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起来。”羞报时转移目光,她结结巴巴的道,手忙脚乱的撑着他的身体,试图爬起来,慌张中小手不经意碰触一个硬硬的物体,一道像是痛苦的呻吟从他喉咙逸出,她又坐了回去。“抱歉,你要不要紧?我弄痛你了?”
她吓了一跳,以为压到他哪个受伤的地方,双眸一瞟,这才发现围在他腰间的毛巾不知怎么地翻开了……脑袋一阵轰然巨响,全身血液逆流冲上头顶。
“啊──”
天哪!她看到不该看的,就和当年一样。
“出了什么事?”这一幕被闯进门的父母和李婶、平焱海瞧见了。
她霸王硬上弓的压在沈佑鹰的身上,而坐的位置刚好是他大腿,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他们只看到她正慌张想爬起的背影,还有沈佑鹰的石膏腿和赤裸裸毛茸茸的长腿……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章
八月八日 天气睛
今天是父亲节。
阿鹰的父亲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父亲出现,他父亲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像电视上的“达官贵人”一样……这句成语是我今天学的。
可是阿鹰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他的奶妈也是神色恐慌,真的很奇怪。
到了晚上,爸妈陪奶奶去参加朋友的喜宴,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和大白,大白一直汪汪叫,而隔壁传来哭喊和咆哮。
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悄悄的掀开窗廉偷看。
“阿鹰,你快走。”只见隔壁大门打开,一个人影跌出庭院,阿鹰的奶妈以胖胖的身子挡在门口。
是阿鹰!
“你这死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顶撞老子,也不想想你吃的、用的、花的是谁给你的?”
随着怒吼,阿鹰的爸爸粗暴的推开他奶妈,接着是好大一根木棍打下来。
“啪!”
声音响亮,我的身子也不禁跟着瑟缩了下。那一定很痛!
老师说大人不可以随便打小孩。
怎么可以这样?难怪他身上都有许多旧疤和伤痕……等我意识到时,我已经带着大白冲到他们家。
“汪汪汪……”大白以捍卫者姿态挡住阿鹰凶恶的爸爸。
“坏人。”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跑到他身边,随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丢过去。
阿鹰大喊,“安佳,快让开,太危险了。”
“不,我不让开,就算是你的爸爸也不能随便乱打人,没关系,你别怕,我保护你。”我拍拍他颤抖的身子,他满身伤痕,叫我看得怵目惊心。“大白咬那个坏爸爸。”他只有我能欺负,臭男人给我滚一边去。
“走开,死狗。”那个男人气炸了,毫不留情的大木棍朝大白头顶直打下去,没有停歇。
“不……”那一天,我失去了大白……我哭了一整晚。
而阿鹰的爸爸也被警察带走,从此我就没有看过那坏人……
“安佳,你怎么可以……唉。”安母也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此刻,众人坐在房里的沙发上。
“你在他房间干么?”平焱海拧眉,他和李婶正要跟安母告辞,就听到她发出石破天惊的尖叫,冲去一看,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令他心碎的一幕。
“安佳,不是李婶要说你,你是未出嫁的姑娘,怎么……怎么坐在男人那儿……”李婶摇头叹气,光想起仍不免尴尬。
“我……他……”安佳不知道该怎么澄清。
“真是对不起,这都该怪我,是我没把门锁好。”
换好了乾净休闲服的沈佑鹰从浴室里出来,一手用大毛巾擦拭着头,一手拄着拐杖,就算走路的姿势迟缓,动作依然优雅自若,浑身散发着一股迷人的贵族丰采。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们安佳没规没炬,连敲门的礼貌都没有。”自己生的她还不清楚吗?莽莽撞撞,这下还把人家全看光,要是在古代,而他又是女生,可是要对人家的一生负起责任。
“妈,是你叫我送衣服过去。”哪有母亲这样贬自己的女儿。
“我叫你送衣服过去,可没叫你偷看人家洗澡。”
“哪有人洗澡是没有声音的?”
“你管人家怎么洗,阿鹰他行动不便,洗澡当然比较小心谨慎,万一跌倒怎么办?”安母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哼!就算他装了满缸的水泡澡,也应该会弄湿石膏,可你们瞧,根本没有,也不知他在搞什么鬼。”所有人的视线停在他那石膏腿上。
“怕把石膏弄湿,所以我没有用淋浴也没有泡澡,只是把水注入浴缸,再用手巾沾湿擦身体。”沈佑鹰不疾不徐的解释。
“你听到没?”
