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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笼子里有二十二颗头,五十八只脚,请问里面有几只鸡、几只兔?苹果三十个、梨子二十四个,要分给若干人,每个人拿到一样多的苹果与梨子,请问最多能分给几个人……”

  她的问题把郑远山绕晕了,他虽无法解出,却也隐约明白,如果能窥得这门学问,必定能应用在各项事物上。

  控制不住激动,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软榻上抱起来。

  又来又来,都说了要保持距离的啊,靠得那么近,淡淡的竹叶清香强势地霸占她的鼻息。她始终认定自己是视觉型动物,从没想过嗅觉能够影响什么,但是他的气味让她迷醉、心悸,说不上来的感觉,害得她心跳加速、血压狂升,肾上腺素快速分泌……

  郑远山的长相不是她的菜,却奇异地让她越来越饥饿。

  “我再给你一千两,你把那个鸡兔、苹果梨子的学问,教给韩岁几个。”

  她傻傻的在他的气味中陶醉,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却鬼使神差地说:“这种事很简单,哪需要银子。”

  “真的假的?你同意了!”他将她推开几分,目光迎向她的视线,想确定自己听见的话有没有谬误。

  失去气味诱惑,她猛然回神。啥?她同意什么?有吗?没有吧!

  “既然你同意,每天定出时间教他们吧。”

  啥?教啥?她还在发呆,只是一抬眼,看见满脸兴奋的郑远山。

  奇怪,分明还是那张普通得看一千次也不容易记得的路人甲脸,他只有眼睛还可以,深邃、奇亮无比,他只有头发还可以,乌黑柔亮到底,他只有身高还可以,颀长健壮……

  他只有东一点、西一点的“还可以”,为什么嘴巴很讨厌的他,让她欣赏?

  不懂啊……

  郑远山的行动力强,短短几天就找来一堆人,排好一堆功课。

  但她出尔反尔了,因为……众韩和郑远山变成一国,她被排除在外。

  啥?任性?对啊,任性本来就是女人的天职,因此她否决掉他聘的所有人。

  郑远山气惨了,她怎么说话不算话?她之前明明就同意的呀。

  于是这几天,两个人无时无刻都在吵。

  星星怕吗?当然不怕,抽人?他赢!吵架?她大胜!

  “我雇的厨娘你不用,你竟然要用秦寡妇?”

  “我们家厨房秦姊姊最熟,孩子也跟她相识,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对,她踢爆“君子远庖厨”这条理儿,她认为新好男人就要能洒扫应对进退,煮饭做菜,疼惜女人的胃。

  “那种人可以在孩子跟前晃的吗?孩子那么干净,怎能被那种女人给污了。”他刚刚又被秦寡妇给调戏了……

  她老爱往他身上倒,平日里闪开就好,刚才他背着小么、双手抱着两个小萌包,怕砸了孩子,连躲都不敢躲,知道她对他说什么吗?

  她说:“你都不来,人家晚上睡不着。”

  “郑爷,人家胸口痒痒,你也不帮着挠一挠。”

  “奴家今儿个夜里……蓬门今始为君开。”

  你看看、你看看,这女人没羞没臊的,肯定会带坏小孩。

  “那种女人?哪种女人?”

  “不守妇道,成天跟男人眉来眼去,她……肮脏!”

  “如果你所谓的肮脏是指被翻红浪那回事,对不起,更脏的是男人,她为挣一口饭,不得不出卖身体讨生活,男人却控制不住身下三两肉,宁愿掏钱买一晌贪欢,同样是为那回事,谁更脏?”

  “总之我坚持,她不可以在孩子面前晃。”

  星星的回答是哼哼两声,然后轻飘飘地丢下话。“等你确定自己玩过的女人比她玩的男人少,再来讨论这件事。”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这种事他不敢确定。

  “朱星星,你给我出来。”郑远山发觉星星肯定在针对他,肯定刻意让他不爽,肯定想要激出他的暴躁。

  “郑大爷有事?”她凉凉地丢下手中的话本。

  他站在院子中间,手里抢过韩岁的斧头,韩岁无可无不可地看着两人,等待下一轮争吵。

  “我要雇人打水砍柴,你不准,却让孩子做这种事,你好意思吗?”韩岁手上都磨出赖子了,这是恶意虐待。

  “你天未亮就让小孩起床蹲马步,为啥?训练腿力呗,砍柴可以训练阿岁的臂力、腰力、腿力,全身肌力都训练到啦,你有啥好反对的?再说了,”她弯腰捡起一段木头,指着几个小孩,让他们通通靠过来。“有没有注意到,木材中间一圈一圈的,颜色有深有浅?”

