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动作要快,我点了他的睡穴,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得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小姐,你不留下只字片语吗?」春兰有些担心。以夜皇猛骛火爆的性格,要是知道小姐乘机回江南不知会如何?
荆无情幽幽叹息,「没有东西是留得住的,衣服破了就会被扔掉,茶叶过时就成了廉价货,妻子朱颜老去、身材走样就成了糟糠,即使是花魁也会年华凋零,色衰爱弛,你说夜皇的爱能持续到永远吗?」
春兰无语。以夜皇勇猛的本事想要百来个女人陪枕都没问题。
「自幼我和无双就知道要自力更生,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男人只注重女人脑袋外的皮相,根本不会在乎妻子的内在,观看这世问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苟活,我不想变成一个没有自我的女人。」荆无情转头,轻轻的在昏睡中的铁烈额上一啄,「如果你要的只是个柔顺温驯的妻子,那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所以她选择离开。
「小姐,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荆无情收回眷恋不舍的眸光,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甫步出房门,就见铁剑守在门外三步之处。
「你守在这里一个晚上了?」也就是说他看了也听了一个晚上。荆无情强自压下羞涩的燥热感。
铁剑默然的点头。
「喂!你是僵尸是不是?怎麽不说话?」春兰双手擦腰,受不了她家小姐被人轻视。
「春兰,不得无礼。」荒无情转向铁剑,「你是要阻止我们吗?」
铁剑摇摇头,「我是来送你们一程。」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让春兰讶异,「你不是哑巴?」
「春兰!」荆无情沉声低斥,再次和善的面对他,「我想不必麻烦了,只要你告诉我们出城的方向。」
「城外还有许多盗贼流寇。」
「小姐!」春兰偎著荆无情,突然想起乍到夜城的的血腥场面。
「我想我还能应付。」荆无情拱手一揖,「告辞了。」她不希望再欠铁烈任何恩情。
*****
荆无情离开後半个时辰,夜皇居内传来铁烈暴跳如雷的咆哮声。
「该死的!」她竟敢点了他的睡穴。
「早呀!」石定风啧啧有声的踱进满目疮痍的夜皇居,总算见识到铁烈惊人的火气。
「你进来干麽?她人呢?」
「走了,」
他就知道!铁烈低咒。「铁剑何在?」
登时,一套完好的衣服呈在进门的铁剑的手上。
「准备马匹。」他要去追逃妻。
「慢慢慢!」石定风赶紧出声制止,「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走?就算你抓她回来,她还是会离开。」
铁烈缓下穿衣的动作,浓眉一挑,无法否认他有时候说的话还真是该死的事实。
「你就是太独断独行,一点都没顾虑到姑娘家的心思。」话声未完,石定风头一低,险险避开他挥来的大掌。「嘿!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我管你什麽君子、小人。」他才不管什麽理由,他只要他的情儿。「我要去江南。」
「那夜城怎麽办?」
「石定风,」华莲的叫唤远远飘来,令石定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找寻躲之处,可惜一屋子该砸的都被砸了,找不到好地方。
「只要你帮我挡住她, 我就告诉你荆无情的下落。 」石定风钻进床上藏匿。「别让她知道我在这。」
「铁烈,你在。」华莲的视线落在往床被钻的人影。
「华莲,你是不是很喜欢夜城?」铁烈心生一计,奸诈的笑容让躲在云帐後偷窥的石定风打个哆嗦。
「没错。」当初她会选择喜欢夜皇,一半也是因为夜城。夜城的威名在塞外远近驰名,闻者莫不忌惮三分,要是能成为夜城的主人,以後她就是塞外的女王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在半年内,你能有办法让石定风乖乖娶你为妻,我就把夜城送给你。」
「你说真的?」华莲眼睛一亮。