“那也不需要用到满缸水,现在政府提倡节约用水,你不觉得你太浪费了吗?”安佳悻悻然道。
虽然他说的没什么错,她也清楚他行动不便,但她就是觉得不是滋味,他才来不到半天,就哄得她母亲站在他那一边,反倒亲生的她变得里外不是人。
“真对不住,我不知道不能用浴缸沐浴,因为我个人洗澡的事让大家劳师动众,日后我会记得用洗手台洗澡就好。”沈佑鹰强憋住唇边的笑意。
“知道错就要改进,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下次请注意。”不想绕在这个问题接受众人质问,安佳转身离开。“现在已经没我的事,我回房去。”
“安佳,站住。”安母喊住她,“你做了那种事,没一句道歉就想走人,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安阿姨,我没怎样。”
沈佑鹰含笑,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粉颊酡红似樱桃的安佳,他猜想她对他的身体应该是很满意,接下来就要身体力行,让她爱他爱到不行,他可是很有计划一步步的拐她入洞。
“你的身子都给她看光了,还没怎样?”安母心念一转,与其不断看女儿闯祸,胆战心惊,不如赶快把她嫁掉,给别人操烦。
阿鹰这孩子人品不错,也可以感觉得出这迟钝的丫头对他情愫暗生,只是她还没察觉自己的心意。
“妈,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好不好?”安佳翻翻白眼,没有勇气看丰神俊朗的沈佑鹰,感受他炽热的眸光正停留在她身上,她慌了手脚,心脏猛跳。
“太太,你就别怪安佳了。”看了眼木头的儿子,李婶在心里唉叹。人家不用半天就进了门,而她迟钝的儿子进门都沾不上边,优劣一比见分晓。
“李婶,话不能这样讲,人家一个清白男儿住进我们家却被我这不肖女看光,要是传出去对双方都不好。”安母打定主意。
阿鹰斯文俊逸,优雅沉稳,不像她不受软化的女儿莽撞冲动,正好可以制衡。
“安佳,你要对他负责。”她语出惊人。
安佳不可思议的低吼,“什么?妈,你没搞错吧,又不是古代。”以身相许也不是这样。
“安妈妈,这太荒唐了。”平焱海浓眉打个死结。
“我不妨开门见山说吧。”安母意味深长的看着平焱海,“原本我是瞩意阿海你当我家女婿,百般撮合你们,偏偏你们不来电,安佳个性冲动,唯独感情方面少根筋,非要别人在后头推一把。”
平焱海黝黑的脸庞浮现淡淡红晕。
“妈,你提这干么,当我嫁不出去呀,人家还年轻,还想多玩几年。”安佳涨红了脸。
她早识破母亲“嫁祸”的意图,只是没想到她会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下三滥看了人家身体就要负责的手法都拿来用。
“每天看你闯祸,我白头发一根根冒,再看你多玩几年,我没心脏病也会心脏病爆发。”安母没好气的说。
平焱海眼神闪过一抹黯然,从刚进门看到安佳和沈佑鹰眉来眼去到现在发生状况,他早有预感无法打入他们之间。
“阿鹰他的脚因你而受伤,你不觉得你该尽一些义务吗?”
“我每天陪他上下班,协助他工作上的不便,倒茶,跑腿,帮忙影印,这还不够吗?”安佳边念边扳着手指头。
“他一个人住要是再发生今天这样跌倒的状况,或有歹徒闯入,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你发现时他说不定已上社会版头条。”一具尸体。光想安母就觉得毛骨悚然。
安佳为之语塞,无法否认母亲说的是事实。
“阿鹰,你明天就把东西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安母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
“妈,你让他住,那大哥呢?”想到未来她要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势必会有像今天这种意外发生,阵阵的热浪再度袭卷她全身,她感觉耳朵发烫。
“安平说要做个研究,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反正阿鹰脚伤痊愈自然会离开,还是说你在怕什么?”
“我才没有怕呢!”安佳心虚的低着头。
“那么事情就这么决定。”藉着同住一个屋檐下,正好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和进一步认识,也可以就近照顾,她还可以探探阿鹰这孩子的个性如何,看看是不是真适合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