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色不错,她们是什麽人?」老大操闽南语口音问苏艾伟。
「她们是……」苏艾伟还没得来及开口就被苏艾伦阴恻恻的一瞪而噤声。
「我是他姊。」她只想快了事走人,她无法忍受这污浊的空气,咬牙苦撑,「有什麽事直接找我谈,我可以替他作主。」
「原来是姊姊。」老大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看到她穿孕妇装便皱了下眉,转向温紫玲又一副色迷迷;「那这位小姐?」
「我只是他们的朋友。」温紫玲不著痕迹的避开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对啦!赶快把帐清一清,我们要走人。」苏艾伦一手紧掐著腹侧捱著反胄的感觉,一手放在另一手胳臂掩饰著。
「艾伟,你欠他们一百万……」温紫玲敏锐的察觉苏艾伦面色不佳,早知道应该留她在车上。
老大倨傲的睥睨苏艾伟,「慢著,我们当初讲好一天几分利?」
「两分利。」苏文伟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向盛怒的姊姊。
「什麽?你这死兔崽子居然没说!」若非紫玲多领了些,那岂不叫她们还得再跑一趟。
「你一共借了十五天,算算再付个十万块好了。」老大一副海派豪爽。
「谢……」苏艾伟感激的话还没出口便被火冒三丈的苏艾伦打断。
「你开黑店,银行利息一百万一年也不过最多百分之八点多,再多倍用卡借款也才百分之十二、三,才半个月而已你要人十万?!」
老大闲散的跷起二郎腿。「我们本来就是地下钱庄。」
「可恶!」她附到温紫玲耳边,「我们还差多少数目?」
「三万七左右。」温紫玲也刻意压低了嗓门。
可惜老大耳尖,猥邪的笑了笑,「三万七,小事一桩,只要你们之中一个人陪我……」
「啪!」
苏艾伦气得掴了他一巴掌,等挥出手时後悔已来不及了。
「妈的!你这臭婆娘。」老大愤怒的踹了下矮沙发,拍桌而起;赌桌边四个大个子也轰立起。
「你们别靠过来。」苏艾伦自知闯了大祸,这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等等,你们若还要钱就坐下来好好谈,否则大家豁出去。」温紫玲从皮包掏出一把小刀,冷冷的扫视若他们,「你也不喜欢你的地盘被血弄脏了吧?」
「慢著!」老大挥手喝斥一声,感兴趣的目光在温紫玲身上溜了溜,「小姐够胆识,若是你肯跟……」他伸出手还没沾著地衣襟,就被天外飞来的一支黑白旗射穿了掌心,「夺!」的一声嵌入石地三分,等到他发出哀号痛叫,血才汨汨的泉涌,染红了黑白旗。
「天地旗,是你吗?」温紫玲唇际扬起抹欣慰的微笑,因恐惧而紧绷的心脏才舒缓下来。
「妈的!」另一名壮汉拿出枪,扣下扳机射向他们。三人相拥的惊叫,但子弹迟迟没打中他们。
子弹嵌人墙壁,而地上多了断成两截的天地旗。不可思议的是牙签棒制成的小旗子居然能打偏子弹的方向,可见来人武功高深莫测。
更吓人的是众人居然还无法找到小旗子是从何方射出,老大惊惧的东张西望,「鼠辈,快出来!」
「收了该收的钱,让他们走。」一阵宛若地狱幽冥回音飘忽不定,音量不大却如蚁食附蛆钻入老大及帮众的耳里,「我可以饶过你们。」
「该死的!」老大低咒一声,知道惹到不能惹的人物,恶狠狠的扫著戒慎的三人「你们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他只是开钱庄、赌场和酒厅,没必要和道上兄弟结仇,在黑社会混讲的是和气生财。
「等等,借据。」苏艾伦处变不惊的伸出手。
「阿龙,去拿过来。」老大示意阿龙进入客厅旁阴暗的布幔後,不一会儿,取出个檀木盒。而老大从盒中翻找了下,拿出一张纸。
苏艾伦正欲接过,想到总算了结了麻烦,心登时一宽,「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将胃中的食物全呕出来。
「艾伦,你要不要紧?」温紫玲忧心仲仲的轻抚著她的背。
「姊。」苏艾伟羞愧的无地自容,担忧之情溢於言表。
「我没事。」吐了个乾净,她顿觉松了口气,摆摆手要他们别担心,抬起头乍见那秽物弄毁了契约就算了,更糟糕她居然吐到那位老大满手都是。
一阵发酸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屋内,让所有人都不禁捏住鼻子,而老大额际青筋暴凸。
「我……快滚!」他咬著牙咆哮。敌暗我明,等他们一出这大门,有他们好看的。
「姊,紫玲姊,我们快走!」苏艾伟心知这些豺狼虎豹绝不会善罢甘休,赶紧走人要飨。
