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皓的粮草岂是凤阳说劫就能劫的?他不过是抢回属于天皓的东西罢了,那呼延律有什么资格对他兴师问罪?真是笑死人了!
沐依儿瞪眼,“你跟我说你只是去茅房!”这可恶的男人居然敢骗她!
“是去茅房。”锦修一脸正经的道:“只是顺道绕去散散心,一不小心便发现了他们藏粮草的地方。既然知道了,哪有不传讯回去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呼延律还是太小看锦修了,若他知道锦修脚上那数十斤的石枷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装饰,屁点用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对于他的强词夺理,沐依儿很无言,只能低声说:“你安分点,我们已经到了凤阳国,呼延律可不是什么好人。”
沐依儿很清楚,若非她还有用处,恐怕方才锦修便要被他们给带走了,而呼延律临走前的神情也很明白的告诉她,待她救回凤阳太子,她或许能没事,毕竟瘟疫一事还得靠她控制,可锦修恐怕就……
为此,她很苦恼。
“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的。”锦修安慰着她。
他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即便锦修再三保证,沐依儿那双眉却依旧难以松开……在进入凤阳国的第二日,呼延律突然加快了脚程,几乎是日夜赶路,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马车的颠簸让沐依儿无法好好配药,只能掀开车帘欣赏凤阳国的景色。
不得不说,和物产富饶的天皓国相比,位于寒霜之地的凤阳国的确贫瘠,就连远处山林的树木都远没有天皓那般苍翠。
田地上的产物更是垂头丧气,一点活力也没有,路上的农民也是如此,个个瘦骨嶙岣,彷佛风一吹便能吹跑。
愈靠近城镇,路上的灾民、流民也就愈多,甚至处处上演着抢劫的戏码,让此地彷佛陷人人间炼狱。
一路看来都是如此,沐依儿看了一会儿便没看了,毕竟这样的景色实在很影响情绪。
一行人赶了近两日的路程,终于停在一座城池之中。
那城池唤星光之城,是一座大城镇,沐依儿便是在这见到了凤阳国的太子——南宫睿。
“沐姑娘,你赶紧看看太子殿下!”呼延律连让沐依儿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便带着她来到南宫睿的床榻前。
沐依儿看着床榻上那瘦得不成人样的男人,惊觉他仅仅只剩下一口气。
“这……”沐依儿眉头紧皱,伸手便要去解南宫睿的衣袍。
锦修动作比她还快,明明脚上还戴着石枷,却是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这种粗活我来便好。”
说着,他用力一扯,南宫睿的衣袍应声而裂。
呼延律低声怒喊,“锦修!”那可是他们的太子呀,这家伙竟然敢如此对待!“放尊重点!”
锦修只冷冷地说:“尊重有个屁用?比他的命重要?”
一句话堵得呼延律怒火更烈,若非沐依儿出声,他恐怕已对锦修出手。
“够了,你们要吵到外头吵去!”沐依儿娇声低斥,两人这才消停。
见他们总算安静,沐依儿凝重的看着床榻上瘦得皮包骨的男子,在看见他胸口那若隐若现的青影时,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她轻声说:“呼延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呼延律狠狠的瞪了锦修一眼,才跟着沐依儿来到角落静僻之处,“沐姑娘请说。”
沐依儿看了眼离他们有段距离的侍卫后,用极轻的嗓音道:“贵国太子并非被传染瘟疫,而是身中奇毒。”
“什么!”这话让呼延律倒抽了口气,当机立断的大喊,“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是!”
不一会儿,偌大的寝室只剩下锦修、沐依儿以及呼延律三人。
“你还不出去?”呼延律瞪向动也不动的锦修。
太子中毒一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更别说锦修是敌国的将领。
可后者丝毫不理会他的顾虑,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不过就是中毒呗,有什么好隐瞒的?还不是得靠我家媳妇儿医治!”
