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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约莫三旬、身着枣红官袍的刑部官员,提步走进厅里,抬手朝康定侯夫人一揖,「下官张群见过夫人。」

  瞧见张群身后那些官差,康定侯夫人抑下心头的惊疑,肃着脸沉声问道:「张大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咱们府里所为何事?咱们康定侯府代代都是忠君爱国之士,绝没有通敌叛国的逆贼!」被扣上逆贼,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先前刑部接获密报,说是有一牵涉到当年昭王叛逆案的逆贼进了侯府,姚尚书担忧贵府上下的安危,这才命下官带人前来捉拿此人,以免伤了侯府之人。」张群不卑不亢的说明原由。

  「有逆贼进了我侯府?老身怎地不知。」说完,康定侯夫人想起个今日除了那道士,并无其他外人进府,立即朝莫康望去。

  张群也看向穿着黄色道袍的莫康,眼神牢牢锁住他,质问道:「当年一名叫莫康的道士跟在昭王身边,助他迫害贤良,你可就是当年那名道士?」

  那道士当初帮助昭王裁赃残害不少忠良,恶行累累,就连他们刑部尚书的父亲也为其所害。可那道士行踪神秘,又狡猾无比,事发前便逃逸无踪,今日接到密报,得知此人的下落,尚书当下便命他点了人马,赶来缉捕此人归案。

  莫康一脸冷然的撇清道:「这位大人说什么贫道不知,贫道今日是因侯府的陈姨娘相请,前来侯府驱邪捉妖。」他心里头愤怒的咒骂,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他定要将那人抓来抽筋剥皮不可。

  前世被他掏了妖丹,还活活被他用符火烧死的韩舒波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哪肯上他脱身,「张大人莫要听信这位道士的话,咱们侯府可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邪祟作乱,是漪霜妹妹失宠于我相公,想得回我相公的心,这才请来这道士。方才我听漪霜妹妹便是称呼此道士为莫道长,不知是否是张大人欲找之人?」

  张群闻言,登即喝了声,「来人,拿下此人。」

  语音方落,就见莫康突然暴起,拿起手里的桃木剑袭击几名官差,欲往外夺路而逃。他以为都事隔十余年,昭王的事早已事过境迁,故而也未再隐姓埋名,压根没想到朝廷还会派人来捉拿他。

  张群连忙指挥那些官差抓人。

  熊久苍先前早已暗中吩咐侯府的十来名侍卫守在偏厅附近,一见莫康跑了出来,瞬间便围了上去。

  这是先前他和韩舒波与棠松、黄眠,商量出来对付莫康的方法——

  「他这次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咱们要设法一举除掉他,以绝后患。」韩舒波的语气里透着浓浓杀意,这不只是为了报她前辈子的仇,为了大师兄和其他几个师兄的安危,此人也绝不能再留。

  「他道术十分厉害,要杀他可不容易。」棠松也想宰了那人给自己上回受的伤报仇,但与他交过手,他深知这人没那么容易对付。

  黄眠也在一旁老实的点着头,上回他们只是侥幸伤了他,这回他有备而来,要杀死他只怕不易。

  熊久苍垂眸沉吟片刻后,提起一件事,「十七年前,贺志坚因通敌叛国被抄斩。」

  「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大师兄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棠松不解的问。

  韩舒波讶异的道:「难道他通敌叛国的事不是大师兄做的吗?」她之前问过大师兄,但大师兄没有正面回答,她仍以为是大师兄为了替她报仇,设下陷阱栽赃他,此时瞧他的神情,似乎并非如此。

  熊久苍将当年的事简单说来,「贺志坚在迎娶武阳郡主之后,暗中帮着他岳父昭王私通敌国,为了替你报仇,我一直盯着他,发现此事后,我便暗中收集那些罪证,交给他对头的官员,从而揭发了此事,而后昭王和他一家,全都被皇上下旨抄斩。」

  听完,韩舒波不解的问:「那这事与那恶道士有何关系?」

  自以为明白他用意的棠松,兴奋的接腔道:「我知道了,大师兄是想栽赃他当年也参与了昭王逆反之事,让皇上斩了他的脑袋!」

  他是会做出这种栽脏嫁祸之事的人吗?熊久苍没好气地睨了棠松一眼,「不是栽赃,他确实曾帮着昭王做事,只是他当年逃得快,又都是私下替昭王办事,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才能顺利逃走。」

