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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谨很吃这套的。

  不,或者应该说,从没敢奢望过此生能够有个媳妇的他,眼下他的一颗心,全都被得来不易的幸福给漾满了,因此哪怕是被她拿眼珠子狠狠戳上一顿,他都当她只是在以友好眼神与他亲密的交流中。

  “月穹。”被她瞪久终于有点脸红的他,轻轻唤着怀中的女子。

  边瞪人边调动内力想突破三师兄独门点穴法,好让身子恢复力气的月穹,此刻正忙碌得很,压根就没那个闲工夫去招呼他。

  文谨虔诚地对她道:“我不负你。”

  “啊啊啊?”月穹体内那股好不容易才拢聚起来的内力,当下全都被他给吓散得一干二净。

  “你为吾妻,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文谨认为,与其让他的媳妇醒着睡着满脑子都是想要逃婚的念头,那还不如就开诚布公地与她谈谈,好让她明白他的真心。

  月穹呆呆地看着字字诚心诚意,还一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样的新任夫君,不禁在心底很想问……

  她家二师兄……到底是上哪儿找来这么一名人才?这家伙事前是都没有打听过她的名声吗?

  “媳妇?”文谨轻轻摇晃着呆若木鸡的她。

  “且慢!”被他叫得一身恶寒的月穹抖了抖身子,连忙大声喊停,“二师兄到底对你说了啥?”难道是她在外的恶名还不够昭彰吗?不然这家伙怎非但没被吓跑,反而还一脸幸福得冒泡样?一定是二师兄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他语带保留地道:“他要我好好待你。”

  “只这样?我不信。”她可没那么好打发。

  “好吧,他说……”文谨索性也不跟她来虚的了,直接就上实话,“你的人品下流性格猥琐节操没有要我多担待着些,就这样。”

  “你能接受?”就算大部分都是实话,蓬莱他也不必用字这么辛辣刻薄吧?也不怕吓跑了这只金龟婿。

  “能。”文谨自打从知道月穹真面目的那一刻起,就算以往他的度量顶多只能撑一条船,他也要努力扩展至能装得下这么一个月穹才行。

  “为何?”普通人的正常反应,不是该速速毁婚再逃之夭夭才对吗?

  文谨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妻子很珍贵。”男儿国男人们的个中辛酸,外人是无法体会和理解的。

  “你是男儿国的人?”月穹慢了一步才想起莫追似乎说过他的来历。

  他很坦然,“是。”

  “所以你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女人?”该不会就因为这样,才会把她当成救命浮木来看?

  “每个月总要相亲相上十几回,加上多年行商游走众国,女人我自是见过不少。”无论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环肥燕瘦、高矮美丑……哪一种的女人他没见过?

  “那你还想娶我?你都不事先比较一下的吗?”用脚趾想也知道她绝对不会是什么良家妇女吧?

  他缓缓提醒她一个木已成舟的事实,“不是想,是已经娶了。”

  “那是因为你被二师兄给坑了!”月穹万万没想到,蓬莱居然会作主把她嫁给这个缺老婆都快缺疯的人。

  “不。”文谨的神情相当认真。

  “不?”她觉得他的脑门绝对被驴给踢了。

  “没坑。”自家媳妇如花似玉武艺高强,无论哪一点都完美符合他心中的妻子标准,蓬莱这门生意做得公道,一点都没掺水。

  “这还没坑?”月穹突然有种想用力敲敲他的脑袋瓜的冲动。

  “你很好。”他满意地拢紧双臂,微扬起唇角,细细品味着有妻在怀的美妙滋味。

  她简直想抓狂,“哪儿好了啊?”

  “可爱又活泼,还有那么点调皮,我很喜欢。”他边说边红了一张俊脸,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欢欣。

  相形之下,面色惨白的月穹只觉得,他这话简直就像是在七月溽暑中,有人自她头顶泼了盆冰水,听得她一头冷汗之余,更是让她心惊胆战,因为……

  因为他的表情相当认真啊!这家伙似乎是真的很庆幸能够娶到她。

  “我是真心的,比真金还真。”看出她眼神中的疑惑,文谨慢条斯理地再告诉她,“你这样很好,很真实。”

  自成年以来,他不知看过多少为他文家家产而来的女人,喜欢财富虽不是一种罪过,但贪婪却是绝不可取的。那些个为了利益而无所不用其极想嫁入文家的女人,她们的表面有多温柔婉约,内心就有多贪婪可怖,他男儿国虽是缺女人,却从不缺心机。

  就像临行前,蓬莱靠在车门边千叮咛万交代的,月穹她就是只天生学不会安分的泼猴,且她心直口快,行事粗鲁又懒得遮掩,可她却绝对真实,她不懂得矫揉造作,更不会拐弯抹角去欺你骗你,她不屑。

  而自她醒来后,她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也确如蓬莱所言,无一不真实。

  “就因为我真?”月穹无力到想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我说,你娶妻的门槛会不会太低了点?”