这话险些让呼延律吐血,他忘了锦修武功高强,方才沐依儿的声音虽小,却是瞒不过他的,更别提他说到了重点,沐依儿是他的未婚妻,自己就算现在把人给赶出去,沐依儿回头还不是会告诉他?自己赶人的举动压根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想通这道理,他也懒得再理会锦修,毕竟这不是重点。
“沐姑娘,太子的毒……”呼延律的心是沉重的。
皇室的肮脏在每个国家都有,凤阳国自然不例外,他从小看护着太子成长,自然知晓南宫睿艰难的处境,得知南宫睿是中毒,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料到背地之人竟会藉由这次的瘟疫下手。
“我能解。”沐依儿说出了令他松了口气的答案,接着又说:“但我有条件。”
条件?呼延律心一凛,表面却是十分平静,“什么条件?”
“我能帮你们解去太子的毒,也能解决这一次的瘟疫,而条件很简单,第一,解毒之后不准你对锦修动手。”
呼延律沉下脸,他的确想待沐依儿解完毒就处理锦修,可比起太子的命,他只能妥协。
“可以。”他不甘愿的应下了。
见他答应,沐依儿露出了笑容,继续道:“第二,我要凤阳国五十年内不得再进犯天皓国。”
“五十年!”呼延律瞪大眼,这是狮子大开口!他想也没想便拒绝,“这不可能!”
要知道天皓的皇帝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凤阳国已贫困太久,之前的天皓国代代都是明君,他们惹不起,好不容易出了个昏君,自然得趁这时候一举拿下天皓国,好一解凤阳国土地贫瘠之苦。
“再说了,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虽说拒绝了,呼延律怕沐依儿一气之下撒手不管,于是补了这么一句。
谁知一旁的锦修却低笑出声,沉声道:“若是凤阳国的护国大臣‘律严’律大人都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
比起天皓国那沉迷女色、成天玩乐的皇帝轻易上位,凤阳国的太子可说是命运乖舛。
凤阳国的皇帝虽然还健在,可长年卧病在床,一年能清醒的时间不过寥寥几日,且每回清醒的时间不到一刻钟,最重要的是,凤阳国的皇帝已病到连话都没法子说,就是想以口谕传位都难,这也是南宫睿迟迟无法即位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便是南宫睿的皇叔——南宫庆。
南宫庆对皇位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南宫睿下毒手的次数更是不计其数,若非有呼延律等护国大臣一路相挺,南宫睿恐怕甫出生便会成为一杯黄土。
也因此,护国大臣在皇帝与太子一个病重不醒、一个身中奇毒的情况下,可说是凤阳国目前唯一的决策者。
锦修的话让化名呼延律的律延的脸沉了下来,他没料到自己的身分竟会被拆穿,毕竟他可是易了容的,就连名字都改了,没想到眼前这男人笑得一脸无害,竟能识破他的身分……
虽是如此,律严仍在做垂死挣扎,“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不晓得?”锦修也不恼,而是问沐依儿,“依依,南宫睿这毒还能撑多久?”
“最多一日。”沐依儿如实回答。
一日?这答案让律严心一沉,看向一脸平静的沐依儿,试图从她脸上看出是否在说谎。
可惜沐依儿就像朵清莲,不卑不亢的立着,一双大眼清澈见底,让律严知道,眼前的女子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律大人,就看你的决定了。”锦修走至沐依儿身前,搂着她便要向外走去,那姿态写意,脚上数十斤的石枷彷佛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画面让律严额角一抽,他算是看清了,锦修武功之高,就是在脚上铐上石枷都奈何不了他,若是他肯,完全可以带着沐依儿离开,会留下来并同他们一起进入凤阳,恐怕是早算计好了……
思及此,律严知道这事他就是不应都不成,否则等着他的就是南宫睿身死。
南宫睿一死,南宫庆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护国大臣。
想通这点,他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要请沐姑娘帮忙。”
律严的答案早在锦修预料之中,因此他并不诧异。
沐依儿却是万分欣喜,“你说。”
她此行来凤阳便是为了阻止两国继续交战,能达到目的她已经很满足,对于他所谓的条件,只要是她能做到的事,她都会尽量答应他。
“让我皇甦醒下旨禅位太子。”律严沉声道。凤阳国的皇帝早已病入膏肓,要求沐依儿救人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只求她让皇帝淸醒,且能支撑到下完圣旨。
对于他的条件,沐依儿拧起了眉,“这我得看过情况才能回答你。”
前世她只知凤阳国的皇帝病得极重,偏偏死不了也好不了,就像个活死人似的拖着,正因如此,凤阳国太子才会迟迟无法即位,最后死于瘟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