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成!你要是给了我太多钱,反而会折损我这条贱命。”
小乞丐用力摇着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乞丐终于认输地说道:
“这样吧!刚刚和败家陈吵架吵得我肚子都饿了,你要真想谢谢我,就跟隔壁摊子买个包子当作赏钱。”
“这……”
卖线姑娘还在犹豫,小乞丐干脆说道:“如果姑娘再说不肯,那我就走了。”
“好好好,小哥你别忙着走啊。”卖线姑娘怕他真这么走了,便连忙往旁走了两步,走到与她比邻的面点摊子。
面点摊子的老板早就准备好一颗又大又白的包子等着呢!
“小予,看在你有点骨气的份上,以后我这儿的包子只算你半价。”面点摊子的老板阔气地道。
他早就看不惯败家陈的恶形恶状,只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又怎么斗得过陈家的家大业大,所以一直都隐忍着。
这回小乞丐给他们出了口恶气,当然要感谢一下。
看败家陈刚才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样,想来他暂时会乖上好一阵子。
“谢谢、谢谢,只要大老板您以后看到我这小乞丐,偶尔给个几文钱、或是一点碎银子,就足够了。”小乞丐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这才欢天喜地的从卖线姑娘手里接过那颗热腾腾的大白包子。
小乞丐拿着装有包子的油纸边走边吃,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直到小乞丐身影都离开了大街,一直待在旁边看好戏的小熙,才依依不舍地提步走人。
“你可总算看够了。”
见他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龙珀显得有些无奈,就是因为小熙有这种见到好戏就得看上两眼的性格,他们才会比预定行程晚两个月到达江南。
若是让他再继续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定直到明年还回不了京城。
“表哥,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小乞丐很厉害吗?”小熙一脸难以置信,他对那个小乞丐可是佩服的很。
单身一人对付不管是身材还是拳头,都比良己高大上许多的败家陈,脸上又毫无怯意,那个小乞丐可真有胆识。
“如果官差晚来一步,就算他再有胆识也没用。”龙珀凉凉给他浇了盆冷水,那个小乞丐顶多只是运气好罢了。
但如果只是运气好……他如何能一直保持轻松不变的信心?
不可否认,龙珀确对“他”多了一分兴趣。
或许,那个小乞丐会是个可用的人才。
“小熙,再不走天就要黑了,看来不管是‘雷峰夕照’还是:南屏晚钟’,你今天是一个都看不到了。”摇摇折扇,龙珀坏心地提醒道。
为了看刚刚那场好戏,他们恐怕都浪费了半个时辰,这下子想在太阳下山前,找到小船并赶上夕照,怕是不容易呐!
“什么?怎么可以?!”小熙哇哇大叫。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龙珀说得一脸无奈,语末,他再次坏心地道:“谁教你老是四处溜哒,不乖乖先找条小船。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客栈D巴!”
说罢,龙珀真回头转向来时路。
“不要啦!表哥——”
小熙哀嚎着,但这一回,龙珀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这次的事件,或许能让他得个教训,以后别老在路上浪费时间。
但愿这真能让小熙得个教训。
虽然龙珀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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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小乞丐在吃完包子后不久,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他熟门熟路地,沿着鲜少有人行走的小巷弄,一路来到良家妇女绝不会接近的勾栏院附近。
这时,天色已是半暗,附近的门户纷纷打起了灯笼。小乞丐小心避过旁人的注意,趁着夜色躲躲闪闪地来到一户民宅门前。
这是一间柴门小户,跟附近其他住宅看起来没啥两样。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民宅其实是个幌子。
事实上,这民宅正是江南第一名妓所落脚的——迎春阁后门。
小乞丐站在门边的阴影处,直到确定四下无人,再一扭动门上的暗扣,便轻轻松松地将看似深锁的大门推开了一道小缝。
再三确认过没有人后,小乞丐这才一溜烟儿地闪进去,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现到他的异常举动。
正当小乞丐得意于没有人发现,一个凉凉的声音忽地自他身后响起。
“我说……如果有人知道江南第一名妓的嗜好,是扮成小乞丐上大街闲逛。这消息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一听到这声音,小乞丐浑身僵直,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站在门板前的中年美妇,她正摇着一只粉色小扇,笑意盈盈。
刚才美妇就躲在门板后头,小乞丐推门而人时,她等于是站在小乞丐看不见的死角上,所以小乞丐不曾发现她在身后。
“回来啦!”美妇笑容满面,就像在招呼亲爱的家人。
但美妇笑得有多和善,小乞丐的心就有多凉。
被发现了!