  “生平无大志,但求娶一妻。”文谨再感谢不过地以指轻抚着她的面颊,“能娶到你就已是上天的恩赐了,当然要好好珍惜绝不可诸多挑剔,不然我定会有天谴的。”

  “……”来人哪,把这宿命论的家伙拖出去!

  “夫人不高兴?”他摸摸她的眼皮,不喜欢她频对着他翻白眼。

  眼下这已经不是她高不高兴的问题了,而是这位生长在男儿国的老兄,他骨子里的娶妻观压根就已经扭曲的问题好吗?

  “说说你想怎么不负我?”月穹从不曾觉得跟人说话是件很累的事,偏偏跟他说起话,远远比她去找三师兄痛快淋漓的打一场还要累。

  “不另娶、不异心、不二人,百年后咱俩就躺一个棺。”他仔细注意着她的反应,见她挑高了黛眉,他似要证明般地再加上,“要掏心给你瞧瞧不?”

  她无所谓地撇着嘴角,“免。”

  “我也这么认为。”文谨信誓旦旦地道,“日久见人心,早晚,你会明白我这人向来就是言行如一的。”

  “你真能做到不纳妾不另娶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别说这种事普通人就很难做到了,更何况他这个世家继承人?

  “棺材不大,装不下。”就算她不介意他还嫌挤呢。

  “夫妻间的情呢爱呢?”要是他俩就一辈子永远都相看两相厌怎么办?

  文谨以招拆招,“咱们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耗,我相信定会培养出来的。”

  “你这是哪来的信心?”

  他得意地一笑,“我爹同我娘耗了二十年才耗出了这么一个我,我自认我有超过二十年的耐性。”

  “……”原来问题是出在上梁不正。

  “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他笑眯眯地看着两颊气鼓鼓的她。

  “……暂时没有。”被打击的奄奄一息的月穹很识相地住嘴,免得这个宿命论的家伙会继续打击她的正常观。

  “那好。”文谨满意地颔首,然后朝车窗外道:“有劳三师兄了。”

  玄灵老早就算准时辰正等在车外,听了他的话后随即揭开车帘,果断地朝文谨怀中的月穹伸出一指。

  “又来?”好不容易才醒来的月穹急急想躲。

  “就来。”玄灵不客气地朝她眉心一点。

  于是就这样,在文谨一行人返回男儿国的这一路上,月穹就是睡醒被喂饭,或是被铐着去外头解决人生三大问题,然后再被玄灵继续点穴睡回去。就算她有心造反想逃婚,但在三名相级高手的严格看管,以及文谨的日夜贴身照顾下,她硬是没能找出半点脱逃的机会。

  这一日,在他们已抵达南贞国的边界,就快来到男儿国的国界时,坐在外头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而不得不躲进马车避日的莫追,此刻正努力缩小身形躲在马车的角落边边,大惑不解地看着满脸柔情密意的文谨。

  “我说……四师姊夫。”

  “叫姊夫就成了。”正拿着一条湿巾帮月穹擦脸的文谨,心情很好地应着。

  “姊夫,你成天就这么瞧着她都瞧不厌的吗?”换作他是月穹,老被人用这种眼光给盯着睡,相信他也会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怪不得这几日见着月穹时,她总是面有菜色。

  “我媳妇,我娘子,我夫人。”文谨低头在她光洁的额际上偷亲了一下,“不厌。”

  “……”那个男儿国究竟是缺女人缺到什么程度?

  “她很好,也很美。”似是看出了莫追眼底的疑惑,他边帮月穹梳拢着颊畔的发丝边道。

  莫追高高扬起眉峰,“听起来你似乎挺满意的?”果然是一个锅配一个盖,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异常的看上月穹了。

  “满意。”他的语气再心满意足不过。

  莫追实在是很想告诉他,他怀中这名令他爱不释手的新婚妻子,其实是他们黄金门上下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惹事大魔王。

  按二师兄的说法是,月穹三天不打,她就皮痒肉也痒。指望她能像个正常的女人安分待在家中乖乖不惹事,也不出门祸害人家,更不会故意丢尽所有师弟妹的脸?作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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