮媳妇说话。
“她不是人,而且她不该留下来。”他冷喝。
她一阵语塞。
“重点是,她太危险了……”他烦忧地揉着眉心。
“天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她开始不安了,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少春,你别和无缺走太近,这几天也别去别院了。”他握住她的手,严肃地叮嘱。
“为什么?”她睁大眼睛,无法理解。
“过一阵子我会告诉你原因,你先听我的……”
她警觉地盯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他神情凝重,没有回答。
“天祈,你可别插手,敬言说要等六周,我们就和他一起等六周后再做打算……”
“六周后,敬言的命就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她整个吓住。
“这件事不能拖了,敬言太过自信,我可不能让他毁了自己,也毁了薄家。”他斩钉截铁地说。
(注1:作者注:有关代孕和人工子宫的论述皆为参考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3章(1)
薄敬言斜躺在床上,看着长孙无缺,她正立在窗边,将她摘进来的花插在花瓶里。
窗外的阳光从木格窗栖洒进来,在她身上镶出一圈金光,那模样,竟让他一时有些痴了。
这几日,他几乎都在别院陪着她,就算到了夜晚,也在别院留宿,甚至,与她相拥而眠。
他告诉自己,他是担心薄家那群老像伙对她出手,也担心她一个人孤单又胡思乱想,才会守在她身边。
他只是为了确保她孕期安稳。
他以为,只是这样。
但此刻,他那悸动的心正在告诉他,他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原因,不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为了她……
他突然开始察觉近来为何心中老是窒闷,老是又紧又堵的原因了。
他心疼这个鬼奴,怜惜这个傻瓜,而这份心疼和怜惜,也许就是所谓的……
喜欢。
或者,其实是爱?
不知不觉的,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所以,他会想要一直看着她,会忍不住想触碰她,像昨夜那样,与她缠绵,爱抚着她丰美细嫩的身体,听着她在他怀中敏感的娇吟,然后,一次次地与她交合……
他从未对谁有过这种难以克制的激情和冲动,即使做爱完他总会更加虚弱无力,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
他不是没有警觉这种情况有多么诡异,她像个魔魅一样吸引着他,消耗他的力量,他如果够理智,就该立刻将她送回去。
因为,他已确信自己撑不过六周。
但为何他迟迟不动手?
每过一天,他就告诉自己再一天,一天之后,又再一天……
然后,就这样又过了十天。
“敬言,你醒了!”长孙无缺转头看他,漾出一抹欢欣动人的微笑。
他定定地看着她,心想,就今天吧!别再迟疑,今天,就让她走吧!
毕竟,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只有孩子,并不是她。
而他,不该愚蠢地为了这个女人而牺牲自己。
尤其,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个饵……
“无缺,过来。”他伸出手。
她快步走向他,在床沿坐下,握住他冰冷的掌心,小睑有着反常的平静。
应该说,这几日她都非常安定平和,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喜乐且满足,并未显现出任何的忧虑。
“你饿了吗?有人送早餐过来了,妈刚才也来过,看你仍睡着,又走了。”她柔声说。
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的气色红润明亮,五官因此衬得更加柔和美丽,他不自禁地伸手抚着她的脸,眼神深远。
现在,不用催眠,他已多少可以猜到她的身分,在停车场能让阎王罕见地现身,就说明了她并非等闲之辈。
不过,他不想让她恢复深埋的记忆,那些很可能非常不堪,甚至痛苦,他不希望她再承受一次,他宁可她像现在这样单纯地回去原位,宁可她只记得他和她的这一段时光。
“我不饿,应该饿了,先吃吧!”
“我吃了点粥了,还喝了妈熬的补药,她说喝了对胎儿好,叫我早晚都要喝一碗呢。”她感激地笑着。
“妈是真的关心你。”他嘴角一勾,整个薄家,大概只有母亲真心为无缺怀孕高兴。
“嗯,她对我真好。”她点点头。
“我妈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是太过率直又天真……”
“但我好喜欢她。”她眼底滑过一丝暖意。
在这人世,除了薄敬言,第二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就是薄少春。
“难怪你会喜欢她,你们两个在本质上还挺像的。一样天真!”他莞尔一笑。
“是吗?天真不好吗?”她也笑了。
“嗯,也没什么不好。”
晨光透过大窗洒了进来,映着一室明亮,他静静地享受着她的笑颜,和这美好的夫妻小日常对话,心里终于能体会,原来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幸福”。
两人执手静坐了半晌,接着,他吃过早餐,便约她出去散个步。
“我们去别院外走走。”
“好。”
薄宅的园区宽大,四处绿荫,他们就这样随兴走着,十指紧扣,聊些天气,冷热,花草等无聊的话题。
他异常的温柔,她也愉悦地偎傍着他,彷佛两人都心无墨碍,只单纯地享受这片刻的和谐宁静。
绕过小池塘、凉亭,前方不远,一个外圆内方的水泥空地,就是薄家的祭坛。
“那是……?”她好奇地问。
“祭坛。薄家磁场最强的中心,重大的仪式,我们都会在这里举行。”他和她的婚礼便是在这里举办,当时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但心境竟已迥然不同。
“感觉是个很庄严神圣的地方。”
“那块地年年都有薄家最强的十二位除厄师作法,是块净地。”
“净地……”她怔忡地看着那祭坛,眼神幽幽。
他领着她往那里走去,边走边说:“天气愈来愈热了,正午的太阳很烈,你没热着吧。”
“我很好,还好别完的冷气句够强,热了就待在房里。”
“夏天虽热,但很快就会过了。”
“是吗?”
“是的,四季更迭很快,时间总在不经意间就流逝。”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到还没看过其他三季呢。”
“四季不就那样,我倒觉得没什么。”
“我看你根本就从没在手过这些。”她轻碎。
“也是。”他自嘲一笑。
两人就这么闲步走到祭坛前,站定,他忽然问她:“听说怀孕的女人会不舒服,孕吐什么的,你似乎没这些症状?”
“是吗?我好像不会,胃口很好呢!”她低下头,按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