“娘……”小乞丐讨好地笑着,下午对付败家陈的气势,这会儿不知全躲到哪里去了。
“我说芊芊姑娘,你还记得我是你娘的话,怎么在外头玩得这么晚才回来?”
美妇仍是笑盈盈,一身保养得宜的姣好身段,以及看起来了不起四十岁上下的美丽容颜,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已年过五十。
小乞丐——不对,该喊“她”为谋芊芊。
谋芊芊尴尬地笑了笑,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不只是玩而已,今天我还教训了那个败家陈一顿。”
想起败家陈吃瘪的模样,谋芊芊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最近玩得实在太过分了。”美妇——春十三娘拧眉,不敢相信她居然敢跑去惹那财大气粗拳头硬的败家陈。
“娘,反正那个败家陈就是欠人教训,我只是乘机用官府吓吓他,没事的。你就别担心了。”谋芊芊柔声安抚。
她当然知道娘亲担心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怕她惹上身。
“你最近给我乖一点,少往外头跑了。”春十三娘还是不安心,警告道。
“喔。”知道反抗无效,所以谋芊芊只得乖乖应道。但她话里有多少诚意,那就见仁见智了。
“总而言之,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不少邀约,接下来半个月,你给我好好待在屋里等着见客,没事少往外跑。”好歹也养了谋芊芊二十年,春十三娘怎么会不晓得她的心思?
“什么?”闻言,谋芊芊一张小脸几乎要扭曲了,但因为脸上早就涂得一片漆黑,再加上天色已晚,所以春十三娘也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别叫了,今晚有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可要好好招待。现在,你回去梳洗吧。”春十三娘不愧是迎春阁的主事者,当真摆起架势,可半点不输人。
见春十三娘摆出老板派头,谋芊芊知道多说无益,干脆地穿过民宅内的院落,走向另一端的迎春阁。
春十三娘看着那小小身影远去,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当年那个老和尚留下的娃儿,如今都成了江南第一名妓。
在那件事之后,她没再见过那老和尚。
虽然春十三娘对于星宿下凡一事,总存有疑惑,但当她为芊芊算命、或是批个流年时,却总算不出个所以然。
甚至还有相命师说,芊芊的命格不该存在于人间,自然无从算起。
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
至于芊芊的命格何以不该存在,既然无人可证实,当然也就不了了之。
她将芊芊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扶养,更以自己的本姓,为芊芊命名。
由于当年老和尚说过,芊芊命中注定为娼妓,所以她干脆把芊芊教有成江南第一名妓,除非芊芊自愿,否则,没人能得到芊芊。
而这……也是身为娘亲唯一能给她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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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栏院的夜晚永远是一片歌舞升平,以镶金铸玉的奢美迷惑人心,美虽美矣,却总有几分虚幻,而在散尽千金之后,什么也不曾留下。
所以,龙珀对于进勾院寻芳问柳,实在打不起太多的兴趣。
领路的丫环提着灯笼走在前,龙珀脚下步伐虽迈着,脑中却想着明口准备要去拜会当地的商会。
“表哥、表哥,你再走就要走到湖里了。”
耳边传来小熙的叫唤,让龙珀顿时回过神。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江南第一名妓”谋芊芊专属亭阁前。
此处位在迎春阁深处,一个以人工开凿的小湖中央,湖畔则点上一盏盏桃色灯笼,映照得湖心处的亭阁美得不似人间所有。
阵阵悠扬的琴声,越过了九曲桥、越过平静的湖面,自亭阁传了来,轻轻巧巧地传进龙珀耳中。
亭阁为二层式建筑,一楼整个凿空,派有仆役侍候,所有活动都在二楼进行,一方面可保护谋芊芊不受他人的打扰,另一方面又不怕地处偏僻,若有事发生会来不及救援。
“两位公于,奴婢就送到这里,芊芊姑娘已在二楼恭候大驾。”领路的丫环站在通往湖心亭阁的桥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