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弃妃秘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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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不愿对亲生兄弟下毒手,只封地南蜀,让代王远离权力核心,日后不再掀起风浪,可代王心性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倘若他为胜者、父皇落败,他又岂能容得下你我?怕是要赶尽杀绝。’

  “二皇子抗议道:‘父皇已经封李萱为公主,日后荣华富贵不可言喻,难道还不够。’

  大皇子回说:‘李萱不是贪慕荣华的女子,这点你比我更清楚……’”淑妃暗忖,是啊,最难办的就是这点,如果可以用钱收买就不是个事儿了。

  李萱和旭镛的亲事是皇上亲口允下的,其实如果馨昀和李萱一正一侧倒也无所谓,反正到时李萱是要被馨昀给拿捏在手里的,要生要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李家对皇上有恩,若是死得不明不白,皇上追究起来,馨昀那丫头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一个弄不好会牵连到王家。

  所以她才会抢快一步,想帮侄女把人给除去,可是……如今旭镛连馨昀都看不上眼,不知他心中是否还有别的人选?莫非她真正该动手的,另有其人?“大皇子对二皇子说道:‘李萱方失去亲人,心底旁徨无助,而你又是昔日里最疼惜她的,李萱对你自有几分不同,也许此事让你不舒服,但她年纪尚稚,哪里懂得男女情爱?等过几年她长大了,说不定你已不是她心中的良人,那时便是你想向母后求此良缘,依我所猜,母后的性子定会以李萱所愿为主。’

  “大皇子的话句句在理,二皇子被安抚下来,吞下满腹火气,不再多说什么。

  于是大皇子拍拍二皇子的肩膀,隐晦暗示,‘皇爷爷是看重你的,他坚持让你跟在父皇身边四处阅历,虽未明说,却也不难猜出皇爷爷心底的想法,而父皇又是个极重孝道之人。

  你好好在父皇面前表现,届时若你心意不改,而李萱固执难当,我相信父皇自会为你作主。

  再退一万步来说,便是到时局势难挽,你非娶李萱不可,难不成你就不能再迎别的女子进门?民间百姓三妻四妾是常事,何况你一个堂堂的二皇子。’

  “二皇子反问,‘父皇也看重你,你难道从未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大皇子回话,‘是男人就想立下丰功伟业,就想成就千古美名,可帝位并非可以由人、由心来成就的,那得由天命赋予。代王的例子没让你看清楚?任他枉费心机、处处算计,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与其如此,我宁可当个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扪心自省能自安的人。人,哪怕不能铁骨铮铮,至少应该问心无愧。’

  “最后大皇子劝二皇子,‘别想太多,不管未来事情能不能成,光凭李叔、李婶为咱们家鞠躬尽瘁,李萱为了让你和父皇平安返京,一夕间从被人捧在掌心的珍珠成为孤女,为了这份恩义,咱们就该多照应她。’”淑妃听了叹息,这恰恰是最让她担心的一点。

  恩情哪,李萱挟着这份恩义与皇家定下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馨昀虽然美貌,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萱不过十二岁,容貌已是清丽婉约、如出水芙蓉般美得令人惊心,若再给她几年时间,还能不似九天玄女下凡尘?再说那孩子书念得好,自小就有名门女子的气质,如今又养在德妃膝下,她没有女儿,自会竭尽全力好生教导。

  旭镛如今虽不愿意,几年后见她品貌出众、通身的气派规矩,谁知道心思会不会改变,馨昀那丫头身子弱已略逊一筹,再加上被双亲父兄娇宠着,性子多少有几分傲气,届时她还有几分胜算?不行!她得在李萱未成气候前,先一步斩草除根!“还有吗?”

  淑妃目光闪烁不定,阴厉十分。

  太监见着,心陡然一惊,连忙低头续道:“之后怀玉公主到了,她目光黏在二皇子身上,有一瞬间似乎想抛开礼数冲到二皇子跟前,但二皇子表情冷漠,目光带着寒意,怀玉公主却步了。

  公主犹豫好半晌才继续往前,她走到二皇子面前裣衽福身,低唤一声二皇子。

  二皇子不言不语,只是冷冷地瞧她一眼便随即转身,怀玉公主看着二皇子的背影,久久一声轻叹后也离开了。”

  太监说完最后一句,躬身伏地,退到旁边。

  淑妃盯着他一言不发,脸上阴晴不定,太监被她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一名身穿宫装的女子进屋,她巧移莲步,走到淑妃耳边低语,猝然间,她震怒地摔了茶杯,顿时水花四溅,将太监的衣裳打湿一片。

  “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把人给我叫进来!”太监闻言,立刻退下去喊人。

  不久一个身形削瘦、个子颇高的公公走进来,他双膝跪地,气息一窒,声音发抖。

  “禀淑妃娘娘,李萱……没死。”

  “没死?不是说救上来时已经没气儿了吗?”

