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乖乖地往下坐,整个人沉进符水里,让温热的水漫过自己的头顶。
薄敬言等着,但过了好几秒她都没出来。
他愣了一下,才说:“无缺,你干嘛?够了,快起来。”
但她似乎没听见,仍泡在水里。
“无缺!无缺!”他见不对劲,跳进浴池里,将她捞起。
“咳咳咳……”一出水,只见她的小脸涨红,拼命咳喘。
“你这个傻瓜!泡一下就好了,你干嘛一直闷在水里?”他没好气地骂着。
“我……在水里……”她有些恍神。
刚才一沉进水中,她的头突然闷痛,接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席捲而来,脑中顿时闪过许多奇特又模糊的影像。
“在水里怎么了?”
“头有点痛……”她喃喃地说。
“你这笨蛋,谁叫你一直埋在水里憋气的?你想弱毙吗?在这小小浴池里?”他被她的傻气惹毛了。
“对不起……你在生气吗?敬言。”她怯怯地抬头看着他。
他低头瞪她,的确想发火,但比起这小小火气,一股更强烈的火苗却来得更急更快!
眼前的她全身湿漉漉的,肌肤因温热的水而泛着淡淡粉红,尤其丰满浑圆的双乳就在水面上忽露忽隐,勾惑着他的每一寸感官。
个性使然,他向来对性的慾求并不高,天生的冷调和淡漠,以及太容易看透人们的思维,要能够挑逗他并不容易。
但现在,现在他很清楚,她已引起了他体内一直沉睡的慾火。
“我是有点生气……”他拧着眉,低哼着,非常不喜欢此刻那份不在自己掌控中的骚动。
她看他神色不悦,急说:“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上去……”说着,她急着想离开浴池,但才转身,就被他扣住了手。
“怎么……”她愕然回头,一开口,却见他俯下头,狂野地封住了她的唇。
……
好半晌,薄敬言一身清爽地走出来,只简单地罩了一件除厄师白袍。
她羞涩地急忙以床被包住自己的身体和脸。
“遮什么?快起来,符咒还没画呢!”他好笑地拉开床被。
“还要画……符咒吗?”她怯怯地看着他。
“对,得在你胸前画符,才能彻底防堵阴鬼。”他从桌上拿来一支桃花心木笔,扶她坐起,直接就在她白嫩的胸前画起符咒。
同样面对全裸的她,此刻他的脸庞已没有方才的激情,相反的,冷静得近乎淡漠,彷佛刚刚与她的交缠激吻都不曾发生过。
胸口像被什么压住,又沉又闷,她忍不住低声问:“你……对我不满意吗?”
薄敬言的手顿住,抬眼看她。“什么?”
“你……不是说……你……想要孩子?”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只是结巴地挤出这句话,小脸几乎红透。
他定了一秒,才说:“我是要孩子,但我们的孩子不能由你来生。”
她呆住,错愕不已。“这是……什么意思?”
“失智的你根本没自理能力,不能让你怀孕。无缺,我会找专家来处理这件事,并且找个代理孕母,由她来生下我们的孩子。”
他正色说。
“你是指……我和你的孩子……还是由别人来生?”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是认真的?这个时代,真的可以让别人来生自己的孩子?
“是的,目前的医学绝对可以做到,这样你就不必冒着怀孕的风险,我认为对孩子也比较安全。”他的口气就像在谈论一件公事。
“可是……由别人生的……会是我们的孩子吗?别人……要怎么生?”她惊喃着,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歪理?
“只要从你体中取出卵子,再从我体内取出精子,以人工受精方式形成胚胎,再植入代理孕母的子宫,由她来帮忙将胚胎孕育长大再生下。”
“我听不懂这些。只是……那孩子……不就是她的孩子?”
“放心,孩子的血缘和基因,都会和我们一样,与她无关。”他微笑地说。
她浑身轻颤,无法想像这种事,自己的孩子,不是经由爱情结合,更不是由自己亲自孕育,那她算什么母亲?