  当年他在发现贺志坚和昭王通敌叛国后,暗中监视昭王府和贺府一段时日,这才发现莫康也帮着昭王做事。

  韩舒波略一沉吟,问道:「相公是想向朝廷告发他,让他受到朝廷的制裁?」

  熊久苍颔首,「我如今没了妖力,不是他的对手,老三伤势还未完全痊癒,单凭老五也制伏不了他,只能借助官府的力量来对付他。」

  于是他让棠松和黄眠赶在莫康进侯府前先一步离开,去刑部密告莫康的下落,而他和韩舒波负责拖延。

  此时在那十几名侍卫和数十名官差的围捕下,莫康难以逃出重围,最终被擒住,为防他脱逃,重重枷锁铐住了他。

  已逃脱十数年,今日竟在这里栽了跟头被抓,莫康怒恨得两眼通红。

  见抓获他,张群没有再多留,向康定侯夫人匆匆告辞,急急带着莫康回刑部审讯。当年昭王逆反一案,在逃的只剩莫康一人,抓捕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莫康被带走前,恶毒狠戾的瞪向韩舒波和熊久苍。

  韩舒波丝毫不惧的直视着他,冷冷地道:「你这作恶多端的恶道士,还妄想炼丹延寿,下地狱去为你造的孽赎罪吧!」

  那一眨眼间,莫康彷佛在她脸上警见一只白狐的虚影,下一瞬,他被拖着往外走,回头再看向她时,那抹虚影已消失不见。

  他心头又惊又疑,她不可能是那白狐,那白狐早在二十年前便被他所杀,可方才那白狐的虚影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个答案,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待张群押着莫康离开后,熊久苍牵握住韩舒波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他会受到律法的制裁,再也逃不了。」适才她脸上那冰冷的恨意让他心疼,知她这是想起了前生惨死之事。

  他暖暖的掌心驱散了韩舒波心头的冷意,她朝他弯唇而笑,轻点螓首。

  接着她看向因这突来的变故,而呆若木鸡杵在一旁的陈漪霜,假装不解的道:「漪霜妹妹,你背后站着的那是谁?」

  「什么?」陈漪霜下意识回头看去,但她身后并没有人。

  「你没看见吗?她吐着舌头,表情狰狞的瞪着你,她眼下有颗痣,身上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

  听见她形容之人,陈漪霜顿时一惊,僵着颈子不敢再回头,抖颤着唇骂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她叫金蝶,是你杀死了她,她死得好惨,她要向你索命。」她曾听大师兄提过陈漪霜手上犯过人命,杀死了符明宵生前收的一名通房,前阵子她好奇的找来与金蝶相识的婢女,打探过她的事,故而得知她死前所穿的衣物与她的相貌特征。

  一听,陈漪霜惊骇得放声尖叫,「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杀死她的,是她自己投环上吊死的!」

  「她说是你残忍的命人把她给吊死,还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她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心,一生孤独而死!」陈漪霜一再招惹她,她若不好好回敬她,倒要教她小觑了。

  「我没有、不是我……」陈漪霜惊惧得蹲了下来,身子缩成一团。

  韩舒波凉飕飕的嗓音再吐出一句话,「她在掐你的颈子。」

  「不、不,你别过来、别过来……」陈漪霜惊吓得又跳了起来,感觉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在掐她的颈子,她拼命朝着自个儿的颈间拨着,一边失控的朝四周尖声厉吼道:「滚!给我滚!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第二次!」

  康定侯夫人见倒女被吓得花容失色,还说出那样的话来,宛如金蝶当初的死真是她所为,她出身高门大户,这样的阴私事她不是没听闻过,不过即使丈夫纳再多的小妾通房,这些年来她都不曾动念暗害她们,如今发现倒女表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背地里却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来,她既震惊又失望,但要她为那死去的金蝶主持公道,却是不能。

  对她而言,那通房只是一个下人,而陈漪霜是她侄女,虽然她只是庶女,可这些年来她也真心疼爱过她,不可能要她为一个下人的死偿命。

  为免她再说出什么荒唐的话来,康定侯夫人连忙命令心腹嬷嬷,「陈姨娘神智失常在胡言乱语,还不将她扶回房去,再请大夫过来瞧瞧。」

  两个嬷嬷应了声,上前制住神智已有些错乱的陈漪霜,一左一右挟着她,送回她住的小院。

  待陈漪霜离开后,偏厅里静默须臾,康定侯夫人面无表情的看向韩舒波,语带责备道:「你方才是不是故意拿金蝶的事来吓唬漪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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