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京城知名的克母克妻之人她都不嫌了,还肯为我冲喜,会这么做也不奇怪了。”谈思璘淡淡一笑,越发觉得想将骆佟留在身边。
在青儿感激不尽的千谢万谢之中,骆佟和骆菲离开了小屋。
出了小巷胡同,骆菲不以为然的翘高了嘴。“佟儿,我真不懂你耶,好不容易出来把画卖掉了,却将银子全给了那个小姑娘,咱们这趟不是白白出来了?”
骆佟笑了笑。“花钱花在刀口上,钱应当给最需要的人,没有那些银子,我也不会死,可那孩子会死,自然先给孩子用。”她别无所求,只希望那孩子能有救。
“好吧,反正每回说来说去,你都有理。”骆菲是个性格大剌剌的姑娘,注意力转移的很快。“那现在呢?我肚子可是饿得慌了,不管,你说今天要请我上绿水楼大吃一顿的,一定要去,不然我就不回去。”
骆菲使出了胡搅蛮缠的赖字诀,谁叫她贪吃,最受不了吃的引诱,知道今天要上绿水楼,昨晚已经口水流一地了,要是没吃到就叫她回去,她怎么能甘心?
骆佟笑着掂了掂另一只小钱袋的重量。“大吃一顿没法子,小吃一顿倒是可以。”
骆菲欢呼一声。“我就知道你预留了银子。”
骆佟一笑。“那是自然了,说好要请你的,怎么可以食言而肥,再说还要买点心给大顺哥家的孩子,留下够用的银子是一定要的,助人之余,也不能让自己没饭吃是不?”
骆菲把脸一扬。“要我说,你应该把字画卖得贵些,你没瞧见你每回上门,那刘掌柜就眼里放光,像见到一棵摇钱树走进去吗?可见你的字画很值钱。”
“菲儿,俗话说,难得糊涂,糊涂点过日子,糊涂点幸福。”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字画值钱,反正再画就有了,她根本不想计较。
“咱们还不够糊涂吗?”骆菲嘿嘿笑道:“你没见咱们每回跟骆芙那死丫头打迷糊仗时,她都像棒打棉花,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咱们无可奈何。”
“忍一时风平浪静,骆芙就要嫁人了,到时咱们也不必再看她的脸色。”她其实并没有把骆芙当一回事,是因为要给骆菲解气才同仇敌忾,要是她没有两世为人的智慧,她也会像骆菲一样的讨厌骆芙。
“是啊,她快嫁人了,快点嫁出去祸害夫家吧!”骆菲犹自恨声道:“那死丫头,真是讨厌,老是看自己,一朵花,看别人,豆腐渣。”
瞧着两人手挽着手越走越远,张令昕不由得失笑。“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了,还女扮男装呢,肯定要被误会是断袖了。”
谈思璘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
“难道我会对你有意思吗病猫!”看出他的嫌弃,张令昕故意飞扑,搂住谈思璘的脖颈。“咱们现在上哪呀谈公子?”
“还能上哪,张公子不是想上绿水楼吗?!”谈思璘一语道破好友心思,嘴角隐隐含笑。
第四章 落湖口对口(1)
骆佟、骆菲前脚进了绿水楼,谈思璘和张令昕后脚也到了。
他们向小二要了一张离她们远些但又可以看见她们的桌子,叫了一壶酒和几样下酒菜。
谈思璘也没做任何遮掩,虽然他现在“病重”,不应该出现在酒楼里,但他本来就少在外走动,京城里认得他的人少之又少,且多半集中在敬国公府和宫里,他有把握就算遇上了认得他的人,也不会不长眼到过来与他寒暄。
事实上,谈冠就在近处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妥,谈冠要做的就是早一步知会他,让他先行离开。
“佟儿,咱们的银子能点几个菜啊?”骆菲看着菜牌子,这道也想吃,那道也想尝鲜,恨不得把菜牌上的菜全点了。
骆佟看着骆菲那嘴馋的样子就想笑。“想吃就点吧!你又能吃得了多少?银子一定够。”
骆菲听骆佟这么说就放心了,她一口气点了十道绿水楼的招牌菜,可是菜还没送上来,竟然就有一群人冲进来将她们的桌子给团团围住。
“官爷,就是他!”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矮冬瓜一个箭步上前指着骆佟。“就是这个人偷了我的钱袋!”
