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白姑娘,可否容我待到我伤势痊愈?”
白庄是个很好的藏身处,在这没有人知道他身分的村镇,又离长安城近,随时可以得到他要的消息。
一方面慢慢恢复体力,一方面暗中调查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另一方面心底有个无法解释的声音努力说服他留下……抬起灼灼目光凝睇那漫不经心间牵动他心弦的白桂。
白桂回看目光坚决的他,一抹诧异闪过眸底。还真给小宣料中了!
“随便你。”她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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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桂走出门,伸个大懒腰,不知怎么地跟他在一起,她平常住都嫌太大的房间却变得拥挤。
这间房是大哥生病时小宣挑给她的,说是就近照顾方便,还有什么姑娘家就要住姑娘家的厢房,虽然她实在不懂,房间每间不都看起来一样,只不多了梳妆台而已,她又不常用。
既然他要留下,那大房间正好给他那个大个头住,她可以搬进以前住那间离厨房近的柴房,打水砍柴都方便。
等会先去打扫一下吧!甫转身——
“等等,桂姊,你跟他说放他走,他怎么说?”李宁宣喊住她,跟着白桂的步伐。
“他说暂时不走了。”
“果然,呵呵呵。”她嘴角弯起。
白桂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笑得很诡异的李宁宣,“你怎么知道我决定放他走,他反而说要留下?”
“桂姊,这你就别多问了。”她笑得很得意。
“噢。”相信她的白桂点点头,虽然内心闪过一丝困惑,总觉得小宣对她找相公比她还热衷。
“你放心,有我在,包准相公手到擒来。”她眼中闪烁狡黠。
又不是非成亲不可,有小明和小宣这两个家人就够,他们三个人共同守着白庄,还需要相公干么?像隔壁村的吴大婶嫁了个相公,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吃喝嫖赌,连吴家祖产都被败光了。
所以有个相公有什么好?
“不用了,这事不急。”白桂摇摇手,头也不回的走。“我先去忙了。”
待她远去,隐身在墙角的小明闪出,“小阿姨。”露出不苟同的眼神,双手交叉胸前。
“小鬼,你躲在那干么?”李宁宣白了他一眼,精明老成,一点也不可爱!
“你别再给娘乱出馊主意。”他示警的道。
“这哪是馊主意,你不是也希望你娘有好的归宿吗?”说起来他们是目的相同,都是想把这白庄唯一的古董姑娘给推销出去。
小明不发一语。他的确是希望娘早日觅得良缘,别再为他、为白庄虚掷了她的青春,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该为自己将来打算。
李宁宣挨近他,附耳低语,“小鬼,我偷偷告诉你,那个男人绝对值得你叫他一声爹。”
小明清澈的稚眸掠过一抹精锐深沉的光芒,“小阿姨,看来你好像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或许我该提醒娘小心这个捡来的相公。”
“嘿嘿,做人不要太精,寿命会变短。”她潇洒的拨了下垂绺在肩膀上用以固定束髻的白缎。
他冷笑,“小阿姨,我记得你认识的书呆柳大哥,那位名闻天下的翰林院大学士的好哥们,好脾气的常被你利用,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我是不是该……”
“好好,算我怕了你。”李宁宣瞪他一眼。
要是给书呆柳知晓她是女儿身,以后别想靠他关说游走各大书院,从初次在书斋她去偷听被他逮个正着至今五年有余,他竟然还不晓得她是女裙钗,真不知道他是瞎了眼,还是脑袋被书虫蠹光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要保密。”东张西望了下,她压低嗓音,比出个噤声的手势。
小明看着小阿姨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迟疑了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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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
卫尚云已经可以自行下床了,只是胸口那一剑致命伤还是隐隐作痛,他这回能死里逃生该归功父母,把他生得异于常人。
从小他就跟别人不一样,无论是长相、块头部比其他人壮硕,甚至连心脏也跟别人不一样,他心脏在右边。
这件事除了常帮他家看病的老大夫,还有他爹娘和家人知晓,其实他只不过是心脏不同于常人,生活起居跟常人并无异,可惜世人眼光如豆,易于盲从迷信,要是传了开,不被视为异端或妖怪才怪。
可是救了他的白桂却一点也不惊讶他心脏部位被刺一刀为何没事,好像他能活着是阎王不收,捡来的狗命!
