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叶挂念著戎剑的伤,无心欣赏四周奢华的摆饰,匆促的往前走去。
在厚重织毯的尽头,两只有真的青铜兽蹲踞著,女官们在门前停下脚步,没敢再上前。房门一开,室内有些昏暗,窗棂上的丝绸,遮盖了初夏的日光。
角落的皮榻上,躺卧著一个高大的男子二身的胡服,黑发散乱著,即使在幽暗的室内,那双黑眸仍透露著锐利的光芒,如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猛兽,只是与之共处一室,就让人心惊胆战。
躺卧在皮榻上的男人,全身辐射出不耐的怒气,让人不安且恐惧。
芙叶穿著柔软的深衣,绣著重瓣荷花的合欢襦,在拂过地面时发出细碎的声响。这么细微的声音,也让他的剑眉更加紧皱。
「戎剑公子——」侏漠成慎惶恐的说道,远远的弯身一揖,不敢上前。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滚出去!」一声暴喝惊碎满室宁静,不只侏漠连忙住口,门外的女官们也因那声怒斥而颤抖。
芙叶没有被吓退,走上前」步,靠近皮榻上的男人。微弱的光线落在她粉雕玉琢的面容上,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恐惧。合欢孺滑过地面,如垂落的花瓣,她逐步接近满身怒气的他。
看见他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时,她胸口的压迫陡然消失,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
戎剑阴鸷的神色,因为见到芙叶的出现,逐渐的和缓。她每走近一步,蒸腾的怒火就减去一分。
他躺卧在皮榻上,缓慢伸出手,无言的命令她靠近。她将柔荑置入他宽厚的掌手,任由他有力的臂膀将她扯入怀中,娇小的身躯被他宽阔的胸腔上,两人的心跳參着心跳。
芙叶缓慢地抬起头来,指尖滑过他额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看到血迹的瞬间,她的心仿佛被利刃刺穿,有着难忍的疼。
「还痛吗?」她低声问道,纤细的指有些颤抖。
戎剑摇头,牢牢抱住她,感受著拥抱她时,心中涌现的平静。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受到难得的平静,这个温柔的小女人,有箸安怃他狂肆灵魂的魔力。看到主子的眉头松开,侏漠的心头上的石头才落地,把芙叶接来果然是对的,只有这个女奴,才有让戎剑平静的能耐。
「公子,请躺下。」她取来濡湿的绢布,轻柔的将他的头放置在膝上,为他擦去乾干血迹。[戎剑]他蹙眉,更正她的称谓,这么多年来,除非他要求,否则,即使独处,她也不曾主动唤过他的名。
芙叶温顺的点头,却没有再开口,专注而小心的,以绢布擦拭额角的血迹。他就这么躺在她的膝上,任由她处置,如一头生性张狂,却在遇见她时,情愿臣服的猛兽。侏漠送上乾净的绢布,一边示意躲在门外的女官们,快些把祭典时要穿的衣裳送进来。
「怎么会伤成这样?」看见他额上、臂上都有著伤,她心如刀割,虽然知道他勇猛健壮,这些伤痕对他来说无关痛痒,她却同样不忍。
「只是小事。」戎剑闭起凌厉的双眸,简单的带过。在闭目善神时,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仍令人畏惧。他生来就是睥睨世间的贵族,又兼而智慧过人、武艺超群,这一切都造就了他王者的威严霸道。
几乎是不需怀疑的,众人都认定,如此优秀的男人,将在不久後的将来,统领这片土地,成为楚国的王。
戎剑说得轻描淡写,侏漠却忍不住,凑上前去。
「芙叶姑娘,你没瞧见,晨间的驾车演战可精采了。戎剑公子策著马,轻易就夺下城墙上的花彩,其他公子们只有乾瞪眼的份。」提起主人的风光,他说得口沫横飞,与有荣焉。[这时啊,棠稷公子驾车从左边窜来,一挥手中无矢镞,就要夺戎剑公子手上的花彩。咱们公子举剑一斩,斩断了无矢镞,保住花缘。」
惊险的描述,让芙叶的身躯僵硬,擦拭血迹的手颤抖。如果她当时在场,亲眼目睹一切,或许早已因为担忧恐惧而香厥。
侏漠愈说愈兴奋,忍不住比手画脚起来,口吻也是抑扬顿挫。「而後,棠稷也拔剑,就往戎剑公子砍来。咱们公子举剑一挡,剑锋滑开,劈死了他的辕马,要不是手下留情,还要断他一条膀子呢!」
「想要我割了你的舌头?」戎剑双眼未开,淡淡问了一句。
