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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寒招财颔首,接着说:“我想先去净个身。”这大热天里,先前在马车里闷出一身汗,黏腻腻的。

  闻言,桂婶即刻吩吮咐那两个小丫头,“怜翠、惜花,你们快去浴房帮姑娘准备热水。”

  两人应了声一块离开。

  桂婶看着她那张略显清瘦的脸庞,怜惜的道:“瞧您不仅瘦了,这脸色也不好,这几日得好好帮姑娘补补身子才成。”

  “我很好,奶娘就别操心我了。”

  两人再叙一会儿的话,丫鬟备好热水,寒招财便去了浴房,为免别人起疑,这回她不好再推拒丫鬟的伺候,让她们替她洗了头,净完身,再用了午饭,寒招财躺在冰簟凉席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翌日一早,寒招财到娄家主母秦氏的房里请安。

  除了她,娄家三兄弟的妻子也都在房里,几个嫂嫂热络的关心她。

  秦氏则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满脸心疼的说:“瞧瞧都瘦了呢,这次可辛苦你了,若早知这回去拜寿会让你遭了这么大的难,我就是撑着这把老骨头自个儿去,也不会让你去,你可莫要怨我。”

  秦氏只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是娄家二少爷,女儿是娄竹心的大姊,已出嫁多年。

  平素里她对几个庶子庶女并不差,至少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娄竹心因生母早逝,年幼如时就养在她膝下,她对娄竹心自然比其它两个庶女更加亲近几分。

  如今类竹心上头的三个姊姊都嫁人了,只剩下她一个闺女还未出嫁,她和丈夫打算替她寻一门对娄家有利的亲事。

  原本她是属意路挽风,这路家大房、二房都有人在朝为官,与路家结亲,对他们娄家只有好处没坏处,偏生路挽风拒了他们的婚事,让她不得不另外帮着庶女寻找其它的对象,只不过眼下时还未挑到合适的。

  “母亲千万别这么说,能去向外祖母拜寿,是母亲想让我在外祖母跟前尽孝,我感激母亲都来不及,怎会怨母亲。遇上这场劫难,兴许是我命中注定,哪里怨得了别人。”寒招财依着娄竹心生前的性子,温婉的说了这番话。

  这所谓的外祖母,是秦氏的母亲,依血缘来说,与娄竹心没半点关系,但她生为庶女,自然也得把嫡母的母亲奉为自己的外祖母。

  秦氏欣慰的颔首,“你这孩子素来就是这乖巧懂事,也不枉我和你爹一向最疼你。”她接着问起她是怎从那场船难里逃出生天的。

  寒招财简单回答她,是船覆后抓了块板子,才没溺死,后来与路挽风先后被被冲到岸边,才捡回一命,至于离开岸边到绥城的那段经过,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后来我就在缓城遇上大哥和二哥,便跟着他们一道回来。”

  听完,秦氏讶异道:“想不到你竟会与路挽风坐同一艘客船,还被冲到同一处岸边,这也太巧了。”

  娄竹心二嫂江氏也附和道:“就是说呀,这在苏云城,他们两人也难得能见上一面。”

  大嫂孟氏和三嫂陶氏也在一旁搭腔说了几句。

  秦氏知道娄竹心倾心路挽风之事,心思一转,试探的问了句,“这段时日,那路挽风待你如何?”

  心知孤男寡女一路同行,难免会招人闲话,寒招财特意撇清,“我与他虽同行一段路,不过他一直待我客气有礼,一路上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秦氏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母亲为何这么说?”她不解的问。

  江氏捂着嘴笑,指着她,隐晦的说:“你不是对路挽风他……若是路上……不就得娶你了吗?”她丈夫娄梓纲是秦氏的嫡子,故而三个媳妇里她也与秦氏最为亲厚,一听就明白秦氏的意思。

  寒招财本就是十分聪慧之人,略一思索,也明白过来,故作羞涩的说了句,“他先前已回绝与我结亲之事,我怎好借此逼他,这不是君子所为。”

  秦氏笑后了句,“你这丫头又不是君子,怎地也这般迂腐,浪费了大好的良机,可惜了。”她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和他这般有缘,母亲会想办法帮帮你,看能不能让你得偿所愿。”

  她这么说倒不全是为了她,而是若能与路家联姻,对娄家有利无害,如此一来就能减少一个对头,增加一个盟友。

  第4章(2)