  “有。”

  “这叫年轮,冬天时木头长得慢,年轮颜色较深,春夏木头长得快,颜色较浅,因此我们可以从年轮来计算木头的年纪。”她骄傲地朝郑远山抬抬下巴。“看到没,人间处处皆学问,学习不一定需要先生和课桌椅。阿远!”

  性格温顺的韩远快步上前。“娘。”

  “水提了没?”建新家时,她在后院挖了口井。

  “提了。”

  “去井边教教郑大爷,何谓定滑轮,以及它的功用。”摆摆手,星星完胜。

  郑远山雇的人,一个都进不了朱家大门,因此四书五经,郑远山教,武功体育,郑远山教,家中细活粗活,星星分配,而数学生物……拿走一千两银票的星星,倒是挺负责任的。

  他憋了再憋,憋到无法憋,再度怒气冲冲地走到星星面前。

  “你缺钱吗?还是缺吃的?我给银票还不够?为什么要养鸡养鸭养兔子又养猪?你爱养我没意见,为什么要让孩子打理?”

  她放下画笔,似笑非笑道:“不只饲养家禽家畜,我还打算开春让他们下田插秧,一个男人只懂得关在屋里做学问是没有意义的,你以为庶务不重要吗?你以为天地之大,几本书就能够囊括所有吗?

  “倘若他们连小动物都会善待,就会懂得善待人,品德不是一天到晚背之乎者也能培养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

  说不赢她,怒气冲冲的郑远山只好又怒气冲冲的往外走,直到看见后院里,和小鸡小鸭玩得一身泥巴的韩为、韩客,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让他怔忡。

  书房里,星星趴在桌前绘图,韩暮、韩远一个拿拖把、一个拿抹布正在打扫,郑远山从外头回来,一看,火气蹭地冒上来。

  他一掌拍上桌面,凝声道:“我已经付钱,你说过要善待孩子的。”

  “我哪里没善待?”

  “让他们打扫家里、做下人的活儿,叫做善待?”

  “郑大爷,你知不知道以前他们整理一间房要花多少陈间,现在花多少时间?你知道要节省下那些时间,他们必须有多少缜密思维才能办得到?你知道人类的逻辑思考必须透过身体力行,必须从日常生活中慢慢学习?你知道……阿远、阿暮,告诉郑大爷,三角形的定理。”

  她开口,两个小孩很有默契地扬声道:“两边和大于第三边。”

  “四个九十度角,可以变成什么形状?”

  “正方形和长方形。”

  “梯形面积如何计算?”

  “上底加下底,乘以高除以二。”数学公式,两人一面抹柜拖地,一面画线作记忆。

  她得意洋洋看他,想斗嘴?慢慢等着吧,她肚子里有千百年的知识累积。

  即使星星强调从做中学习,郑远山仍然认定知识当自书中来,书中自有黄金屋,因此还是使劲儿给孩子们排功课,早上起床先练功,吃完早膳做家事,家事完后背书练大字,午膳后跟着星星学数学、生物,之后再练半个时辰功夫,晚上消食后,洗澡、练字、写作业、_睡觉。

  这是私立学校资优班的日常呐。

  见他死心不再到处挑剔,轮到星星不爽了,频频嫌弃他的排法不人道,直嚷,“这年龄的孩子,最重要的工作是游戏。”

  但是她的意见没人采纳,并且他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制伏她,只要她一开口反对,他就治。

  怎么治?就是用钱砸啊,砸到星星不得不怀疑,他是中央银行发行人,还是印制假钞的首脑。

  不过,她无法否认,几个小孩的智商都超过一百四十,几乎是一点就通透。

  五根手指伸出来有长有短,一窝孩子不可能个个都好,但韩家兄弟就是个个都厉害!她越来越无法否认,他们的亲爹确确实实是个英雄人物,否则哪来那么强大的基因。

  不管怎样,就算被银票砸得很爽,两人还是时常为孩子们的教育起争执。

  知道最后的最后,战争是怎么结束的吗?

  是韩岁再也受不了了,一个家庭中充斥小孩的叫喊声叫做热闹,充斥大人的咆哮声叫做不宁。

  所以他拿着一本书在门外默背,等待郑远山回家。

  他似乎挺忙的,经常往外跑,韩岁还亲眼目睹过黑衣人跪在他脚边,似乎在……请罪?

  那不重要,黑衣人要哭要跪,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但两个大人的对峙已经严重影响生活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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