三人互相扶携的离开暗巷,坐上车。
「咦?怎麽没看到刚才那两个门神?」
「姊,大概是被紫玲姊的男人给料理了。」
「去你的!什麽我的男人,再乱讲把你扔下车,我警告你。」她口里咕哝著,心头却喜孜孜,不掩娇羞。
「要是老虎也有那麽神勇就好了,算了,他只是个公务员不该强求太多。」
「姊!你怎麽那麽逊!居然选个公务员,至少要像紫玲姊……」
「你闭嘴。」苏艾伦和温紫玲异口同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随著车弯出巷道,幽暗小巷口门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赫然是飞虎,他头也不回的道:「我去跟著他们,剩下的给你处理。」旋即骑上路旁的摩托车尾随。
冷绝不置一词,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捏了捏嗓门,幻化成老公公惊恐的嗓音,「警察局吗?我儿子被人押到地下钱庄快被宰了,地址是……」念完,他恢复正常的声调再拨了个号码,「把全省的『图利』钱庄及其产业全给我挑了,不用我们动手,相信警察会很乐意为我们代劳。」
***
「回来了。」飞虎赶苏艾伦先一步到家。
她抚著饱受惊吓的肚皮,向坐在客厅吃饭的他颔首,便急忙冲进浴室吐个不停。
「怎麽回事?」飞虎担忧的上前,即使早了解她身体每一阶段的变化,但他仍希望由她开口告诉他。
「我没事。」苏艾伦摆了摆手,发白的娇靥挤出虚弱的笑,还没踏出浴室门一阵反胄感令她又关上了浴室门,阻绝了他的关心。
「要不要去给医生看?」她会不会把孩子给吐了出来,他愈想愈胆寒。孕妇手则上是怎麽说的?可是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全想不起来。
当她一走出浴室,他不假思索的立刻上前抱起她,即使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她还是太轻了。
「你干麽?放我下来!」这家伙难道没常识,孕吐是正常。「我不要去看医生啦!」想到那一次被吻昏而送进医院的事她羞得连耳朵都红了。
「脸怎麽这麽红?」他忧虑的将手搁在她额上,感觉有点灼烫,该死的!一定是今晚吹到风,再加上乌烟瘴气的环境本来就不是孕妇该去的!
飞虎额际的血脉暴凸起一根根青筋。她到底当他是什麽?精子的供应者,可有可无的男人?为什麽发生什麽事也不告诉他一声却只想独自解决?她是个平凡人,不是个超人。
想到过去她种种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绝少理会别人的孤僻坚强个性,他心没来由得一阵抽痛。他希望不是被她视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个体,他希望她能多依赖他、渴望他,视他为最重要的爱人。
没错,打从相遇那一刹那,不管是公车上那跟踪技巧笨拙的黄毛丫头或艳丽妖媚的荡妇,他早已无法自拔的爱上她,只求她多看他一眼。
「你今天去哪了?」不容驳斥,他抱她上车直驶向医院。
她心漏跳一拍,「和紫玲去吃中饭,再去喝个下午茶,谁知道会聊到那麽晚。」她扯出个僵硬勉强的笑容来敷衍他。
很好。他阴沉著脸,「那你有没有什麽事要向我说的?」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螓首低垂的觑了觑他,「你想知道什麽?」他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很好,他岂止是不高兴,简直快气炸了。一旦孩子生下,将会失去她的恐惧撕扯著他不安的心,他要怎样才能将她绑在身边?
第八章
「那一百万姊会想办法,你欠紫玲的要先还,知道吗?」苏艾伦叮咛电话那一头的苏艾伟,「不要随便久别人恩情,紫玲是我的朋友,她可没有义务要帮你这兔崽子。」
「是,姊。对了,你有没有看新闻,借我钱的那个地下钱庄全省二十多个分支,包括海外非法洗钱机构、赌场及酒店全被扫荡了,主事人还被逼到坐渔船逃到大陆,可是船走到海中央居然爆炸,至今生死不明,而他的猢狲部属全被扫到绿岛,几十年的基业全毁於一旦。」
「还真惨。」不是她冷血,而是她生性冷淡疏离,对时事新闻小道消息没什麽兴趣。
「你想会不会是紫玲姊那个混黑的男友做的?」
「你嘴巴给我闭紧,小孩子有耳没嘴。」苏艾伦招著话筒,探出小头颅,生怕被客厅中看报纸那个混白的飞虎听见。压低了嗓门低语「没其他的事我要挂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