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久,璃儿发现自己真的完全克服对刘苹的恐惧,开始真心喜欢起这个飘来飘去的姑婆。一如刘陵所说的,她的心性善良、性格调皮,璃儿又何必怕她呢?有时候,险恶的人心比魂魄更可怕。
倒是妹妹琼儿今她有些操心。琼儿每天和刘苹玩花一块,璃儿一直苦无机会告诉妹妹,刘苹并非凡人,也怕妹妹不能接受这荒谬的情况。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吞吞吐吐地把实情告诉她,谁知她却眨着美目,兴高采烈的对璃儿说:“我早就知道啦!刘苹她还会飘来飘去呛!好厉害。”
璃儿听了险些昏倒。
天啊!她怎么从不知道妹妹的胆子这么大,相较之下,初看见刘苹就昏倒的她岂不有点丢脸?
刘家上下所有人对璃儿仍是好得不像话。唯独她那美丽的婆婆杜江城有些倾心,原因无他,就是为了那个高深莫测的刘陵。结婚至今,刘陵不曾和璃儿同房,杜江城每次向他提起,刘陵总是推说自己为了调查凶杀案之事,每日都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不回房是为了不想吵到已经入睡的璃儿。杜江城根本不相信他那些兔话,却也没有办法反驳儿子,只好频频向璃儿下功夫,教她一些诱惑老公的高招,弄得璃儿哭笑不得。
刘陵与厉焰一着手追查凶杀案的详情,两人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很有趣喔!周璃儿父母的资料早在八年前就被人提调离开,表面上并没有销毁,实际上资料已经遗失了大半,只剩下两人的出生资料。”厉焰冷冷一笑。
“怎么会一直没有人发现?”
“因为当初那个人是采取非法途径,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资料,若不是此次咱们也是走同样的路子,恐怕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厉焰盯着面前的电脑荧幕,眉心打结。“我从不晓得,在台湾也有这种内行人。”
要从政府档案中窃取资料并非难事,但要做到如此干净利落却是十分不易,看来这回是遇上行家了。
“看得出来是谁的手法吗?”刘陵也清楚厉焰所指的行家是什么,如果不是有极大的势力做后盾,空有技术也拿不到档案里的东西。所以先找出窃取资料的人,就能循线找到指使者。刘陵可以断定,指使者铁定是此次凶杀案的凶手。
“我正在查。世界上有这些技术的人不多,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厉焰的警觉心更形敏锐了。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是普通角色,能动用世界级的好手,权势肯定极为可怕,问题是,周家姊妹为何会和高阶权力者扯上关系?
电脑劳幕一闪,攫住两人的注意力。
“查出来了。”厉焰阴狠地一笑,笑容却在瞬间冻住。
“怎么了?”刘陵倾向前,想看清荧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
厉焰摇头,那丝笑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有人手脚比咱们快多了。干那件案子的人是凯西·海根,曾经是这一行的顶尖高手。”
“曾经?”刘陵挑眉。
“八年前凯西死于意外,巧的是,也是因为交通事故。”
“和璃儿的父母一样。”刘陵沉思着。由此可见对手是个狠角色,连利用工具也灭口了。“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查出两件事故之间的关连性,相信离答案不远了。”
厉焰微微点头。“我可以调出一切相关资料,再从凯西生前的熟人那里挖些东西出来。”
刘陵伸手取过一旁的烈酒,仰首钦下,让酒精烧灼着神经。在八年前手刃三条人命,又在数天前毫不留情的杀伤唐美娟、谋害琼儿……手法利落干净、残忍至极的人会遗留下任何线索吗?
“挖!他所有的资料和内幕全挖出来,我想璃儿父母的死也必定不单纯,借着这次的调查,一古脑儿全弄个水落石出。”刘陵略略一停,明知不需要,却又忍不住一提:“还有,小心一点,在调查时多留点神。能整死凯西那种好手的,不是可以轻心的对手。”
厉焰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放心。虽然我多年不曾在这圈子里活动,但直觉和技术可不曾钝过。”从前在外籍兵团中,厉焰就是出名的狠角色,血腥、暴力是佣兵生活的本质,他曾经身陷其中,直到遇见美娟,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子。
厉焰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有如地狱般的生活,如今为了挚爱的妻子,他亦不错再成为情治界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刘陵点头。“好,你在暗处调查,我则赶回相思园保护周家姊妹,在资料未齐全之前,暂时就这样。”
他们选择以静制动,而敌人呢?刘陵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有一个他忽略了的盲点潜伏着,因为那种邪恶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封印的记忆和八年前的三条人命有着极大的关连,偏偏琼儿全然不敢去碰那些过去,而敌人却在暗处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鲜血和烈酒相混,缓缓沿着刘陵的手掌流下。
若是他让凶手再伤到刘家的人,那他就真的该死到家了。
刘陵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找到他那满头大汗的妻子。
原本整齐优雅的寝室已成了凌乱的仓库,十多个布娃娃占领了大床,地上满是衣裳,而璃儿则是坐在一堆画具、陶器之间。
“在找什么?”刘陵浅浅一笑。
璃儿从众多杂物中抬起头来,有些讶异地瞪着刘陵。
“哇!你怎么突然冒出来?”
