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胎,是阎王特地为他准备的,那只千年老魔的目的,就是要他看得到,却享受不到。
阎王要他毫无尊严地活在一个连如厕都无法自主的痴女身上,要他难堪地白活一场。
更毒的是,这长孙家族十年之后气数必尽,财富崩盘,瞬间没落,到时,他会从云端摔进地狱,沦为没人要的包袱,尝尽破、败、坏、穷,受尽折磨地慢慢度过八十年的阳寿。
这心计,太狠也太毒。
可最后,却是这个鬼奴代替了他。
是她在生死簿上的那一笔,挽救了他悲惨的命运。
他因此逃过一劫,但她却成了代罪羔羊……
在地府阴风乍起,忘川兴波之际,她和他交错的命运之轮悄悄启动。那一瞬,他就暗自立誓,不会任由她白受这个罪,此生等于是她帮他换来的,这天大的人情,他一定会偿还。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对于她,我责无旁贷,而她待在我身边,对她来说更是好事。所以,请放心,只要你答应让我娶她,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他转头盯着长孙无缺,严肃地说。
“我怎能相信你?万一无缺跟着你反而受苦……”长孙浩东并不信任他。
“她现在就已经很苦了,你们以为让她吃好穿好,她就快乐了吗?”他冷哼。
如果她灵性有知,该会懊悔到人世走这一遭吧?千求万求成为人的心愿,却落得如此下场,情何以堪?
长孙浩东一阵哑口,无言以对。
没错,光是看着自己女儿如此,他都痛苦得要命了,何况是她本人?给她吃好住好用好,像洋娃娃一样被照顾,有什么用?她全都感受不到啊!
“重点是,你也无法照顾她到老了。”他接着又说。
“什么意思?”长孙浩东愕然。
“长孙集团兴盛之日已过,未来十年,权势转眼成空,恕我直言,你这两年起就已官司缠身,接下来恐将贫病交迫,再也无暇顾及你女儿。”他的断言令人发毛。
长孙浩东脸色一变,骇然不已。
长孙集团这两年的确已出现警讯,但这是极机密的事,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她命中本无姻缘,注定孤独,痴,空茫,羞辱地度过一生,死后什么也不会留下,无感,无情,毫无自尊可言。你们,要眼睁睁地看她就这样可怜地活到老死吗?”薄敬言再说。
长孙夫妇脸色苍白地看着长孙无缺,两人眼中都含了泪。
“可是,如果是命定如此,还能改变吗?”长孙夫人拥搂着长孙无缺,泣问。
“我可以帮她改变命运,只要她嫁给我。”薄敬言正色说。
“你要怎么改变?”
薄敬言走向长孙无缺,拉起她僵硬的手,语气坚定而真诚:“我会让她繁衍后代,子孙绵延。”
第3章(2)
北京薄家第一次见识这种情况!
所有的人,包括各个长老、除厄师、薄家的每个成员,都集中在薄宅宽敞的中式大厅里,瞪着他们年轻的宗主以及,站在宗主身旁那位怪怪的、不正常的、怎么看都像个痴呆的女子。
每个人的表情都极致惊恐,没有半个人发得出声音。
就连宗主的父亲,向来冷静聪明又临危不乱的戴天祈,也同样错愕得像被点了穴似的,惊讶呆立。
大厅里,黑鸦鸦地站了一堆人,却安静得出奇,彷佛大家太过震惊,震惊得连怎么唿吸都忘了。
气氛沉重得有如大难临头。
“你们怎么了?长老、妈,我回来了,不开心吗?”薄敬言故意笑问。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长老们个个气得几乎脑充血。
“宗主,你 你刚刚说什么?”大长老抖着声音再问一次,深怕自己年老重听,可能听错了。
“我说‘我回来了’。”他笑着说。
“上……上一句。”大长老喘着气说。
“上一句吗?噢,我说,我已经和这女人订了婚,我要娶她。”
场中所有人再次倒抽了口冷气,还差点被冷气呛昏。
他们这位年轻有为的宗主偷偷去了一趟台湾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一个新娘回来,而且,还是个傻傻的新娘……
这分明是要惊醒薄家安息已久的列祖列宗!
“你别开玩笑了!”一声厉喝从戴天祈的口中爆出,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他俊眉一挑,看着父亲。“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你认真的话就不会拿你自己的婚姻当儿戏!身为薄家宗主,身负传宗接代的大任,你的婚姻对你、对薄家,是件多么重要的大事,你不知道吗?”戴天祈怒斥。
“我知道。”
“知道你还胡闹?”
