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墨东纳闷的望向始终低头站在一旁的李承,李承此时也抬起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暖暖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哪里明白这其间弯弯绕绕的真相,下意识便认定那些事就是他唆使人干的,不禁气得咬牙,「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做这些小人行径!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你一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大坏蛋!不知道感恩图报就算了,还想杀我?你不知道乱杀人是有报应的吗?」
「放肆!你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李承低斥一声,瞬间手起剑落,丝毫未曾犹疑半分,不长眼的剑尖便要往她胸口刺去——
墨东没想到李承未得他命令骤然岀手,此时此刻千钧一发,他要出招救她定会震伤了李承,情急之下只好纵身掠而去亲自将她护住,替她狠狠挨了一剑——
「主子!」李承大惊失色。这一剑,他是真想要她性命的,下手可带了狠。
能怪谁?不都怪眼前这个女人!他家主子肩负着的可是保家卫国的大事,装瘸也是机密计划中的部分,岂可因为区区一个姑娘而置自身性命于莫大的风险中?说什么这个女人也不能留!
偏主子一时心慈,念在她的救命之恩分上,只是让他暗中看着她,要是她没多嘴就暂且留她一命,何况她人在晋王府,冒然出手可能会多生事端,索性先按下几日,查出今日她要到书画铺子才守在那里等着她。
不管怎样,在李承心里,她就是个该死之人,为了主子的安全,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不该留,何况她方才竟然出言诋毁他家主子?他手场剑落那间,就没想过要留活口!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家主子竟然会为了救她以身挡他的剑……
宋暖暖也是惊了诧了傻了,搞不清楚这明明想杀她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用他的身体护住她?
「不是你说的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微微皱眉,冷峻的面容渐失血色。
宋暖暖看着这双黑眸,那眼眸深处似乎有一股柔情,伴随着他口中逸出的一声冷哼,轻轻地撞进了她的心……
月光幽暗,她应该是看错了吧?
「主子,你流了好多血,我先帮你疗伤吧!」李承心急如焚。
「我来!」宋暖暖忙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你先帮他把上衣脱了!快!」
李承二话不说的上前接手帮墨东把上衣给扯开。
后背的伤很深,宋暖暖不断的在伤口上洒上药,那红色的鲜血却似乎怎么样也止不住似的。
「不行,伤口太深了,血似乎止不住,我去附近拔点草药吧。」宋暖暖欲起身,手腕却让人给扣住。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
她转过头来瞪着他,月光下的她,泪光隐隐,「都伤到筋骨了!还说没大碍?」
墨东瞅着她,似笑非笑,「哭什么?是我痛又不是你痛。」
她顿了一下,伸手想把他的手扯开,却微微颤抖……「我只是要去帮你找药。」
「府里有很多药,比你摸黑在这山里找还要快上许多。」说着,墨东扬最唤了一声,「李承。」
「是。」
「弄一块干净一点的布给姑娘包扎。」
李承也不去从哪变出一块布,马上递给宋暖暖。
宋暖暖默然不语地接过,既然他坚持,她只好立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起伤口,就怕手重了要弄疼他似的,边包扎,泪珠子还不经意的滚下来,刚好滴在他的手背上。她是吓哭了吧?被他吓的?还是因担忧他的伤势?