侏漠马上知道,主人嫌他话多,连忙摇头,弯著腰往复退,不敢逗留。主人与芙叶相处时,肯定不希望有人在场的。
「属下这就告退。」他看了一眼芙叶,用微弱的声音提醒,「芙叶姑娘,等会儿祭典就要开始了,请尽速为公子更衣。」
芙叶点点头,看著侏漠离开,关上大门的同时,也将凡尘俗世隔绝在外。室内顿时没了人声,只有流泉淌过的水声,以及枕在腿上的男人,沉稳绵长的呼吸。
楚地夏季燠热难当,人人挥汗如雨,王宫内总引流泉入室,让室内增添一丝沁凉。
戎剑睁开双眸,看著她凝满担忧的眉目。柔软的丝袖就枕在他的头下,如一道素虹。
擦去血迹後,她握著木梳,以温水沾湿,谨慎的梳开被血液凝结的发,审视著那处伤口。「这伤,就是演战时留下的?」她轻声问道,取来伤药,轻柔的抹上,以石青色的绣带系上他长长的黑发,再以玉笄固定。
[刀剑无眼,受点皮肉伤是难免的。」戎剑言简意赅的说道,记起晨间那场争斗,浓眉却又紧蹙著。与棠稷两剑交锋时,所感受到的杀气,绝对不是幻觉。
这就是他夺得花彩,却仍心情恶劣的原因。短兵相接的演战问,棠稷的目标不是花绿,而是他的颈项。要是没有以剑格开,他早已身首异处。
晨间的演战结束复,戎剑回到长庆殿,在幽暗的寝殿内沉思,额上的痛楚,反倒让思绪更加清明。
如果他真能成为楚地的王,棠稷将是第一个必须斩除的祸根。反之亦然,倘若棠稷成为楚王,那么他就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彼此厮杀的,是最亲密的血肉至亲,他不打算输了这场战争。
思索著残酷手段,以及往後的血腥时,戎剑渴望著见到芙叶。任何人的伺候,都只会让他觉得心烦,只有她的音容样貌,她的体温气息,才能够安抚他体内那头嗜血的兽。
有力的男性双掌滑入她冰凉如丝缎的发,轻轻扯动,让她低下头来。
「公子请多加留心,别再受伤。」靠在戎剑的薄唇边,芙叶低声说道,声音中有令人不舍的颤抖。
「对我这么没信心吗?」戎剑低笑几声,将她扯得更近,吻上那芬芳温润的唇儿。
明明几日前才去过燕子居,享用过她的温柔,为何他还会如此的想念她?对她的渴望,如同一个不见底的洞,今生都无法餍足。
「芙叶不是对公子没信心。」她在他的吻中叹息,无法倾诉心中的忧虑。就算他再健壮矫健,终究也还是血肉之躯,难道他就不知道,当他受伤时,她的心会有多疼多痛?
「别把你的思绪都花费在担忧上。」戎剑命令这,不许她继续愁眉深锁。他习惯掌控一切,甚至专制的不许她不快乐。
「是。」芙叶低声回答,粉嫩的双颊因为热吻的温度,薰上一层淡淡的嫣红。她垂下视线,不敢看向那双炽热的黑眸,从他的呼吸与拥抱,已经猜出他的意图。
「为什麽退开?」戎剑挑起浓眉,勾起她小巧的下颚,看入她的秋水清瞳中。
芙叶办窘的低垂著眼,脸儿更加红烫。
「祭典即将开始,芙叶必须为公子换装。」她轻声说道,因为他不肯善罢甘休的逼问,气息有些微喘。
「那可以等。」戎剑嫩唇一笑,矫健的坐起身来,以手腕铙著她的长发,一寸寸将她拉近。
「公子。」笑叶咬著温润的唇,颤抖的低喊著,被他存心的为难弄得手足无措。她的颤抖引出戎剑难得的仁慈,他轻笑出声,浑厚的笑声震动她的耳膜,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扯得更近,用力啄吻她的唇。醇厚如酒的声音荡在她耳边,带著麝香的呼吸,吹拂过她耳鬓边的发。
「这会儿,就暂时先放过你。」他松开手,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今晚就留下,不需回燕子居。」他简单的说道。
芙叶轻咬著唇。「但是,汀兰会等著我。」她靠上前去,解开他胡服上的青铜甲胄,纤细的措扭开胡服上流金铸琉璃的银带钩,将残破的短上衣除下,露出其下赤裸的肌理。
「让她等。我要你今晚在长庆殿伺寝]戎剑徐缓的说道,注视她嫣红的脸,重申命令。
「是。」芙叶在心中轻叹一声,仍是温顺的应道,整理好甲胄,她转过身来。
眼前的男性身躯,年轻而黝黑,每一处都蕴满了力量,如一头跃跃欲试的猛兽。沉醉於武艺的他,身躯比一般男子更加健壮,除却华贵的衣裳後,像极了征战为生,持刀驾马的武将,根本难以看出,他跟那些弱不禁风的王子们,出於同帝王之家。
已经看过戎剑的裸身无数次,芙叶却仍会羞怯,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头为他更衣,陆续解下长裤与长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