“我不是胡闹,我明白我的责任有多重大。”
“明白就好,你的终身大事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我们已经帮你物色好几个合适的对象了,你只能从她们之中挑选……”戴天祈直接说。
“但我只要她。”薄敬言转身揽住长孙无缺的肩膀,打断了父亲的话,坚定宣告。
所有人再次抽气,实在想不出这个一直在傻笑流口水的痴女,有哪一点能吸引宗主?
“为什么?”戴天祈问出了每个人心中的大问号。
“因为,我们薄家欠她一份人情。”他说着从口袋中拿出手帕,帮长孙无缺擦拭口水。
众人的下巴差点掉满地。
他们高高在上的宗主,不太喜欢和人触碰的宗主,带点洁癖和冷傲的宗主,居然帮那女人擦掉那噁心的口水……
“欠她人情?这是什么意思?她究竟是谁?”大长老惊疑地问。
“她叫长孙无缺,是台湾长孙集团总裁的千金。”他介绍。
“长孙集团?那个以电子业起家,现今跨足各大产业的著名集团?”戴天祈愕然。
他是商界老手,长孙集团的名号他早有耳闻可从来没听过长孙总裁有个智障女儿。
“是啊,长孙集团非常有钱呢。”他轻笑。
“宗主,你不会是看上她的家世才要娶她吧?我们薄家这几年来累积的财力也不输给其他任何财团,不需要做此牺牲……”大长老急着说。
“牺牲呵……大长老,瞧你说得好像我多么委屈似的。我可是求长孙总裁求了好久,他才答应把无缺嫁给我呢!”他揶揄着。
“求他?你还……求他?”大长老惊呼。
“是啊!你们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宝贝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他摸了摸长孙无缺的头,笑着说。
“呃啊……呃啊……”长孙无缺话时发出了沙哑难听的喊声。
从刚才就被儿子惊吓傻眼得变成石像的薄少春,本来就比其他人脆弱的心脏再也受不了刺激,突然咚的一声,腿软坐倒在地。
“少春!”戴天祈急忙蹲身拥住她。
“你看看你把夫人吓成什么样子了!”二长老气极败坏地低吼。
“妈。”薄敬言走过去,伸手想扶起母亲,却被她打掉。
“你……你……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娶她这种……这种……”薄少春瞪着儿子。
“我说了,我,还有薄家,都欠她一份人情。”他正色说。
“什么人情?你说清楚。”戴天祈拧眉问。
“说来话长,简单地解释,就是……我这条命,是她给的。”他盯着父亲,缓缓地说。
众人又错愕不已,薄家人都知道,薄敬言是应薄少春的“愿力”而生,怎么会和这个痴傻女子有关?
“你这条命,是你妈给的。”戴天祈怒驳。
“是啊,宗主,你是夫人求来的啊!是因为她,你才能出生啊!”大长老也急声应和。
薄少春伤心地瞪着宝贝儿子,完全说不出话来。
薄敬言叹了一口气。“许多因果,不是表象看来那么简单。妈的愿力再强大,若没有无缺,我也不可成为薄家子孙。”
“这是什么意思?”戴天祈隐约听出他话中玄机,沉声问。
“箇中缘由,我不方便说明,但请放心,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薄家的事。”
戴天祈眉头一拧,怒道:“不说清楚,就别想娶她。这件事非同小可,岂是你一个人就能作主?”
薄家宗主的婚事向来得经由八字相合配对,再选择良辰吉日,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结就结?
“是啊,事关整个薄家命脉,怎能任由你一个人胡来?”众长老们此起彼落地说。
他环视众人,突然冷冷一笑。
“到底谁是宗主?”
“当然是你……”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薄家,宗主的话就是命令,是律法,不是吗?”他眯起俊眸,脸上掠过一丝冷厉。
大家心头都没来由地打了一个突。
“看来薄家的纪律和秩序该好好整顿一下了。”他阴沉一哼。
老一辈的长老们都禁声敛目,没人敢接话。
戴天祈则是瞪着他,微微闪神。
太像了!
虽然大家都没说出口,但心里想的都一样;薄敬言从小就是个天才,智商超高,法力深不可测,四岁就展现了他除厄收妖的天分,而他那慑人的气势,却老是让薄家人觉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