不管如何,她咬后掉泪都是因为他……
墨东胸口的冷意融化了,兴起一抹暖,柔得像飞羽轻悄地落在心口上。
他突然起身,「回府吧。」
闻言,李承赶忙要扶墨东上马车,墨东却转过身来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宋暖暖,「还愣在那里什么?你今晚想住在这里?」
「当然不是。」
「那还不上马车?」
宋暖暖愣愣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墨东受不了她的慢慢吞吞而伸出手来拉她一把,轻轻从她的腰间一托便将她送进马车里。
「把人给我安全的送回王府。」墨东交代李承。
「主子……」李承满脸的不情愿。
墨东冷凝着眼打断他,「回来后,你给我好好交代这几日,在这女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了。」主子李承应着,上车驾马。
此刻帘子却被掀了开来,宋暖暖看着没打算上马车的墨东,挂记着他上的伤,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墨东看着她,淡道,「我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坐马车回大将军府,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府内,而不是这里。」
她嗯了一声表示了解,却没放下帘子。
「回去就说夜深了,你在城里叫不到马车,边走边找车,才拖到这时辰回府。」
她又嗯了一声,「晋王府的马车和丫鬟呢?」
经过方才的生死间,如今她还能如此淡定,脑袋条理分明,墨东真的有点意外。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打从他夜闯她的林中小屋,她对他不甚畏惧还替他疗伤治病的种种行径,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想着,墨东很有耐性的又对她多提点了几句,「晋王府的马车被其它的马给惊扰而四处乱窜,我的人在必要时会控制好它,王府那个丫鬟顶多被转得头晕,不会有事,回府的时间也顶多比你早一点或更晚。」
宋暖暖点点头。
果真安排得天衣无缝呵。
可,若她真被他给杀死了,随便黄土一埋,又有谁能找得着她?
杀她留她,根本就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已。
「记住,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男人冷冷地嗓音再次响起。
啧,看吧,这男人不吓吓她,今天晚上应该会很难睡吧?
那就让他吓好了。
若他真想杀她,刚刚又何必代她受那一剑?伤筋动骨,若那剑是砍在她身上,她恐怕必死无疑了。
「民女谨记在心,墨大将军不必担忧。」
「甚好。」
她又看了他一眼,「你的伤……」
「无碍。」墨东扬手一挥,把她抬起的帘子给放下,不再让那双温柔又担忧的眸子在他眼前晃悠。
李承驾地一声,马车如来时那般驰而回,卷起满天尘土。
第四章 晋王逼迫做内应(1)
那日宋暖暖的夜归,并没有替晋王府带来太多的惊扰,毕竟她消失的时间不长,小翠被惊扰的马车带着在京城乱窜了近半个时辰,回到王府比她早了一盏茶的时间,人都来不及惊动到晋王,她便已回了府。
可尽管如此,却不代表乐正轩会不闻不问,只是这几天他刚好有重要的事在忙,便让人先去彻查那晚的马车事件,却一无所获,又过几日,当晋王府的大总管把先前下毒的幕后主使者交到他手上之后,他的眉峰要拢成一座山。
「当真是她?」
「禀晋王,属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再确认过了,的确是公主指使的,但原因不明,相关人等没人知道公主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请晋王恕罪。」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走一趟。」乐正轩拢了挑眉,「此事绝不可外传,你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属下明白。」此事不仅事关公主的名声,还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遭有心人利用,那接下来的后果更是难以预料。身为晋王府的总管,对此间的利害自然是知晓。
「嗯,你帮我备车吧,我要进宫一趟。」
当朝唯一的位公主就住在皇宫东北隅的靖宫里,宫殿名还是皇上特意用她的名字其中一字取的,可想见乐千晴受宠的程度,但怎么受宠,乐千晴也是也乐正轩的亲妹子,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可能越过他,没想到她会让人在他的王府里对宋暖暖下毒。
乐正轩到晴宫时,已是未时,乐千晴刚午睡起,见到哥哥来找她,高兴得忙让人备茶又备点心。
「皇兄要来也不先通知一声,我可以让人先准备皇兄爱吃的栗子糕。」
「今天来是有事问你。」
乐千晴一听眨眨眼,见乐正轩如此正经八百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了底。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屋来。」
「是,公主。」
晴宫里所有的宫女都遣退了,正殿里就只有乐正轩和乐千晴,热好的壶茶搁在花梨木制的桌几上,刚做好的樱花糕还隐隐泛着香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乐正轩一改平日的言笑晏晏,难得的严肃,开口就直接切入正题。
果然,他是为了宋暖暖那个丫头的事来。
不是自己的人就是这么不靠,随便一问就全给招了,当真是些没用的东西!
「不过就是你府里的一个小大夫吗,值得你专程为她跑这一趟?」乐千晴也不推诿,反嘟起了小嘣,「就是吓她而已,不是没死吗?」
乐正轩气得一拍桌子,「她是父皇钦点的御医!你当她是我府里的阿猫阿狗吗?更别提她还是唯一找出你病因让你不再被痛症所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