  因苏云城位于淮江、白水河与归河三江交汇之地,还有官道能直通京城,只须半日就能抵过天子脚下,水路、陆路四通八达,且归河还能直通外海,南来北往来的货物皆汇集于此,再转送到各地。

  故而苏云城的繁荣不亚于京城,城里汇聚不少商人,其中尤以娄家、路家、姚家和原家旗下商号规模最大,这四家同时地是朝廷钦定的八家皇商中的其中四家,单是苏云城的皇商数量就占据全国一半,可知其富庶的程度

  不过四家皇商向来各自为政,甚至时而互相竞争,近来娄家的生意被其它三家抢了不少,所以秦氏和丈夫娄德山先前盘算着,想找其中一家结盟,一起对付另外两家。

  见秦氏竟又打起这主意,寒招财连忙道:“母亲,既然他不愿娶我,你可别再……”

  秦氏笑盈盈拍拍她的手,“这事母亲会替你安排,你无须担心,我听说你先前在绥城病了一声,得好好养养身子。”她说着吩咐身边的一个嬷嬷,让她拿根人参给她送过去。

  再叮咛她几句,秦氏便让寒招财先回房休息。

  除了了江氏还留在秦氏屋里,寒招财与大嫂孟氏、三嫂陶氏和其他三个娄德山的侍妾一块出了秦氏的院子,几人住的小院不同方向,说了几句话后,便分开各自离去。

  寒招财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秦氏在听了她说的那番话后,竟又打起了与路家联姻之事。

  亏她有先见之明,事先瞒下船难那时是她救了路挽风的事,否则这会儿,八成就被秦氏拿捏着,逼路挽风娶她了。

  走回小院的路上,见一名男子迎面走来,她仔细打量,发现这男子五官生得与类梓维有几分相像,不过眉毛较浓黑,轮廓也较粗犷些,下一瞬,她就从娄竹心的记忆里,得知此人是娄家的二少爷,秦氏的嫡亲儿子,娄梓纲。

  她觑回他时,对方也望了过来,打量她几眼,问道:“四妹,听说你这次回来遇上船难,受了不少罪,如今身子可还好?”

  “多谢二哥关心,我如今已无恙,只是或许是因受了惊吓,有不少事都不记得了。”寒招财眉心轻拧,面露一抹忧色,接着道:“这趟与我同去的赵婆子他们还下落不明,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他们也能同四妹一般,逢凶化吉。瞧你都憔悴不少,好好休养几日,别担心那些事了。”娄梓纲随口劝慰她几句。

  “我明白,谢谢二哥。”

  两人再叙了几句,寒招财才走回自己住的小院。

  过午之后,冬菊快步走进房里,叫醒在午睡的主子。

  “四姑娘,老爷来看你了,你快醒醒。”

  被叫醒,寒招财揉揉眼皮,在冬菊伺候下,换了身嫩黄色的衣裙,出去见父亲。

  来到花厅里,寒招财见一名面容儒雅,下颔蓄着胡子,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

  知道这人就是娄竹心的父亲娄德山,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盈盈福身,“女儿拜见爹爹,女儿外出归来,今早本想去回爹请安,可听说爹不在,想着等晚一点再去拜见爹,不想爹却先过来了。”

  刚睡醒来,她艳媚的脸庞流露一枺娇懒的神色,娄德山见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已故的爱妾,几个女儿里,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因为她长得酷似她生母。他虽纳了几房妻妾,可这么多年来,只有娄竹心的生母最得他的心,故而在她死后,他着实伤心了一阵。

  他神色柔和了几分,扶起女儿,“这趟去向你外祖母拜寿,让你遭罪了,幸好老天保佑,让你平安回来。”

  “这都是托爹娘和外祖母的福。”她学着娄竹心的话气温婉的说了句。

  娄德山再劝慰女儿几句,接着语气一顿,试探的询问:“听说你这趟出门,还巧遇路挽风,并与他同行一段路?”

  “没错。”这对夫妻是怎么回事呀,都特别留意这件事,他们就这么想同路家结亲吗?

  “看来你们俩缘分不浅那。”他捋着胡子,笑呵呵说道。

  寒招财在心里驳了几句:你女儿同路挽风没半点缘分,在遇上路挽风前她就死了,非要说的话,是我和路挽风有缘。

  见女儿没搭腔,以为她是在害臊,娄德山也不以为意,“对了,我听你大哥和三哥说,你出了个主意,想用那些王雕剩下的边角料雕些玉葫芦,送到寺里去请大师开光,再卖给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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