  淑妃怒极反笑,笑容甜蜜,却带着一股令人齿寒的阴冷。

  “太医让她吐掉满肚子泥水后,呛咳好一阵,竟就能睁眼认人了,太医开了药……”淑妃倏地从贵妃椅上站起来,走到桌边掐出瓶子里的鲜花,将花瓣狠狠揉碎。

  果然贱人命韧,连这样都死不了,她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攥紧了拳头,在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半月形指甲印。

  两天后,周旭镛不愿意与李萱订亲的消息传遍后宫,谣言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真的是那日周敬镛、周旭镛在御花园里的对谈,假的是李萱挟恩向皇帝求嫁,谣言越传越凶,传到后来,李廷兴为皇帝殉难,竟成了李家为女儿攀上高门的手段。

  月屏公主还几次上安禧宫,当面嘲笑李萱不知廉耻。

  李萱心情差透了,她知道不该听、不该想,知道他们要的便是为难自己,她试图镇定,但她只能做到面上波澜不兴,做不到真正的心定。

  她拚命告诉自己,一粒细沙就扎到脚,一颗小石子就扎到心,这点小事便乱了自己的心情,日后面对真正的大事,如何能够承担得起。

  她勉励自己争一口气无意义,真正有功夫的人能够把这口气咽下去,别人骂她、毁谤她、不谅解她,她更该抑下心绪,珍惜机会、修行砥砺。

  没错,谁说恼羞成怒后就该横眉相对?那是市井泼妇的行为。

  身为宫里头的女子,得深谙筹算之道,得讲究斯文雅致之举,便是心中忿忿,也得端出一股宠辱不惊的皇家味道。

  慢慢地,心中那把火渐渐浇灭,慢慢地,她能够做到充耳不闻,慢慢地,她身上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镇定,慢慢地,她培养出万事从容不迫的气度。

  之后,她的饭里面藏了两根细针,饭拨进嘴里,李萱一不小心被刺得满嘴鲜血淋漓。

  再然后,她走出安禧宫,莫名其妙被石头打中额头。

  一个月后,同样的御花园、同样的池塘,李萱又落水一回……这次她陷入昏迷整整三天三夜,情况紧急,太医都摇头了,让德妃娘娘给她备下后事。

  昏迷间,无数狰狞的鬼脸在她身边盘桓不去,她想大声喊叫,想推开紧紧缠住自己的梦魇,可是她被水草缠住了,一次次将她往下拖曳。

  她拚命挣扎,只是忍过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后,却坠入更深的昏迷中。

  梦里,滚滚的洪水漫上来,在她耳边轰轰作响,她的身子像破布娃娃似的在水中载浮载沉,她浑身发寒,大汗淋漓,一个冷颤惊醒,她倏地睁开双眼。

  只见屋中灯火荧荧,昏暗的床边坐着一个人,他是……旭镛?他凉凉的掌心贴在她额间,见她望着自己,一个激动,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听到久违的声音。

  他说:“记得不,我说过的,不准你死,你得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回到我身边。”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样郑重、那样笃定,好像他仍然在乎她,一如过去,李萱笑了,这是昏迷多日中,她作过最美好的梦。

  大小意外频频在李萱身上出现,德妃和皇后气得大张旗鼓彻查一番,但淑妃是何等人,她既然敢做,自然会把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让人无迹可寻,因此查到最后的结果,不是意外便是李萱自己不小心。

  从此,李萱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四名宫女陪同,若能够不出门,她就尽量待在屋里。

  慢慢地,她学会小心谨慎,学会走一步看三步,也学会一句话在舌间绕三圈才出声,后宫不是狼窝虎穴,但她绷紧神经,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半步。

  但即便她时时防备、千日防贼,可有人成心要闹事,并不会因为她的小心而消停。

  这天周旭镛来给德妃请安,他送来一个镂空雕刻的精致檀木匣子,说道:“还请娘娘把安禧宫里的宫女清理一遍,该立的规矩便是繁琐些也别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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