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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穹先小心地把文谨放在一旁的木制躺椅上,再大步走向浴桶,两手贴在桶旁运上内力,不一会儿,原本还冒着烟的水面,便不再氤氲袅袅。文卿将手伸到水里一探,水温温度虽有点高,但倒是可以浸人了。

  接下来,他们便看到那个从来就不懂得害羞的月穹,三两下就大方剥光了文谨,再小心将他扶抱进浴桶里头,让他坐正身子后,她向两个帮手示意。

  他俩马上走上前,一左一右按着文谨的肩头与身子,月穹则是去她的嫁妆箱子里翻出了一盒金针,站在文谨的身后,一手托着他的后颈,另一手开始在他的头顶飞快地下针。

  原本昏迷中的文谨,在月穹一下针后,身子便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到后来,他身躯抖动的力道愈来愈大,使得文卿和文礼不得不拿出吃奶的力气压住他。月穹心无旁骛地在文谨的头顶扎完针后,她绕着浴桶走至文谨的正前方,亮出三根金针,快狠准地将它们扎进他胸口的伤处。

  汩汩的黑血顺着金针滴落至浴桶里,原本就混浊的药汤,变得更加乌黑,直到伤处不再滴出黑血而是鲜红色的血液时,月穹收了针,也把挣扎到没力气的文谨给捞了出来。

  待到月穹打理好文谨,并将他送回床榻上时,看不懂情况的文礼拉住她的衣袖。

  “大嫂,大哥他……”

  “让他睡,别吵他,有事再叫我。”月穹拍拍他俩的肩,转过身拖着疲倦的脚步走出睡房,一直以来都用内力稳住毒性的她,在经过方才的治疗后,她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下去。

  守在房门处看情况的海冬青,差点被她给吓死,及时接住她并探过她的脉象,发现只是虚耗过度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月穹这一睡,足足就睡了一整日。

  待恢复精神的她去睡房瞧文谨时,他依旧昏沉地睡着,不过气息平顺多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就是身子还有点发热。

  再次被一群都熬着没睡、强撑着精神来关心情况的人包围后,月穹将退热的药单交给文伯,然后看向那一双双泛着血丝的眼眸。

  “他中的毒来历很特别,眼下身上的毒还没全解,我差一味药来制解药。”

  “缺了哪味药我立即去调!”文礼说着说着就要跳起来。

  月穹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云取宫的镇宫神药,你上哪调?你就是想买也没地方买。”

  文礼呆愣愣地捂着头,与其他人一同瞪大本就已经够红的眼。

  “云取宫……”

  她不屑地冷哼,“就那个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还躲躲藏藏也不知在拜什么鬼东西的劳什子教派。”

  “……”有她这样介绍的吗?人家明明就是江湖上最有名的神教。

  “那味药离了土后很快就会失去药性,你们的速度不会比我快,所以我得亲自走一趟云取宫。”月穹一手按在颈后扭了扭脖子,然后站起身看着他们,“放心吧,我已把他体内剩下的毒性压在丹田内,他的身子不错,绝对撑得到我回来给他解毒。”

  博格朗头一个出声反对。

  “少夫人还是带上我们吧。”她打算单枪匹马的跑去闯神教?天晓得那个神教在哪,还有宫中又有哪些高手。

  “云取宫可不是那么好闯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要怎么向大少交代?”海冬青也跟着不放心地摇头。

  岂料月穹却在一屋子气氛正严肃时,很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她摆摆手,“别误会,我不是嫌你们罗唆,而是我是真的没把云取宫给当一回事。”这些年来她跑江湖又不是跑假的,神教又怎么样?哼,她还是从黄金门出来的呢,世上哪个地方会比她家门派更诡异更没人性更龙潭虎穴?骗鬼去吧。

  文伯对江湖门派的事不是很清楚,他只执着于一个问题。

  “少夫人可知云取宫究竟为何要对大少下手?”现下皇上都还在宫中焦急地等着消息,他不能不去通报。

  “为了魂纸,他们的目标本来是我,可没想到文谨却替我挡了灾。”

  为了那能唤出魂役实现心愿的魂纸?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的博格朗与海冬青。

  “文谨前些日子才为我讨来某人欠我的两张魂纸,咱们八成是被盯上了。”也是她太不小心了,从斐然那儿得到魂纸这消息没瞒好,竟让有心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为何要下毒?”