刘陵大步跨过一地的杂物,从床上清出一个空位,数天来第一次允许自己放松绷得死紧的神经及肌肉。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是我的房间嘛!”他故意环顾四周。“对啊!我没走错房间。换句话说,我也算是这个房间的主人,难道没权力回房休息?”
璃儿转转眼珠子。
“可是总也不能突然冒出来吓人,害我差一点连魂儿都被你吓飞了。”
“搞清楚啊!会突然冒出来的是刘苹,可不是我。”刘陵用手支着头,浓眉挑得老高。
她懒得和他争辩,又埋首在一堆杂物中东翻西找。
“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啊?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璃儿还是毫无反应,随手丢开几件杂物,刘陵连忙闪开。
“璃儿,你想谋杀亲夫啊?”
“哼!我才没那种闲工夫。”她皱皱小巧的鼻子,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啊哈!找到了。”璃儿从一个塑胶盒里拎出一把锁钥。
“什么宝贝东西,让你这样大费周章的挖出来?”刘陵微笑着。这几天来,因为调查凶案,使得他冷落了璃儿,原本还怕她会闷得无聊,如今看来,这小女子还挺忙的嘛!
璃儿往床上一跳,恰恰落在刘陵身边,她笑盈盈地跪坐着。“这个嘛!是我要送给琼儿的礼物。”
刘陵把手放到颈后交握,优闲的望着她。
“过几天就是琼儿十八岁生日啦!我想把父亲生前的十多幅国画全部从银行保险箱里拿出来,当作她的成年礼物。”
他想了一下,提议道:“办个画展岂不是更有意义?请赢煌的画廊协办,为你父亲做个画作介绍,你看如何?”
为爸爸办一次画展?让世人知晓父亲的作品?璃儿心情激动地咬着下唇,丝毫不知自己这等模样有多动人。若是真能为父亲办成画展,不啻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啊!
“但是保险箱里只有十多幅画作,要办画展…太勉强了吧?”璃儿侧着头。
刘陵伸手把她胸前的一给长发缠绕在指间,眼神柔得醉人。
“别忘了,琼儿的画作也臻某一水准,何不来个联展?”刘陵说道,半坐起身。他要细心经营,一步步赢得她的感情,让璃儿愿意依恋他。
刘陵默默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以欲望来逼迫她,他要做的只能是情感上的诱哄。如此就表示,他必须克制那几欲焚烧掉他所有理智的激情,对眼前动人至极的娇躯视若无睹。天晓得他这些天来是怎么过的,每日深夜回到相思园,蹑手蹑脚地溜进璃儿的房间,有时就这么静静仁立在床畔,凝视她熟睡的娇容,直至天色漾檬亮,他才回客房冲冷水澡,冷却满脑的绮思。这就是他不肯和璃儿共寝的原因,以他目前的情形,怎还有能耐与佳人相偎而眠而不动欲念呢?
收摄心神,刘陵和她讨论着画展。
“从琼儿作品中挑选一些出来,凑个三十幅,我想应该就足够了。”在心中暗自算了算日子,刘陵又道:“把日子延一延,最好在琼儿生日后三日举办。一来,到时我和厉焰才有时间全力策画画展。二来,刘家可以慢慢向新闻界发布消息,既可炒热画展的新闻,又能保持你父亲画作的神秘性,如此一来,不怕画展不成功。”璃儿兴奋得跳下床,在房里转来转去。
“好,那我马上去银行开保险箱,把画全部拿出来,。咱们开始准备相关事宜。”她双眸闪闪发光,心情激动至极。父亲未遂的遗愿终于能完成了,那些画作一定能向大众展示她父亲的价值……不受名家赏识也不能否定一幅画的好坏吧?更不能评定画家的努力与否!璃儿就算拚了小命也要办好这个画展,让这种被名家牵着鼻子走、害她父亲一世倡郁的审画观念彻底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