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害人之心不可有。”啧!都被宠坏了,动不动就使小手段,脑子不用会退化。
“辛未尘——”她害的人还少吗?有脸数落人。
“我是说不到必要不要用,就算要用也得合情合理,不启人疑窦,循序渐进,我爹那些手下知晓我对毒小有成就,若是我们才一进府她就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你女儿我。”她要大家都淡忘她的才能,人是善忘的,一年半载也就春梦了无痕。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婆婆这一门功课先跳过,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如今她要面对的是朝夕得见的男人。
“你也不用担心,最教人脸红心跳的床事大不了你以两人分开太久,不熟稔为由,要求分房,要他想起你们的过往才肯同床共枕。”辛未尘觉得心累,唉!为什么她还得为自家爹娘牵红线,她又不是穿成红娘。
“好主意。”辛静湖顿时目光一亮。
主意是好,但……“只能拖得了一时,根据宅门定律第一条,恶毒的婆婆一定会塞小妾,说什么长者赐,不可辞,所以为了你的儿子女儿好,你要牢牢霸住我爹,把小三、小四、小五都消灭掉,还有最可恨的……”
“什么?”她不会一整天都跟后宅女人斗个没完吧?
“表妹。”最恶女配第一名。
“祸害全家和谐的原凶,你得仔细提防,不过我爹是专情又长情的人,只要牢牢捉住他的心,他会只对你一个人好,什么侧室、姨娘、小妾、通房统交给他处理。”人的本性不会变,如果还是原来的爹,他对妻小十分爱护。
“你明着在帮我逃避,实则是偷偷想要撮合我和你爹,是吧?”这丫头真贼,她这时候才看出暗藏一手。
辛未尘忍俊不禁,“反正我娘不在了,你来当个后娘又何妨,你该看得出哥哥一直想要爹娘生活在一起,我们都不是孩子,满足他不算太糟,他那股傻劲呀!教人想推他一把。”
“辛大郎是你的软肋。”再冷血的人,心里也有一块是软的。
“是,谁伤害他我就让谁不痛快。”伍老三几人就是扎扎实实踩到了她的底线。
“你……”不累吗?看着女儿日渐长开的俏脸,辛静湖不免有些心疼。
“娘、妹妹,爹来了,你们出来,爹来看我们了,还带了好多东西给我们,快来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真灵验。
听着辛大郎欢天喜地的呼喊,母女俩相视一眼,一个面色发白,不太自信,一个莞尔勾唇,笑意盈盈。
“娘、妹妹,你们在干什么,爹等好久了,我要不要倒茶给爹喝?”可是爹又不是客人。
“喝什么喝,打碗井水给他解渴就很对得起他了,我等了他七年,他等我们一会儿会减寿十年吗?”催什么催,财神老爷到才值得她心急。
完了,原形毕露,她就不能忍一下吗?脚下踉跄的辛未尘很想掩耳装聋,她娘也太……奔放了,开口破绽百出。
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女子,沈万里的脑中轰然一响,村口柳树下的身影有了面容,就是她。“你曾在柳树下为你的男人送饭吗?”
“我不……”辛静湖正想回他一句“哪来的男人”,忽地感觉腰间一疼,她用眼角余光一睨,就见在身后的乖女儿手拿银针,只要她说错话就要再往她身上扎针的模样。“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住。”
嗯!表情够哀怨,像个苦等丈夫多年的小媳妇。辛未尘满意的点点头。
“我……呃!我不记得成过亲,所以……没去找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大郎喊我爹……”沈万里有些不自在,杀敌上阵冲第一的他居然耳根泛红,像第一次见媳妇的小伙子。
见状,一向落落大方的辛静湖也有些放不开,嗓音不自觉放柔,“你是万子,我的丈夫,我等着等着就当你出远门了,问君何时归,也只能在天的尽头等待……”
天哪!她想吐,这么文艺的对白娘怎么说得出口,她不是打算和离吗?觉得快反胃的辛未尘赶紧离开夫妻重聚的心形氛围中,临走前不忘拉着笑出一口白牙的大蜡蚀。
“阿湖……”他的妻。
第八章 培养感情先(2)