  “当然是想让我们用魂纸换解药。”月穹两手环着胸,眼底燃起好战的怒火,“不然他们会冒着得罪文家和黄金门的风险下手?”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好了,你们守着他,解药的事有我就行,我赶时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月穹就开始动手打点起行李。

  “可是……”博格朗还是想跟着去。

  月穹笑笑地道:“我乃相级中阶即将突破高阶,别逼我在这会儿去闯那个高阶生死关证明一下啊。”不放心是吧?那再高一阶的话,大家就都没话说了吧?

  “千万不要!”在场每个习过武的人,听了都被她吓白了脸。

  “那就不要拦我,好好看家就是了。”她将手中的包袱整理好,拎着就准备出门。

  拦她不得又都不放心的众人,揣着一颗惶然的心看她义无反顾地往外头走去,只是,她忽然顿下了脚步,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下走回了文谨的床前,弯下身子赏了睡美人一记大大的热吻。

  “……”他们瞎了。

  月穹也不管多少人在看,她低声在文谨的耳边道。

  “你等我。”

  拎着包袱踏出了文府的大门时,月穹不意外会在这儿被人堵住。

  “三师兄,我有事要拜托你。”正好,光靠文府那些人她也不放心。

  玄灵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包袱,心底不是很赞同她的这趟远行。

  “照顾好文谨。”

  他面无表情地道:“不必,我去挑了云取宫。”

  月穹在他转身要走时,跳脚地在他身后大声叫着。

  “可你不懂药理也不认得药,要是你挖坏了药苗怎么办?到时你能赔我一个相公吗?”就知道这个剑痴兼杀人狂只会去挑了人家的屋顶,他是挑门派挑上瘾了不成?

  玄灵握紧手中的长剑,极力压下腹中的不满走回她的面前,与她互瞪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对她颔首。

  “记得别让我当寡妇啊!”月穹翻上文伯派人替她准备好的马儿,对脸色很臭的玄灵交代。

  “滚。”

  第8章(1)

  派出手中所有能够动用的师门探子,月穹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了有关云取宫的最新消息。

  据探子说,某位云取宫的祭司,近来因炼丹炼至了瓶颈,迫切需要一颗妖类的心作为新药的药引,可这世上哪来的妖?所以他脑筋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魂役的身上,打算抢来几张魂纸,想以许愿的方式许出只妖类的魂役,好藉此取心炼药。

  月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云取宫的势力范围,在一眼看不完且云雾缭绕的众山之外,弃马徒步进深山里,寻找起听说去年又搬了家的某位云取宫的祭司。

  她一手拿着砍刀砍掉前头过人高的草丛,一手又在脸颊上拍了只蚊子。

  “没事把窝盖在深山野岭是怎样……就这么怕人登门寻仇吗?”在她找到那个下毒的祭司后,她非要放把火让他再搬次家不可,省得她来找个药都得翻山越岭兼喂蚊子。

  秋老虎毒辣的阳光,被树冠上丛丛叠叠的密叶给遮了去,因地形之故,月穹没法使上轻功赶路,只能挥汗如雨地在林中疾行,就在她来到一个山坳处,被一片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沼泽给拦住去路时,她忽然见着了一张熟面孔,而那人在与她打了个照面时,当下就止住了原本想要偷袭她的动作。

  “……”某两位系出同门的师姊弟,颇无言以对地瞪着彼此。

  打量过对方与自己身上差不多的配备,傅衡首先打破这片突如其来且僵硬的沉默。

  “四师姊,你来搅什么局?”又想跟他抢魂纸吗?

  “我才想问小七你怎么会在这里……”月穹远远比他还要讶异,因平常她也只有上坟烧魂纸时,才有机会能见着这名一年到头都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师弟。

  傅衡松开手中一直拉着的弓弦,并将箭尖朝下免得会误伤。

  “我听说云取宫第二大祭司的手上有两张魂纸。”原本他做完二师兄给的任务就打算回师门了,可临时打听到有关魂纸的消息,他便脚下一拐弯,直接就往某神教跑来了。

  “原来是第二大祭司啊……”这下她可以省去找其他祭司的功夫了。

  “师姊?”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

  “我的目标是那位祭司。”月穹一开口就安了他的心并且与他分享正确的情报,“还有,他手上并没有什么魂纸,他想要的那两张魂纸还在我夫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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