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拿出外套内的墨镜戴上以免被某个路人指认出,突然,一个人影仓皇的从他身前飞奔而过,他不慌不忙的后退一步险险避开那人的撞击,接着一道女子的吼音伴随急促的跑步声响起。
“站住!你这劫匪。”
沈佑鹰还搞不清楚状况,说时迟那时快,“砰!”女子擦撞到他的手,他手中的墨镜被撞飞,而她连头也没回,更别提道歉。
幸亏他反射动作敏捷,大手一捞,墨镜安稳的落在他掌心中,他望着远去的人儿,那声音似乎……
抢匪?!
拥挤的大街上正上演着抓贼的戏码,所有的人都赶紧避开,对动作怪异的三人行注目礼……呃,情况有点奇怪。
“闪开,别挡路!”追歹徒的是名穿着牛仔套装的女人,她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一支……麦克风。
“别……别跑了,安……安佳,我不行了。”身后跟着气喘如牛,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阵亡在行道树边。
“小吴,像你这样怎么抢新闻。”安佳回扫一眼摄影师,迈开脚步全速往前冲去,“那个人是抢匪,快抓住他。”
可惜她的呼喊得不到共鸣,世态炎凉呀,多是自扫门前雪、存着看好戏心态的略人,行侠仗义的美德已不复见。
安佳?沈佑鹰脑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
“安佳,这是警察的工作……”小吴召唤不回意志坚决的她,目送她飞毛腿的美丽英姿──追赶跑跳碰!
“小吴,别吵,我就快抓到他。”
安佳跳跃过骑楼的阶梯,随手将麦克风一掷,“锵!”奔跑中的抢匪后脑勺中标,“啪!”跌趴在地上。
“逮到你了!”她冲上前,立刻一个擒拿手将抢匪的手反剪到身后,整个身体坐在他身上。
“放……放开我。”被压在地上的抢匪边喘气边挣扎,无法置信追赶他的是个女人,在经历媲美操兵八千公尺的追赶,他快口吐白沫,而她脸下红气不喘,还有余力箝制他。
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把你抢的东西交出来。”
“你别随便诬赖人,谁、谁说我抢东西了?”抢匪心虚的争辩。
“是与不是,等我把你抓到警察大人面前你再同警察大人解释吧!”安佳扣住他的双手,拉他起身,“起来,走。”
“放开我。”抢匪挣扎的扭动着身躯。
“要我放开你,作梦,你可是我连续几天来的唯一独家。”安佳露出志满意得的笑容,没留心身后停放骑楼的摩托车,脚后跟踢到摩托车脚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歪斜,手劲微松。
而抢匪趁她身子不稳的同时挣脱,猛推她一把,拔腿就跑。
“啊──”安佳身子往后跌去,跟身后乱停放的摩托车撞成一团。
霎时,“乒乓铿锵!”骨牌效应,骑楼下整列摩托车难逃浩劫,终止于五辆汽车相撞。
她没有机会感觉痛楚,猛然跳起,皆目咧嘴的指着抢匪咒骂,“该死的劫匪,你别想跑。”
“不跑就是笨蛋。”抢匪回头给她嘲弄的鬼脸,脚步不停的加速要往前跑,没留意脚下横来一条腿,身体踉呛的往前暴冲,“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砰!”的巨响,抢匪当场飞到人行道上跟垃圾桶拥抱。
“虽然我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让你自惭形秽,但也毋需以这五体投地的大礼来膜拜,这样我会不好意思。”沈佑鹰好整以暇的说,一只脚压在抢匪的屁股上,烙上清晰的鞋印。
摔到头晕脑胀的抢匪活像被车轮辗过的青蛙,痛苦的趴倒在地上,闻言差点没把早餐给吐出来。
他吃力的抬起头看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害他,映入眼廉的是个长发披肩,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子蹲在他面前,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长相,嘴角挂着比灿烂的艳阳还刺眼的笑容。
“你……你是谁?”