“别想得太复杂,这种事在这世界很平常了。你只要了解,我们的目的,是让你留下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他拍拍她的肩,继续在她的胸口画符。
她怔怔地看着他俊帅却冷漠的脸孔,心口微微揪痛,不只是因为自己没能力怀孕的事实,还有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说明这段时间他的种种令人怦然悸动的言行举止,都是一场陪她恋爱的游戏。
包括刚才的肌肤之亲,也都只是他“好心”想给她人世男欢女爱的体验。
他想“制造”出一个他们的孩子,也只是为了报恩,为了帮她与这世上结缘而已。
他对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爱。
完全没有。
她忘了,即使他的外表是薄敬言,但他依然是那个无情的薄少君!
可是,怎么办呢?
偏偏在这一瞬,她才惊觉自己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她最不应该爱的……
名义上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第7章(1)
长孙无缺坐在空荡荡的别完卧室中,独自面对着一屋的清冷与寂静,神色有些黯然,以及无助。
薄敬言不在,他出差去了日本。
但他还是交代其他人点了符咒焚香,让她能够现身。
只不过,她醒来时,没见到任何人,别院里,只有她自己。
这是第一次薄敬言不在她身边,也是第一次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
然后,她才明白,她有多依赖薄敬言,而且,有多么喜欢他。
偌大的房子,冷冷清清,之前每次感到的温暖,原来不是来自这身躯壳,而是来自薄敬言。
是因为他,她才觉得这人世有趣、迷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有他!
这种恐慌攫住她心头,原以为他不在,她可以稍微喘口气,可以仔细釐清她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大脑还没开始思考,心就被一寸寸涌上的思念淹没。
她想他!
瞪着空旷的屋子才不过五分钟,她就好想他!
想念他的声音,他的气息,还有他那温柔背后的冷酷。
是的,她几乎可以感觉得出,他对她并没有感情,即使他会逗她,碰她,甚至爱抚她,但所有行为背后真正的理由,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唉……”盯着窗外点漆般的夜色,她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报恩方式,其实让人觉得特别伤感啊!因为她和他的缘分,起于恩情,也止于恩情,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明知如此,她这颗守不住的心,还是不小心陷了进去,陷进他做然调笑的眼神,陷进他揶揄上扬的嘴角,陷进他指尖抚触的热度,渐渐地无法自拔。
要爱上一个人竟是如此容易吗?
不,应该说,要不爱上像薄敬言这样的男人太困难了。
他是那么地出色、俊秀,那么地……独特。
可她呢?她不该忘了,她终归是地府中一只连鬼都不如的蜉蝣,若非那次无意间遇上他的因缘,她此生又怎么能与薄敬言相遇?
“清醒点啊,他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高攀得上的。”用力拍着自己的小脸,她喃喃低斥。
薄敬言留给她的手机静静地搁在桌面上。
她走过去,拿在手心,点开茧幕,怔怔地盯着通讯录里那唯一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按下去。
也说想他就打电话给他,可是,打了之后更想念怎么办?而且,万一他正在忙,吵到他就不好了。
所以,还是别打了,反正只要忍三天,他就回来了。
她默默将手机放回桌上,但不自觉又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再放下,拿起,放下。
就这样三心二意了好半晌,终究,还是没按下去,心情却因此更加焦躁。
为了排遣心烦,她索性踱步走到别院的小园赏花,夜里凉风送爽,花香阵阵,抬头环顾,那些前几天和薄敬言一起赏的粉色花朵依然在枝头盛放着,可是,今日看花,却少了一些姿色。
她才顿悟,原来,那天的感动和幸福,不在花的芳艳,而在心的悸动。
是因为和薄敬言在一起,这世界才显得如此美丽。
按住郁郁的胸口,她一脸忧愁,眼中有花,心却已飘得……
相思成疾,相思成疾,思念,果然是一种病啊!
彷佛明白她的心情,突然,照映着花的夜灯全都亮了起来,瞬间花颜缤纷,红粉灿烂。
抛一下子呆住,随后惊喜不已。
是薄敬言贴心为她准备的吗?
就在此时,一阵幽扬的旋律从屋里响了起来,她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是手机的铃声,立刻奔回屋内,拿起手机,萤幕上显示着薄敬言的名字,她欣喜若狂,不太熟练地滑开了接听键。
萤幕上随即出现了薄敬言俊逸又带点质问的脸庞。
“无缺,你为什么没打给我?”
“我……”她盯着萤幕傻笑,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你不想我吗?”他调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