“收拾我的东西。”白桂没回头的打开五斗柜,取出衣物。
“我看得出来,问题是你打包干么?”
“你不是要留下?这房间就让给你。”
“可是这不是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要让给我睡?你让我住,那你自己呢?”音量不自觉提高。
这思考逻辑异于常人的小女人,若非他见多三教九流,狡猾奸诈,心机深沉的歹徒,早练就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还真会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她的行为无法用常理判断。
环顾屋内简朴干净,看不到半件女性柔和的摆设,就跟他那野蛮难驯的妹子一样不像女人的房间。
“白家的房间多得很,我换一间就好了。”她东西不多,要搬迁很简单,一个包袱就收拾干净。何况床都被他躺了,都沾染了他男人的汗臭味,要换洗床单整被还要大费周章。
“你不必搬,我说过我不会久留。”卫尚云抓住她的手。
白桂如受电击的心儿一紧,神色自若的道:“没关系,这间房间本来不是我的,我也住不太习惯。以前是为了就近照顾我生病的大哥,我才听小宣的话搬进这间厢房,隔壁是大哥的厢房,目前是小明住……”
他的手掌满富硬皮的厚茧,粗糙的摩挲着她的肌肤,撩起一颗颗的疙瘩在她整个手臂上长出来,她慢慢抬起头。站起来的他高大挺拔,她几乎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未经梳理的黑发凌乱的披肩泄下,给人桀骜不驯的感觉,随着额头一撮黑发垂绺向下是他那一双深沉镂刻的黑色眼瞳,精亮锐利得像会摄人魂魄,眼尾还浮现几条历尽沧桑的岁月纹路;顺着直挺的鹰勾鼻下是薄削的唇,正紧紧的抿着冷硬线条。一点也不柔和的五官和粗厉的轮廓,冷酷沉肃,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自然散发。
这男人从外表看就是不易与人相处之辈。那冷锐如刀锋的眼神一扫,光瞪人就可以吓死心脏强壮的大汉。
白桂不着痕迹的挣开,不自觉的视线下移,讶然道:“啊!你怎么没穿衣服?”还好有穿裤子。
虽说不是没看过他袒胸露背,可是那时候他跟死人没两样,苍白得像鬼,体无完肤,而今他身上细细碎碎的伤痕都差不多好了,气色也变得红润,一丝不挂的古铜色胸膛就在她眼前,隐约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男人阳刚味,莫名的心跳变了调。
她觉得身体突然变热了!
“我正准备擦你给我阿牛的药膏。”他放开她,走到桌边,抹了把药膏努力的伸向后背的伤口。
结果药膏不是抹错地方,就是滴到地上浪费掉了。心疼那些草膏,白桂放下衣服,走上前。
“让我来帮你吧!”取过桌上的药膏,“你先坐到椅子上。”
卫尚云目不转睛的凝视她,沉默不语。
她难道没有半点男女有别的礼教常识?就算没念过书也该多少懂一些姑娘家的矜持,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是说她对每个男人都是这样亲密……光想到这,胸臆间一股火气陡升。
“快点呀!”
面色阴晴不定的卫尚云还是乖乖坐下,一张黝黑深镌的脸庞不易看出喜怒形色。白桂却还是能感受他周身无形迸发的怒意。这家伙好像脾气不太好,还好他已经不是她相公。
“转过身来。”她用手挖出药膏用双手搓揉晕开药效,然后迅速抹上他结实宽阔的厚背。
卫尚云猛抽了口气。不只是因那猝来的灼烧感,比那药更炙人的是她柔软小手不经意的碰触,在他身体点燃灼热的火焰,焚烧他全身百骸,他顿感口干舌燥,血脉愤张。
以前遇过的姑娘多得是比她美艳动人,就算是青楼花魁坐在他大腿上,在他身上撩拨也不曾令他起波澜,而她却令他的冷静和理性濒临失控,她也是第一个能让他产生欲望的女人。
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沿着他背脊的脊椎凹谷滑动,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喉中逸出粗喘的呻吟声。
“够了!”他低吼,在她小手接近腰间危险的禁忌领域,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之前,他反手快如闪电的攫住她的手。
“怎么,我弄痛你了?”她应该没有太用力,不过,他嗓门真大,那么近耳朵都被吼聋了,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