“你在看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很低的轻唤声,猛地被吓一跳的辛未尘回头一看,一见来者吁了一口大气,随即有些不悦地嗔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你走路一点足音也没有,早晚被你吓得驾鹤西归。”
“你胆子向来很大,吓不着。”修长玉指往她头上一揉,一张润玉般的笑脸映入眼帘。
“凌丹云,你又没事干了吗?老往我这儿跑,想祸水东引不成?”他们这些皇家子弟呀!还是少打交道为妙。
“不,事满多的,刚路过,就顺道进来看看你。”一看到她小脸紧绷的模样,凌丹云忍不住想笑。
“那以后别路过了,我们可能很快就要搬家了,你再来会找不到人。”那两人靠得太近了,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节制点,太可耻了,干柴一遇烈火,老房子都要烧成灰烬了。
“搬家?”他眉头一拧。
“嗯!我爹心疼我们的地方太小,原本要我们直接搬进将军府,但是我们的身分还未得到确定,因此我跟我爹说先给我们准备一间二进宅子,等尘埃落定再说。”不用急,给大家适应的时间。
她爹也慬她的未竟之语,不急着入住将军府是因为她娘名分未定,冒然进府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对他们娘仨日后的处境大为不利。
况且将军府的继婆婆定会从中作梗,借着长辈身分发难,言语上多有贬低,以退为进共迎人入门,再一次攻讦冠上不堪的污名,把她娘逼得自个儿让位,无一丝立足之地。
说不定一番搅和后,正室变妾室,嫡生子女成了庶子庶女,辛大郎的长孙名头为人所夺。
有着嫡长的地位,局面大为不同,嫡子嫡孙可以有很多个,能享优渥的生活,但唯有嫡长是下一任宗主,他继承了家族荣耀,也是一家之主,日后偌大的家业将传承到他手上。
沈万里也看岀这一点,当初他便是不懂嫡长的重要性才吃了暗亏,遗失了七年的记忆,如今他好不容易寻回妻小,他会更谨慎的守护,不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
“沈将军真是你们的亲爹?”凌丹云的一双黑眸暗了几分,似是想到什么而不快。
“如假包换,我爹这些年没什么变化。”同样的一张脸,只是增添了岁月的痕迹,性子虽然多了冷硬,却也更稳健。
“那你知道将军府的情形吗?”他不想她两眼瞎的进入充满恶意的宅邸,将军府不是龙潭虎穴,但也绝非善地。
“打听到一些,我祖父那一代有兄弟五人,尚未分家,祖父年长却成亲晚,弟弟的孩子都快议亲了他才生下我爹,一大群人的关系有点乱。”
年长的叫年幼的叔叔,妯娌的辈分也常分不清,某人的娘家侄女嫁三叔,二叔的儿子娶姑姑婆家的小姑,这家的姑姑嫁那家的表弟……简言之就是姻亲间牵得很广,几乎有点像换亲,牵来扯去都沾亲带故。
“你首要注意的是那位面容慈善的大夫人,据我打探的消息,你爹当年遇袭可能和她有关,他一死,沈万程便是嫡长子。”大户人家的明私不外是争家产,抢家主之位,当初的沈万里人称少将军。
“继母、继子哪有同心的一日,除非她自个儿无子,否则谁不以亲生子为主。”人无私心都成了圣人。
“蒙蒙,你想你爹和你娘在一起吗?”凌丹云学她伏着身,偷看搬了两张躺椅在院子闲聊的男女。
辛未尘细眉一拢,“看缘分吧!我爹那边似乎挺乐意的,而我娘考虑较多,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一扇朱门锁住女人的一生,她们只能在后院那块地方兜转,走不出男人拉起的缚绳,为丈夫和孩子耗尽年华。
凌丹云忍不住轻笑,“什么进去容易出来难,你当下大牢呀!”每每听到她说出这种颇具深意的话,他喉间的笑意总像满出来的水抑不住。
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凡是有心的人都会紧紧攀住,日后的前途或荣华富贵都有了,可他们母子三人却能拒绝诱惑,不只不以人此为傲,反而觉得受名所累,宁可有个务农的丈夫或爹,也不希望他是个高高在上、统御一方兵马的大将军。
辛大郎是天生迟钝,找回父亲就好,管他富贵、贫穷,在他眼里那便是抚育他的男人,他孺慕之,学其言行举止。
而辛静湖母女是真的怕麻烦,亲人的地位越高越嫌弃,有着悔叫夫婿觅封侯的厌恶,她俩要的是平静安稳的生活。
就是这点淡泊让凌丹云百思不得其解,明是农家出身,为何有历经风霜、大彻大悟的宁和?仿佛这世间只是一道风景,走走看看也就够了,无须眷恋这一切不属于她们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