「铁烈,你好狠,你这是陷朋友於不义。」石定风赶紧跳出来,否则被铁烈责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我这是广结良缘,替你积阴德。」他说完,转向跃跃欲试的华莲,「相同的,半年後,你若仍无法让石定风心甘情愿的娶你,你就必须离开夜城,这样你们都无话可说了吧?」
华莲迟疑的想了下,「成交。」接著笑咪咪的走近石定风。
石定风打个哆嗦,「妈呀!铁烈,你给我记住。」绕个圈逃走,他身後仍听见铁烈的肆笑声和华莲的追缉声。
第十章
「小姐,这不太好吧!把夜皇的肖像拿去兜售。」春兰一边磨墨一边道。
「我们是生意人。」荆无情歇下画笔。她可是好心替他打知名度。
回到苏州後,荆无情便换回一身的织锦罗裙,埋首在画桌上。
自从将日夜思念无意间化作笔下丹青给无双瞧见,她灵机一动的拿画至药铺摆著,不意竟然有人看上,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买下,一传十、十传百,销路出奇得好,也替苏州茶坊增加额外的收入。
「要是被夜皇知道,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天高皇帝远,他不会知道。」荆无情检查了一遍,再勾了几笔。
江南都是弱不禁风的文人,因此英俊伟岸的夜皇肖像立刻成为街坊邻居争相目睹的珍品,再加上荆无情妙笔生花,笔下栩栩如生,很快的,夜皇的画像便成为江南男女老少收藏的抢手货。女人倾慕的视之为偶像,男人则期待有朝一日能变得跟画像中人一样强壮,连带使药铺里壮阳补品及美容药品销售扶摇直上,没一个月前预定还买不到。
荆无情满意的把画交给春兰,「将画搁在一旁晾乾。」
「是!」春兰哭笑不得。
「大姊,今天两百幅画又卖光了,还有三十幅预定,明天就要。」荆无双从容的进屋,身後跟著像捧著一座山似的宣纸的秋菊。
「二小姐,你怎麽不来帮忙?」春兰为主子抱屈,又要算帐,又要画画。
「这画要有心人画才能传神。」荆无双邪魅的以纸扇一挑春兰下颚。
春兰赶紧闪开,「二小姐请自制。」还好她跟的是大小姐。
荆无双朗笑。
「无双,都快做人家妻子,多少有点分寸。」荆无情一回到苏州便自荆无雪口中得知,荆无双被爹爹逼婚到自己去绑架丈夫。
「我不嫁,谁又奈我何?」
「一定吗?」低沉含怒的话自齿缝间挤出。
「大姊,我想逃婚的话……」
「逃婚?」那音量拔高的打断她。
「你先问问你身後的男人再说吧。」荆无情收起画,觑了眼荆无双身後一脸铁青的男人。
沉浸在自我想像中的荆无双一回头,脸色骤变,「冷……」一个长相阴郁英俊的男子站在她背後。
「这里借给你们好好讨论,好心一点,别把我的书房给拆了,重建可要不少钱。」荆无情带著春兰和秋菊离去,顺便把门带上。
果不其然,一阵乒乓、铿锵声伴随吼声响起,最後是一片静悄悄。这场景让荆无情想起和铁烈相处的最後一夜也是如此。
不自觉的抚著下腹,荆无情嘴角漾开如花的微笑。她有预感在那一夜,她小腹里已经有个跳动的生命,这是见证他们爱情的结晶。不管世俗的异样眼光,也不管社会道德的批判,她会将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扶养孩子长大。
*****
「主子,有点不对劲,从进城後一路上就有人盯著你瞧。」後来才买了斗笠遮掩,但不时还是有人注视他们。
繁华富庶的苏州城内一片喜气洋洋,热闹得就像节庆。
客栈内,两个身形魁硕高大的男子头覆斗笠,耳听八方。
「荆家有女要出嫁,而且是最难缠的那个。」
「听说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找的,对方是快剑山庄的少主。」
面覆斗笠的铁烈险些喷茶。
「我们走。」铁烈忘形中一使劲的捏碎了茶杯。会是她吗?她敢嫁人?
「主子。」铁剑有些忧心的看向四周好奇的目光。
「别理他们。」铁烈一脸肃杀,「铁剑,你去问清楚荆家在哪?」他来了,来抓逃妻。
铁剑一揖。
片刻後,立刻有人指出方向,「你们是荆家的客人吧?只要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你们就可以找到。」
「走!」铁烈迫不及待的离去。
「还真像!」
「像什麽?」
「刚刚那个人还真像画里的人。」
「真的吗?我前天还去订一张呢。」
「我家三个母老虎还各自买了好几张画来鞭策我。唉!男人真命苦。」
*****
喜房内。
「小姐,红盖头绝不能拿下来。」秋菊再三叮嘱。
「好烦。」隔著红盖头,荆无双什麽也看不到。
「二姊,大事不好了,有人要来抢新娘。」奔进房内的荆无雪气喘吁吁的说。
「抢新娘?」荆无双反射的动手要掀缸盖头,旋即被秋菊制止。
「不可以。」哪有新娘自己掀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