“啧啧,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连养你的主人我都不知道。”沈佑鹰推了下黑镜,优雅的拂拂衣服上的尘埃。
“主人?”这家伙神经病。
“乖,来吠两声。”沈佑鹰笑容可掬,摸摸抢匪的头,语气轻柔。“唉!想认我当主人的畜生太多,收了你愧对其他阿猪阿猫阿狗,你还是等下辈子投胎吧。”说话时不着痕迹的在抢匪背后拍了下。
不知是他的话太刺激还是那一拍的关系,抢匪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你这恶徒还想跑!”安佳气呼呼的冲上前,当头给昏迷不醒的抢匪一顿拳打脚踢。
“唉唷,左边眼睛肿了,唉唷……我的鼻梁、我的肚子……唉唷,好痛,别打了,别打了。”沈佑鹰随着她狠戾的拳头而缩脖子抖肩,一副很痛的模样,非常同情鼻青脸肿的抢匪。
真的是她,那个闯祸精安佳!
多年不见,没想到会在路上相逢,她依然没变,暴力又冲动,她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鬼叫什么,我又不是打你!”安佳好笑又没好气的横一眼装腔作戏的神经男子。又不是打他,鬼叫的破嗓三里外都听得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发生杀凶案呢,被他一叫害她都揍下下去了。
“噢,我误会了,原来你在揍坏人,要不要我帮忙?”还好她收手,他可不希望到牢里去招领老婆。
“ㄟ,你拉我干么?”
“来来,我教你打人是要这样。”沈佑鹰握住她皓腕,揪起抢匪,“啪啪啪……”帮她赏抢匪十几个巴掌。
打得她手都痛!
打人真的很痛,安佳使劲抽回手,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放开我,谁需要你教了。”甩甩红肿的手。
这家伙到底是来帮她,还是故意整她?
她打量起眼前莫名其妙的男子。一张斯文灿亮的笑靥看起来俊朗无害,亲切和善的轻易卸下敌人心防,外表衣冠楚楚,一袭黑色的西装衬托他高大颀长的体格,不输时尚杂志上的男模,有当偶像的本钱。
不过,她总觉得墨镜下的视线犀利得让人无所遁形。他是谁?她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谁?”想到就脱口而出。
“小樱桃,你居然忘了我,真叫我心碎。”嘻皮笑脸的沈佑鹰故作捧心,有点不是滋味她居然忘了他。
“你发什么神经,我又不认识你。”等等,这“小樱桃”好像在哪听过……她怎么想不起来。
“你叫安佳?”他挺直了腰,瞟了眼她身上的名牌“JSC新闻记者安佳”,嘴门笑意变深。
原来她当上记者了!
多年不见,她还是没变,莽撞冲动的性子仍叫人胆战心惊,不知她是否记得邻居家的他!
他知道在他搬走后,她被送到日本念书,又飞到美国留学,追人太辛苦,他决定守株待兔等她归来,他们之间还有好几笔帐还没算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人真怪,隔着漆黑的墨镜,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戏谑眸光,令人很不舒坦。
“看不出你是个新闻记者。”他忍俊不住的想笑。采访新闻像找人干架,她确定是跑新闻,而不是制造新闻?
听他质疑她的能力,安佳脸一沉。“我是不是新闻记者关你什么事,要是你聊天想不开,我可以免费帮你做一篇报导给你当墓志铭。”她是在抢新闻没错,这是她的独家,但,谁需要他插手,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你真的想不起来?”沈佑鹰注视她,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没作采访。”他干么用悲悯遗憾的眼神瞅着她?好粮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他的事?
她颦眉眯眼瞅着他,“ㄟ,我们……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心脏陡地一跳,她脑海闪过一个影子。
嗯,总算有点进步!沈佑鹰咧嘴一笑,“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让我失望,小樱桃。”
要把她引到身边多得是法子,不急在一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等等,你别走。”她总觉得墨镜下的视线令人头皮发麻。这突然冒出来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指了指她后方,“警察来了。”
安佳回过头。
“抢匪……抢匪?”气喘吁吁的小吴和一个欧巴桑共同拉着警察来到现场,看到这场景傻了眼。
“谁是抢匪?”警察一头雾水。
“就是他!”
小吴和被抢的欧巴桑,以及转身见到警察的安佳都不约而同的伸手指着地上的家伙,再回头已不见那笑得诡异的男子。
警察忙不迭的把昏倒在地上的抢匪扶起,一个皮夹从抢匪裤袋中掉出来。
“那是我的皮包。”操闽南语口音的欧巴桑冲上前,激动的捡起皮包。“猴死囝仔,什么人不抢,抢到你祖嬷身上,给警察逮到,你该死,你该死。警察大人给他带到绿岛关。”随手就拿皮包往昏倒的抢匪身上打。
“好啦,好啦,什么事到警察局再说。”警察格开欧巴桑。什么人都往绿岛关,绿岛不沉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