路传蹙眉看着他们,围住她们的人之中有三个穿着衙门衣服的官差,这样无缘无故的指控,还把官差找来了,分明不寻常。
骆菲被这场面惊呆了。“佟……佟弟,这……怎、怎么回事?”
骆佟前生见多识广,官差闯进挽香坊饮酒的厢房里拿人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场子吓到。
她面色镇定。“几位官爷有何事?”
那官差公事公办地道:“有人报官,说你偷了他的钱袋。”
骆佟的眼神很锐利。“有何证据?”
“证据?”官差挑眉。“搜一搜身便知道了。”
骆佟清眸一寒。“无凭无据,我为何要让你们搜身?”
“官爷!他这是心虚!”矮冬瓜大声嚷起来。“若没有偷我的钱袋,为何不让搜身?”
三个官差有志一同地点头。“说的不错,你若是没偷东西,为何不能搜身?”
骆佟直视着那说话的官差,淡淡地道:“请问官爷,我说你偷了我的钱袋,你让不让我搜身?”
她太清楚官兵了,官兵跟强盗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你说什么?”那官差一愣,随即不悦地大声喝斥起来,“大胆刁民!还敢狡辩?!”
“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样?不知道今天这里有三皇子办的品诗会吗?敢在这里吵闹,不要命了是吧?”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进骆佟耳里,她一抬眸,看见季少瑞和他那群跟班走进来,季少瑞的表情极其乖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骆佟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他安排的,那么他肯定是发现了她不是青儿的哥哥,不甘心才寻了来。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过她这趟出门也算有收获,亲眼看到了季少瑞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崔氏打消将她许配给季少瑞的念头。
“原来是十八爷。”三个官差都朝季少瑞拱手施礼,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对季少瑞挤眉弄眼地说:“就是个不肯认罪的偷儿,等押回衙门用刑审问,看他还招不招。”
“几位官爷真是辛苦了。”季少瑞示意跟班呈上重重的荷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拿去喝茶吧!”
那官差谄笑道:“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骆菲讶然。
这不是公然行贿吗?而且那恶心嘴脸的官差刚刚说什么了?要把佟儿押回衙门用刑?
骆菲正惊疑不定,季少瑞身边的小厮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她们桌边,踢了踢桌脚道:“你这小子,敢耍我们爷,我们爷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想英雄救美,去牢里蹲着吧你!”
那些个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为了讨赏去向他家少爷举报,说那卖绣品的姑娘根本就没有哥哥,只有一个病重的弟弟,把他家少爷气得不轻,命他们大街小巷的搜人,总算给他们在绿水楼找到了,随即又找来与他们相熟的官差,打算整一整那不长眼的小子。
“怎么办啊佟……佟弟?”骆菲哭丧着脸,她心里充斥着各种害怕,怕骆佟真被捉进牢里,也怕闹到侯府去,太太不会饶了她们的。
后方临窗桌边,谈思璘眼见差不多了便道:“你还不出手?”
张令昕瞪大了眼。“我去?”
他父亲可是最讨厌家中子弟在外头跟人家打架闹事。
“难道我去?”谈思璘揭开茶盏盖,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眼里一片清澈,好整以暇的看着张令昕。“张公子,我可是病重之人。”
误交损友啊,张令昕摸摸鼻子,认了。“好,你病重,我没病,我去行了吧谈公子?”
其实,他也想在骆菲面前显显威风。
他起身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不耐烦地道:“吵什么啊?”
见到来人,三名官差立即吓到,瞬间齐刷刷地立正站好。“张二爷!”
在身分上,张令昕比季少瑞高了十座山头,理国公身为内阁要臣,除了有爵位,且是一品官员,深受皇上重用,而忠勇伯府只有个爵位,也式微了,府里没半个有出息的子弟,他们会买季少瑞的帐全是看在银子的分上。
“我问你们在吵什么?”张令昕语气更加不耐烦了,他指着骆佟和骆菲。“这两位公子是本少爷的朋友,你们在这里打扰他们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吗?有什么天大的事,这就说出来给本少爷听听。”
骆菲瞪圆了眼,这人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
张令昕有些得意的看了眼骆菲。你可是认出本公子了?本公子今日一定要对你表明身分!
三名官差顿时吓到了,期期艾艾地道:“呃……原来是二爷您的朋友啊……其实也没什么,看来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张令昕眉一挑。“误会?既然知道是误会,还不快走?难道要看着他们吃饭你们才开心吗?要不要本公子唱首曲儿来送你们走啊?”